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曉禾一回來就把剛剛在飯局上驚心動魄的經歷全給孟潔說了。
“老岑真的挺好的，雖然脾氣古怪，人又挑剔，但是……”
張曉禾一扭頭，就看到孟潔扒拉着自家小柯基的耳朵，都快薅下來了。
“你下手輕點行不？”
張曉禾看着心疼，把狗抱了過來，輕輕揉着那對又紅又腫的小耳朵。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孟潔想摸摸小狗的腦袋，安慰它一下。可是狗都見她怕了，頭一扭，往張曉禾懷裡躲。
“沒良心的小東西。”孟潔輕聲罵了一句，轉而對張曉禾說：“我就是覺得自己挺沒用的。這種時候，原本應該是我衝在前面，幫你排除萬難。你說，萬一老岑，他，他也，對吧？”
孟潔腦海裡忽然蹦出一堆可怕的畫面，讓她越想越害怕，怕得眼睛都閉起來了。
“你別自己嚇自己。再說那種場面本來就不是你一個女孩子應付得過來的。只要我沒事兒，就行了啊。”
“也是，沒事就好。老岑今天特地帶你去飯局和徐桐見面，他還有說別的嗎？”
“其他的我也聽不太懂。不過老岑有說，首演會放在國家大劇院。”
“什麼？國家大劇院？”
孟潔激動地一下跳起來，原本在張曉禾懷裡都快被擼得昏昏欲睡的小柯基都被嚇醒了。它覺得此地不宜久留，扭着自己圓滾滾的小肥臀，回窩了。
“你別一驚一乍的。胖胖都被你嚇死了。”
“管它幹啥呀？你馬上就要賺大錢了，它纔有牛肉乾吃。”
“你別高興這麼早。老岑說了，所有的角色全部重新選過，還是全國範圍內招募。想出演老岑話劇的名演員都排着長隊呢。”
“話是這麼說。問題是老岑現在有意推你啊，都帶你去見徐桐和投資方了，還不夠說明問題。曉禾，千萬不可錯失良機。”
“你說的我都知道。”
張曉禾把最新的劇本拿出來給孟潔看，其中有兩個角色上她打了勾。
“這兩個角色我和伊寒都分析過，都很適合我出演的。但是吧，選不好，不知道申請哪一個。”
孟潔把這兩個角色戲份仔仔細細看了一遍，一時也拿不定主意。
“你要不都演一遍我看看？”
“行。”
現在的張曉禾已經很有一個成熟的演員的範兒了。她說演就演，瞬間就能入戲，一點都沒有剛入團時的侷促和生疏。
張曉禾演完那兩個角色後，孟潔坐在沙發上不停鼓掌：“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你真的已經今非昔比了。這個演技，渾然天成，惟妙惟肖，入木三分……”
“行了行了，被成語詞典的呢你。你快想想，我申請哪個角色好。”
“爲什麼不能都申請呢？”
“還不是老岑最討厭那種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演員。所以我只能二者擇其一。”
孟潔在這一刻終於發揮了她專業經紀人的職能，她幫張曉禾細細分析起來當下的情況：“凡事總有例外。既然這兩個角色你都適合都能演，那麼試鏡兩個角色這本就是合情合理的事情。你實話跟老岑說，也把你的實力明明白白地放在他面前。這樣，他總不會認爲你是那種自己都想不清楚要什麼的演員吧？”
“那我就去試試。”
“加油，期待你登上國家大劇院那一天。”
幾天後，在岑酒看到那兩份角色申請表以後，就去找張曉禾了。
“‘蕭伊寒’你有病吧，想要兩個角色？你知不知道……”
“知道，我當然知道了，岑老師。您最討厭那些四處撒網，重點撈魚，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的演員。可是我真心認爲，這兩個角色我都很喜歡，也都能演，所以我才報名的。您相信我，這是我經過深思熟慮決定的，沒有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你深不深思關我屁事，總之，我不破例，你別演了。”
“哎哎哎，岑老師。”
張曉禾一陣小跑，跑到了岑酒面前，攔住他的去路。
“凡事總有例外，您不能因爲一些舊例而錯失我這麼好的演員對不對？”
剛剛還怒氣沖天，一臉嚴肅的岑酒現在卻被“蕭伊寒”的厚臉皮給繃不住笑了。
“我說你這臉皮到底從哪兒學來的？我就沒見過你這麼厚顏無恥之人。”
“臉皮薄做什麼演員啊？臉皮薄怎麼能從岑老師你手裡爭取個角色呢？”
“你這丫頭，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你既然這麼說，我可以會爲你破一回例，不過……”
一般來說，“不過”“但是”“可是”這種詞後面纔是一個人真正想說的話。
“這兩個角色你如果都沒面試上，以後這出話劇任何事情你都別碰了，龍套我都不要你跑。”
“一言爲定，我絕對不讓你失望。”
“切，誰對你有過希望似的。”老岑不愧是老岑，任何時候都不忘諷刺一下她。
前面幾輪試鏡都很順利，張曉禾過五關斬六將地刷到了最後一輪。
最後一輪留下的都是精英演員，經驗、資歷、樣貌個個都很拔尖，而且還是徐桐親自面試。
開始試鏡前，徐桐就看到了她，主動和她打了招呼。
“哎，小姑娘是你啊。你不是試鏡另一個角色去了嗎？”
張曉禾有些不好意思，她感覺其他演員的目光都聚焦在她的身上，都快把她盯出個洞來。
“徐老師，主要是這兩個角色我覺得我都能勝任，所以就面試了兩個。”
張曉禾清晰地感覺到，剛剛那些目光已經轉變成了不屑。
“小姑娘你的勇氣，我很欣賞。做演員，有時候還就要有你這種虎妞的性子。”
蕭伊寒在手心裡劃了個“正”字：“如果沒算錯，這是第7個說你‘虎’的人了。都可以召喚七龍珠了。”
最後一輪面試結束，一時半會兒還真挑不出誰強誰弱。於是徐桐一個個問試鏡的演員們對這個角色的看法。她試圖從她們的解讀中尋找更適合的人選。
“‘蕭伊寒’，這兩個角色你現在必須做選擇了。你告訴我，你要哪個角色，爲什麼要。以及，我選擇你的理由。”
“我……”
在她開口之前，徐桐打斷了她的回答：“要想好再說哦，我可不喜歡三心二意的人。”
張曉禾看着徐桐洞察一切的眼神，她忽然不寒而慄。因爲她明白，徐桐將是比她遇到的所有導演、編劇都不好對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