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個人。”許敬賢衝外面喊道。
一個搜查官應聲而入:“部長。”
“把她帶去警署做個筆錄。”許敬賢指了指女人說道,具體的調查肯定是警察負責,他只需要把控方向就行。
畢竟今時非同往日。
不需要什麼事都由他親力親爲。
“是。”搜查官微微鞠躬,然後扭頭看向那個女人說道:“你跟我走吧。”
“許部長,您一定要抓到害死羅大哥的人,我就是因爲相信您才直接來找您的。”女人滿眼懇求之色,一步三回頭的跟着搜查官走出了辦公室。
她根本就不知道羅子榮身患絕症的事情,只以爲羅子榮是爲了賺錢給她才被人利用了,所以她恨那個僱主。
但其實這就是一場一個出錢,一個出命的交易而已,雙方均是自願的。
姜靜恩全部嚥下去後從辦公桌下面鑽了出來,擦了擦嘴角嘆道:“都說表子無情,這女人倒是挺重情的。”
她出身好,男男女女那點事在她眼裡根本沒有愛情可言,就連她和許敬賢之間也是一種感情和利益以及慾望交織的複雜關係,根本稱不上愛情。
所以女人一廂情願的爲了能給羅子榮報仇,居然連能改變她命運的十億韓元說不要就不要,給她姜靜恩成了一定衝擊,這世界上還真有愛情啊。
“兩個人底層人相互取暖罷了,更像是親情。”許敬賢評價道,他是不喜歡跟女人談什麼情情愛愛的,都是些無聊的遊戲,他只愛金錢和權力。
有了錢和權什麼樣的女人沒有?
至於愛不愛,那重要嗎?
他身邊圍着那麼多女人有幾個是愛他的?但還不是要在他面前展現出各自最美好的一面,想盡辦法取悅他。
這就夠了。
姜靜恩點點頭,細心的理了理髮絲和被許敬賢扯亂的領口:“案子有進展會第一時間通知你,我先走了。”
許敬賢點點頭示意聽到了。
姜靜恩挺直腰桿離開,又恢復了那個端莊嚴肅,雷厲風行的巾幗形象。
在外面表現得多強硬。
在許敬賢面前就多騷。
畢竟許敬賢要更強硬。
她開門的瞬間正好撞上趙大海拿着一個文件袋擡手準備敲門,趙大海看見她後連忙讓到一邊微微鞠躬行禮。
姜靜恩對他點點頭後快步離去。
趙大海這才走進辦公室,將手裡的文件袋奉上:“這是郭佑安的資料。”
他知道許敬賢要得急,所以纔剛到仁川就聯繫了首爾那邊的朋友,畢竟實務官也有各自的圈子,互通有無。
許敬賢接過文件袋後揮了揮手。
趙大海轉身離去並把門帶上。
過了一會兒他又把飯菜送了進來。
此時已經到飯點了。
“部長,吃完再看吧,也不差那麼會兒時間,可別把身體給餓壞了。”
大海一邊擺碗筷一邊說道,他跟在許敬賢身邊像個女人似的,不僅要幫他分擔工作,同時要照顧他的生活。
櫃子裡隨時都有藥品之類的東西。
所以許敬賢是真離不開他。
“行,你也一起吃兩口吧。”許敬賢放下文件袋,端起碗筷就開始乾飯。
兩人邊吃邊聊,用了半個多小時。
飯後,趙大海麻利的收拾了碗筷。
許敬賢則開始看郭佑安的資料。
看完資料後,許敬賢對此人有了個大概的印象,判定爲可以暫時合作。
接着便拿起手機撥通對方的電話。
另一邊,郭佑安正在食堂吃飯。
見一個陌生號碼打進來當即接通。
“喂,我是郭佑安,伱是哪位?”
在食堂吃飯的官員不多,因爲不是嫌棄飯菜不好就是由於有各種應酬。
郭佑安是其中爲數不多的一個。
他這人不談財,不好色,對物質上需求並不高,但同時又不是那些古板的清官,他擁有靈活的手段和底線。
從他雖然看不上王政淮,但卻願意跟他合作一起搞許敬賢這點就能看出來他不是林書海那種刻板的傢伙,在人情世故這方面,郭佑安不弱於人。
“許敬賢。”許敬賢自報家門。
郭佑安頓時一怔,緩緩嚼着嘴裡的米飯嚥下去,然後放下勺子,輕笑一聲說道:“許部長這是有何指教啊?”
