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生活多姿多彩,其中不乏一些讓文軒在畢業多年以後依舊不曾忘記的經歷。
在那些難以忘懷的經歷當中,最讓文選記憶猶新的,莫過於那些在睡覺以前或有意或無意的宿舍夜談會。每每想起那些夜談會,文軒都總覺得自己這麼多年來似乎一直都未曾離開過巴陵寨,未曾離開過那些整天插科打諢,惡搞調侃的哥們,未曾離開過那些還沒有遭到乾爹領導們摧殘,天真爛漫的妹子們。
其實在那些舉行了不知道有多少場的夜談會裡面,他們就沒有像天朝太祖爺爺那樣意氣風發,指點江山;也沒有像那些磚家叫獸那樣談古論今,討論學術;更沒有像那些評論人員那樣分析局勢,鍼砭時弊。實際上,他們更多是說說笑笑地爭論着今天打遊戲誰誰腦袋挨驢踢了,送人頭了,今天誰誰的團隊又放到了幾個首領,分到了多少裝備,又或者是一臉齷蹉地談論着哪個系哪個班哪個妹子人長到水靈,性格溫柔可愛,哪個系哪個班哪個妹子人長得霸氣側漏,性格大大咧咧之類的事情。
開學那天晚上的夜談會,是文軒他們宿舍的首次六方夜談,是一個極其重要的夜談會。這次夜談會是文軒他們宿舍發展的一個重要起點,爲他們宿舍以後的對外交流以及發展奠定了堅實的基礎。同時,在夜談會的尾聲還意外產生了建立巴陵寨的初步概念,從而令到文軒他們宿舍內部的友誼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那天晚上月色迷人,皎白的月光肆意地透過宿舍的窗戶,傾灑在這個尋常的宿舍裡面。
在剛纔的那一段時間裡面,文軒一直都默默地躺在牀上玩弄着他的手機。可突然他把手機摁在了胸前,腦袋枕在了手臂上,幽幽地說道:“哥們,剛剛老大在我們宿舍裡說的話,大家都還記得吧!你們對此有什麼看法啊?”
那時候的元芳還沒現在那麼廣爲流傳,又或者說他們壓根就不知道元芳是哪位,而且極有可能認爲他是個妹子而紛紛制定各種諸如霸王硬上弓,請君入甕,單刀直入等等不下十種推倒方案。
所以在文軒把話說完以後,一陣意料之中的沉默迅速在宿舍之內蔓延開來,籠罩在每個人的心頭上。
許久,四號牀那哥們率先發表了自己的意見,打破了宿舍裡面的沉默。
“不就是三千米嘛,忍忍就完了!”
“你這是站着說話不腰疼!”小白臉當即回了一句:“這三千米跑下來還不要了我的命,要不你就替我跑得了!”
“行啊!不就三千米嘛!”
他的這一句話一出,當即讓小白臉樂呵呵地朝他說道:“真的?那我先謝謝你了,明晚我請吃飯!”
“吃飯算個毛線!”說話的是三號牀那個哥們:“不如你幫我跑吧,我不但請你吃飯,還把我私藏的極品種子都送給你。”
就在他以爲四號牀那哥們會屈服在他物質食糧和精神食糧的雙重誘惑之下時,四號牀那哥們無比淡定地說道:“這飯,我不吃了。種子,我也不要了。我們做筆交易吧!十米一塊錢,我幫你們跑完!”
高個子一聽,暗自慶幸自己還沒開口叫他代跑,同時回了一句:“你還真有奸商潛質啊,這代跑也能坑我們一筆!十米一塊錢,那一輪下來你不就收了三百塊了!”
“不服你來啊!”
“我纔不來呢,我自己現在都已經背了三千米的債呢,再來三千米,你直接送我去見白衣天使得了!”
就在他們爲明天要跑完的三千米而爭論得沸沸揚揚的時候,文軒乾咳了一身,神情嚴肅地說道:“我說的不是這件事,而是另一件!剛剛老大不是說了嗎,在這大學裡麪人情味是相當淡薄的,我們所能依靠的除了那個還不知道在哪裡的班長,那個你們得罪了的老大,剩下的就是我們這幾個人了!”
文軒見他們都安靜下來了,語調中帶着一絲感慨的說道:“對於大學缺乏人情味一事,其實在以前我也有所耳聞的了!我剛纔用手機上網查了一下資料,發現社會對這個現象的討論也是極爲激烈的!你們想聽聽嘛?”
高個子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聳了聳肩,算是表示願意聽下去。而其他人更是直接地點了點頭,表示他們願意聽一聽。
文軒翻起了身來,背靠着牆壁,把腳放到了牀邊的護欄上,拿起了手機,開始緩緩地說道:“網上的說法很多。但我剛剛稍微總結了一下無非是以下兩點。這第一點嘛,就是師生之間的關係。由於大學所採取的是一種類似與放牛式的自主學習模式。這種模式從理論上來說,是挺好的。因爲它的學生的自學能力都調動了起來,但是這種模式執行起來卻變了模樣,可以說就是在這種模式之下,師生之間的聯繫開始變得蕩然無存了!因爲在大學裡面的講師很多都是一講完課,就直接拍拍屁股走人的了。用他們的話來說就是‘大學的學生需要學會自己學習,自己探究!’可實際上對於一個在填鴨式的應試教育培養起來的學生,這無異於一種變性的放縱。而且這還導致了學生認識講師,而講師卻不認識學生的尷尬局面。師生之間的冷漠由此而來。”
文軒擡起頭來環視了一下四周,發現他們都在認真地聽他說話後,又開始講述第二點了。
“這第二個原因就是教室的流動性,導致了學生與學生之間的聯繫變得淡薄起來。據我那些上大學的堂哥說,大學的教室是不固定的,時常變來變去。流動教室不是不好,畢竟它從某個方面來說,把所有的教室都利用了起來,同時還能減少一些不必要的教室。但是,它卻讓學生失去了對教室的歸屬感。我們上高中的時候,都是班爲單位的,因爲我們有一個固定的教室作爲後盾,可上了大學,這個‘班’的概念因爲失去固定教室的支持而變得飄渺了起來,更多的時候,我們都是以宿舍爲單位的。”
文軒緩了一下後,繼續說道:“沒有固定的教室,也就沒有固定的座位。人是一種羣居動物,喜歡扎堆。在沒有固定座位的大前提之下,我們就會下意識地選擇一些相熟的朋友坐在一起,而那些人幾乎都是自己宿舍的哥們,從而導致了一個個以宿舍爲單位的小集團紛紛出現,進而使得本來已經脆弱的班級凝集力趨向於奔潰。這時候如果沒有有效的班集體活動,這個班級的凝聚力將會徹底地消失,班不成班!”
“這大道理我們都懂,”說話的是那個小白臉,他一臉迷惑地看着文軒說道:“可是這已經成爲一種現象了,那不成你還想去改變它?”
“不,我沒想過去改變這個現象!”文軒說道:“或許我們這裡將來有的人會成爲叱吒風雲,意氣風發的大人物,但不要忘了現在的我們只不過是一羣小人物而已,我們無力去改變那些社會現實,但是,”文軒突然話鋒一轉,說道:“我們班不會變成那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