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孫承祖宣佈讓自己接掌總理太監之位後，那王貴全當衆就向自己動手，彷彿欲擇人而噬一般。原來，自己這是擋了人家的財路啊。
卓不凡放下手中的茶盞，輕輕咳嗽了一聲，然後捏着嗓子學着那些太監的聲音道：“莊老闆，咱們這尚膳監，在宮裡雖然並不是太受人重視，權柄也並不算大。可是，人以食爲天，你們送入宮裡的菜蔬，關係到咱們的御膳，而咱們的御膳直接關係到萬歲爺的聖體。萬歲爺的聖體，那是直接關係到國家的社稷。說到底，你們的菜蔬，那可是直接關乎國運啊……”
聽卓不凡居然把一個小小的蔬菜扯到國運上面，莊自在頓時一愣。
卓不凡接着道：“你也別覺得這是小事。你想想，萬一你們送入宮裡的東西有問題，到時候萬歲爺或者宮裡的貴人們吃出了問題。這是不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莊自在已經被卓不凡嚇得額頭上的冷汗都出來了，忙道：“公公，送入宮裡的東西，我可都是親自挑選嚴格把關的，都是最好的。絕對不會有任何問題，公公明鑑啊……”
卓不凡道：“我只是給你提個醒兒，免得你重視不夠。沒說你的東西有問題，你別緊張。”
莊子自陪着笑，心裡卻是在暗罵着：不緊張？你特麼抄家滅族都出來了，老子不緊張纔有鬼了。
卓不凡淡淡地點了點頭，道：“莊老闆，咱家不管之前王公公的規矩是什麼。咱家不會收你們一兩銀子。咱們這些人，平日裡吃穿用度都是宮裡花銷，要銀子有什麼用？咱家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報效皇上，皇上吃的安心舒心，咱家也就心滿意足了……”
莊自在跟宮裡做了大半輩子的生意，平日裡接觸過形形色色的太監，可是卓不凡這樣不貪的，他還是第一次遇到。一時間不由得愣住了，搞不懂卓不凡到底是隨便說說，還是真的這麼想。
卓不凡接着道：“若是咱家所料不差的話，你們會一個個進來見咱家吧……”
看莊子自的面色，卓不凡就知道自己猜對了，他直接從懷裡取出一沓單子，扔到莊自在的面前，道：“看得出來，你莊老闆也是個辦事爽利之人。咱家也不一個個的見他們了。以後，宮裡需要什麼東西，咱家就直接找你，你給咱家辦好就行。只要你辦事不出婁子，咱家保你財源滾滾！”
一聽卓不凡這話，莊自在簡直不敢置信。要知道，其實尚膳監並用不着聯繫這麼多的商人。之所以這樣，也不過是那些採買太監爲了能有更多的人向他行賄，所以才把差事分攤給這麼多的商人。
卓不凡畢竟有着超出這個時代數百年的見識，又怎麼可能看不透其中的門道。他進宮就是爲了尋找蘇淺雪，也沒有準備長時間在宮裡當太監。所以，這些賄銀他不會去拿。一旦出了問題，不但蘇淺雪找不到，自己的腦袋也要搬家。
所以，卓不凡就想着把自己的差事穩穩當當的辦好，然後想辦法找到蘇淺雪。他可不想爲了些許銀子而毀了自己的計劃。
莊自在拿着手中的單子，激動地道：“公公如此信任在下。在下一定……一定會把公公交代的差事辦好。絕不辜負公公的信任……”
“錯！”
莊自在頓時一愕。心想，哪裡錯了？他平日裡也自詡聰明過人。今日見孫公公把尚膳監的差事交給了卓不凡這樣的一個毛頭小子，他心中還暗暗竊喜，覺得以自己的手段，還不時把卓不凡玩弄於鼓掌之間？
可是，隨着這會兒的接觸，莊自在悲哀的發現，自己在卓不凡的面前，就像是一個木偶一般，完全搞不懂卓不凡的心思。被卓不凡牽着鼻子走。
卓不凡嘴角勾起一絲淡淡的笑意，道：“莊老闆你還是沒有搞清楚。你不是在給我辦事，你是在爲皇上辦事。這一點，你一定要記住！”
“是是是。”莊自在擦了擦腦門上的汗水，忙不迭地應承着。
卓不凡點了點頭，笑眯眯地看着莊自在，道：“還是那句話，只要你辦好差事，咱家保你財源滾滾。你要是能幫咱家把差事辦好，讓咱家得到宮裡的賞識，咱家自然能夠給你更多更好的機會。說白了，咱們一榮俱榮、一辱俱辱，你說呢？”
“是是是，公公說的是。”這莊自在此時已經徹底被卓不凡懾服。覺得卓不凡這樣的人物，要是不飛黃騰達，那纔是沒天理了。
莊自在覺得，跟卓不凡一比，之前的王貴全簡直就是一個渣渣。
卓不凡又交代了幾句，就徑直離開，沒有再見別的商賈。讓莊自在直接備車把他送回了宮裡。
……
尚膳監。
聽面前的太監彙報完卓不凡今日的所作所爲，孫承祖有些不可置信地問道：“他真是這麼做的？”
那太監道：“回公公，他確實是這麼做的。”
孫承祖怔了怔，這才道：“看來，他所謀者甚大呀！這小子，果然是個人物。若是悉心栽培，假以時日，成就必然不凡。”說着，他喃喃自語道：“如此人物，咱家……是不是應該把他引薦給張公公呢？有張公公的調教和栽培，他一定可以成爲張公公手中的一把利刃……”
孫承祖自然不會徹底對卓不凡放心。今日之舉，其實就是在試探卓不凡。卓不凡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孫承祖明白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不然的話，之前的王貴全也不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收取那些商賈那麼多的賄賂。
只要卓不凡不是太過分，孫承祖就能夠接受。可是出乎孫承祖意料的是，卓不凡居然真的是在踏踏實實辦差，居然分文不取。在孫承祖看來，卓不凡必然是有着更高的追求和志向，所以，現在的這點小錢纔不被卓不凡放在眼裡。因此，他才動了把卓不凡引薦給張永的想法。
若是卓不凡將來真能飛黃騰達，也會念着他今日的引薦之恩。
而張永，也會感激自己給他找到了一員猛將。
一舉兩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