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代,京城最繁華的地方是南城,也就是前門一帶。最大的市場和最熱鬧的街道,都位於這一片。因此,許多富商巨賈和高官勳戚,在這一代都有宅子。
禮部張侍郎的宅子,也位於南城。
卓不凡讓張宣備了馬,帶了幾個人跟自己一起前往。
讓卓不凡鬱悶的是,馮大有並不會騎馬。
轉念一想,卓不凡覺得也可以理解,畢竟在這個時代,想要養得起一匹馬,那難度可是要比後世家中養一輛車要高得多。普通人家,能騎個驢,都已經是很有面子的事兒了。像這些普通匠戶,雖然並不愁吃喝,但是生活水平卻並不是很高,想買馬那是不切實際的奢望,自然不可能會騎馬。
反正自己也還要向馮大有詢問事情的來龍去脈,卓不凡便拒絕了張宣要去給馮大有準備馬車的建議,將馮大有拉上馬背,坐在了自己的身後。
在趕往張侍郎家的路上,卓不凡這才從馮大有的口中,瞭解到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李二憨這小子雖然平時愣頭愣腦的,可是竟然豔福齊天,被蘇淮樓一個紅牌姑娘落萍給看上了。平日裡,只要沒事,李二憨就會去蘇淮樓去找那位落萍姑娘。
馮大有這些人都是羨慕的很,可是,不管怎麼問,李二憨卻是從不透露一絲半點。
李二憨雖然平日裡對誰都是一副和和氣氣的樣子,但只要有人敢表露出一絲對落萍不敬的言辭,二憨立時就會衝上去跟人拼命。
聽馮大有說到這裡,卓不凡頓時想起了前兩日跟李二憨在那家刀削麪館吃飯的時候,李二憨搶着結賬,從懷中掉出來的那個精緻的香囊,和當時李二憨面上那羞赧的表情。現在看來,那香囊自然是那位落萍姑娘,送給李二憨的定情之物了。
卓不凡對這個時代的青樓女子沒有任何的輕視。後世的風塵女子,雖然也不排除有那迫不得已的,但是有大部分都是因爲愛慕虛榮,想着不勞而獲去從的那一行。可是這個時代,自願去青樓的基本沒有,好多都是自小因爲家境貧寒被自幼賣入青樓的。
“你接着說!”卓不凡一邊提着馬繮,一邊向馮大有道了一句。
馮大有說,今日一早,李二憨剛剛回到火藥司,那位落萍姑娘的侍女就急急來找李二憨了。李二憨聽那侍女說了兩句,頓時臉色大變,轉身往外就跑。
李老憨不放心,就讓馮大有跟了上去。
他們二人到了蘇淮樓,原來是有人看上了落萍,要爲落萍贖身,就連價錢都跟蘇淮樓的老闆談好了。那男子,正是那位禮部張侍郎家的公子。
李二憨只是一個小小的匠戶,即便是去了,又能改變的了什麼?而且,他還不善言辭。他衝進去想要見落萍,卻被蘇淮樓的打手和那張公子的手下隨從給打了出來。
李二憨只能目視着落萍被那蘇淮樓的老鴇一秤金,送進了那張公子的馬車帶走。
李二憨當時就要衝上去拼命,被馮大有給死死攔住。若是再鬧事的話,蘇淮樓的打手雖然不至於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對李二憨下殺手,但是斷胳膊斷腿,他們還是敢的。
馮大有帶着李二憨回了火藥司後,李二憨就那麼呆呆的坐在那裡,一言不發。
馮大有本想着先讓他一個人靜一靜,卻是不曾想,只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李二憨就不見了。馮大有一問,有人看到李二憨是帶着一枚震天雷出去的。
李老憨當時就追出去了,他知道,若是李二憨真的在人家張侍郎家引爆了震天雷的話,他是保不住二憨的。倉促之下,李老憨也不知道該去向誰求助,他下意識想到的人就是卓不凡,忙派了馮大有來找卓不凡。
馮大有也知道,李老憨之所以讓自己去叫卓不凡來,就是萬一李二憨真的已經闖了大禍,想讓卓不凡幫忙收拾收拾這爛攤子。
馮大有向卓不凡道:“公公,您一定要幫幫我師父和二楞啊!”
卓不凡道:“你放心,咱家一定盡力而爲!”
馮大有道:“多謝公公,以後,小的願意爲公公赴湯蹈火……”
這時,卓不凡看到前面一個急匆匆的身影,正是李老憨。
“李老伯!”
卓不凡高聲喊了一句。
李老憨回過頭,見是卓不凡,臉上閃過一抹喜色,卻是老淚縱橫。
卓不凡面頰抽了抽,向李老憨道:“老伯,上馬,今日只要咱家在,就不會讓二憨出事!”
李老憨哽咽道:“多謝公公,小的多謝公公……”
卓不凡點了點頭,什麼都沒有說,讓張宣將李老憨帶在了身後。一行人忙向張侍郎家的宅子奔去!
張宣對京城的路很熟,對朝中的達官顯貴也很熟,他知道張侍郎家住哪裡,這倒是省去了卓不凡很多的麻煩。
一行人趕到張侍郎家外面的時候,卓不凡遠遠的就看到一羣人正在門外圍毆一個人。那張侍郎家氣派的大門前,此時一片狼藉。那硃紅色的大門,已經被炸成了碎片。門前的一個石獅子,也歪倒在了地上。
卓不凡暗暗心驚,這震天雷的威力,可是絲毫不亞於後世的地雷呀。
此時,還有兩個女子,看打扮貌似是主僕二人,正着急的直跺腳,嬌聲喊道:“別打了……求求你們別打了……”
只是,張府的那羣如狼似虎的家丁,卻又怎麼會理會她們,非但沒有停下,拳腳反而更重了起來。
不用看,卓不凡也知道,那些下人圍毆的,定然是李二憨無疑了。
卓不凡眸中閃過一抹厲色,勒住馬繮,向身旁的張宣喝令道:“將他們給咱家打開!”
“是!”
張宣應了一聲,就甩蹬下馬,帶着手下的人衝了上去。
那些張府的下人,欺負欺負尋常百姓還行,對上張宣這羣禁軍精銳,可就有些不夠看了。
那張宣,雖然長相斯文,卻也是個好戰分子,並沒有因爲那些張府的下人求饒就放過他們,帶着手下,一頓拳打腳踢,將那些張府的下人打得哭爹喊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