“漢人?讓他們過來吧。”,冉強吩咐員外郎全向。全向躬身,然後過去帶着三個人過來。
那個漢人搶先跪下:“小人遼東公孫放參見魏公”,接着伏下身子叩頭,身邊的兩個百濟人見狀,急忙跟着跪下,有模有樣的學着行禮叩頭,周邊裝備精良的親兵們,給他們帶來了很大的壓力。
遼東公孫氏?這可是個有名的大族:“你是遼東公孫家的人?怎麼會和百濟人在一起做商人?——你們起來吧”,冉強奇怪的問道。
“小人是公孫旁家,實在是生活所迫,不得已才做出這種有損家風的事情,魏公見笑了。”,公孫放臉上紅了紅,有些羞愧的回答道,接着站了起來,兩個百濟人急忙跟着站起來,眼巴巴的看着公孫放,他們只偶爾聽的懂一兩個字。
冉強笑了笑:“不妨,活命纔是最重要的,何況做商人也並非辱沒家風,你在百濟做商人有多長時間了?”,對於名門大族來說,從事商賈是件有損身份的事情,起碼錶面上不能這麼做。公孫放雖然只是遼東公孫家的旁支,但這種家族的自豪感還是自小就被灌輸的。
“小人作了有兩年的時間了,以前一直在跟高句麗人做皮貨,只是最近一個多月受友所託,到這艘百濟人的船上做通事”,公孫放雖然不明白這個近一兩年風頭盛的大將軍,怎麼會說做商賈也不損門風,但他明白,這樣自己會體面的多。
“那你可對百濟熟悉?”,冉強急忙問了一個關鍵問題,他對公孫放是否通事不感興趣,他需要一個對朝鮮熟悉的人,特別是漢人,前面雖然有個百濟人知容,但顯然他對中國瞭解的太少了,並不是自己希望要的人。
公孫放怔了一怔:“小人多在高句麗行走,對百濟知道的不是很多,不過聽說這百濟並沒有什麼奇特的貨物,境內也多爲蠻人,不識經學禮儀。”,他對百濟不感興趣,聽別人說,這百濟差不多還都是蠻人,雖有頭王,卻和胡人一樣沒有上下尊卑,再說百濟境內除了金器外,沒有什麼奇特的貨物,只是民衆驍勇,和高句麗人爭戰不休,如若不是爲了友人所託和百濟人的金子酬勞,他纔不會到百濟人的船上做通事。
冉強就不再問他百濟的事情,既然這個公孫放對高句麗知道的多,那還是以後再詳細問問高句麗的事情吧:“這次你們來這裡,是作什麼?”
“這兩個百濟人是他們大王手下的人,他們大王聽說在青州這裡可以買到兵器,所以這次特地派了他們兩個想到青州買些兵器回去。”,公孫放有些擔憂的說道,買賣軍械是大罪,他有心不說,但又怕這裡還有懂百濟話的人,急忙又爲自己開脫了一句:“小人本來只是想做通事,也是剛剛纔知道他們是來買兵器的。”
“買兵器?他們在和別人爭鬥?”,冉強問道,這個消息很重要,如果百濟需要大量的兵器,自己毫不猶豫的就會下令工部設置兵器坊,專門製造普通的兵器出售,當然,如果百濟有糧食或足夠金子的話。
公孫放奇怪的看了冉強一眼,馬上把驚奇的眼色去掉了,只要對方不把買賣兵器的罪名加在他身上就行,至於這個大將軍爲什麼好像對百濟人買兵器這麼感興趣,這就不好猜測了,換了其他將領,或許是爲了發私財:“正是,現在百濟人正在和高句麗人爭鬥,百濟人驍勇善戰,只是兵器不夠精銳,所以才四處購買兵器。”
見公孫放對百濟人購買兵器的原因知道的這麼詳細,冉強認爲這傢伙一開始只是想做通事絕對是謊話,不過,這並不重要:“你問問他們,他們拿什麼來買兵器?”
“黃金器物、還有一些珠寶皮貨什麼的”,公孫放應聲說道,一點也沒注意他剛剛還說自己事先不知道是買兵器,說完才發覺自己回的急了,這不能完全怪他,不是他不夠精明,而是對方的名聲讓他一時有些慌神。
冉強沒有怪罪他,他現在只想知道自己想知道:“除了黃金珠寶,你問問他們,有沒有糧食做交換,如果有,我就賣給他們一些軍中用的優良步矛和刀。”,軍中用的優良長矛和刀,即使是一般將領,也沒有多少能供他偷賣,對於將領偷賣軍械,從自古到將來,從來沒有間斷過,冉強覺得自己需要好好的考慮考慮如何監管這樣的問題。
這次公孫放沒有再自己回答,而是轉身嘀嘀咕咕用百濟語和兩個百濟人交談,他確實不很瞭解百濟有沒有足夠糧食用來交換兵器。兩個百濟人的眼睛說着說着亮了起來,猛猛點頭。
“小人問過他們了,他們說,他們願意用糧食換魏公的兵器,只是他們想知道能換給他們多少?”,公孫放轉回頭來。
“只要他們的糧食夠,要多少都行。”,冉強知道自己的話說的過於拖大了,但他認爲百濟總不至於把所有糧食都給他吧,正要繼續說下去,一個差役遠遠的邊跑邊喊道:“向大人,向大人”,全向不安的看了看冉強的臉色,見他點頭,一邊狠狠的瞪了已經跑到跟前正要說話的差役一眼,然後才聽差役的報告。
片刻,全向過來躬身稟告:“主公,那邊出了點問題,需要臣過去。”
出了問題?冉強想了想,他需要過去看看,這是他很重視的一件事,不能出什麼差錯:“張亮,你派人護送這三位商人先回鄴城館驛住下,公孫先生,你先和這兩位百濟使者一起到鄴城,我會派人和你們詳細商談。”,他又轉向全向:“帶我去看看。”
員外郎心裡已經決定等魏公一走,就立即把剛纔那個稟報的差役踢回家種地,但願主公不會把那邊的事情看作是自己的無能。他臉上卻恭敬的側身帶路。
到了面前,本來圍着的人羣已經散開了,親兵們帶來的震懾太大,全向邊走邊稟報,冉強這才明白,原來,只是兩個工部監丞因爲那沙泥的多少爭論起來,本來還因爲魏公在那邊而剋制着相互不服氣的說了兩句,結果越說越衝動,終於激動之下,不顧一切的大聲吵嚷起來,差一點動起拳頭。
冉強看了看被挖出來堆積在邊上的沙泥,小山似的,他又看了看兩個已經臉色蒼白的吏員:“你們知道怎麼得出這些沙泥的多少嗎?”,其實兩個吏員爭論的問題沒什麼實際意義,多又如何少又如何,不過冉強的是好奇他們爭論者的依據是什麼?他們是怎麼計算出來這堆沙泥的重量的?
一個吏員唯唯諾諾的回道:“臣、臣是看着猜、猜的。”,旁邊的他的上司全向心裡對他既萬分惱怒,又擔驚受怕。
冉強心裡啞然失笑,又問另一個,另一個似乎看到了上司那不好看的臉色,但又不敢不回答:“臣、臣是估計的。”
冉強看到全向的臉都變紅了,搖搖頭:“難道你們平時都沒有個好辦法測量重量嗎?”,他學過的數學都忘的差不多了,不過對於這種問題,他覺得應該還是可以解決的。
“此事易爾!”,忽然一個聲音應聲道,冉強和衆人看去,原來是旁邊一個幹活的年約四十左右的民夫,正挺身立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