對方會給他打電話,讓他很意外。
“你在調查金鴻雲對嗎?”許敬賢直接開門見山,腳一蹬,辦公椅滑到了落地窗前,他坐在上面俯視着下方。
郭佑安臉色頓時凝重起來,斟酌着語氣說道:“沒證據的話可別亂說。”
他是在調查金鴻雲,但也只是秘密調查,這種事可不能鬧得人盡皆知。
辦好了,等事情起了作用,那他有大功,辦差了後面的人可不會管他。
“金鴻雲親口告訴我的,他讓我查查是誰在指使你們。”許敬賢說道。
郭佑安一聽這話剛剛提起的心又放回了肚子裡:“許部長是什麼意思?”
許敬賢既然打這個電話就說明不準備按金鴻雲的吩咐辦,他要幹什麼?
“合作。”許敬賢話音落下又進一步解釋道:“趙佳良不是我殺的,我會查出兇手,在調查過程中你們不要藉機搞我,我在金鴻雲身邊給你們傳遞情報收集他的犯罪證據,怎麼樣?”
他本來就準備跟檢察局合作。
而這次正好有了合理的動機。
讓郭佑安相信他合作的誠意。
他雖然知道了趙佳良不是死於意外但目前卻還沒有確切物證,如果這次調查組要栽贓陷害他的話也很棘手。
所以正好藉此機會免了這個麻煩。
“你說什麼?”郭佑安心中一震,有些不敢置信:“你……背叛了金鴻雲!”
他萬萬沒想到許敬賢的目的是這。
“談不上背叛,我本就看不慣那個傢伙。”許敬賢語氣輕飄飄的,透露着一股子冷冽:“何況我也知道良禽擇木而棲,我是鳳凰,但金鴻雲可不是梧桐,頂多算塊朽木,他不配。”
郭佑安聽見這話覺得許敬賢真他媽不要逼臉,你還鳳凰,頂多算野雞。
人家金鴻雲纔是真的龍子龍孫。
“可是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將計就計呢?”郭佑安很心動,畢竟如果有許敬賢這個臥底的話,那他們想取得金鴻雲各種罪證就更簡單了,但又怕許敬賢表面投靠他們,實則是爲了幫金鴻雲查清到底誰是他們幕後之人。
但接下來許敬賢一句話就打消了他這個疑慮:“在扳倒金鴻雲之前不用帶我見你幕後的人,我也不會打聽他是誰,只要他記住我的功勞就行。”
他並不關心是誰在吩咐郭佑安查金鴻雲,他只是想獨佔扳倒金鴻雲的這份功勞積累民望,坐等魯武玄勝選。
從長久來看,民望比權力重要。
因爲他如果真準備走尹卡卡的路子參選總統的話,民望是必不可缺的。
有了足夠的民望,再加上有財閥的支持,哪怕他以後短期失去權力也有重新復起的一天,三起三落又如何?
許敬賢此話一出,郭佑安的確感受到了他合作的誠意,沉吟道:“合作的事我得跟人商量商量,調查組那邊我會打招呼,他們這次只會衝着真兇使勁兒,不會去栽贓陷害針對你。”
畢竟以後一段時間內都是自己人。
“好。”許敬賢知道他肯定是要詢問幕後主使的意見,但他知道那個人不蠢的話也肯定會答應:“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郭佑安沉聲說道。
雖然許敬賢也是個蛀蟲,但事有輕重,蟲有大小,先殺金鴻雲,再斬許敬賢,目前則暫時停下對他的調查。
而這也是許敬賢的目的之一,否則天天有人在背地查自己,麻煩得很。
“對了,我也表示一下誠意,王政淮找我一起對付你,這傢伙看着是對你恨之入骨啊,你以後小心點吧。”
郭佑安毫不客氣賣了王政淮,畢竟他本就不喜歡這傢伙,現在用不上他了就乾脆當合作的誠意送給許敬賢。
而且不提醒許敬賢的話,萬一他栽在王政淮手裡,以後還怎麼做臥底?
“好,多謝。”許敬賢語氣溫和。
掛斷電話後他眼中閃過一抹冷色。
之前讓樸勇成擋在前面跟王政淮過招是因爲他沒那個身板,但現在可不一樣了,他背後站着的是金鴻雲啊!
許敬賢立刻給金鴻雲打了過去。
此時金鴻雲正在公司開會,看見是他打來的電話,當即擡了擡手示意會議暫停,然後接通:“喂,敬賢吶。”
他現在對許敬賢很客氣。
因爲有求於人嘛。
這個傢伙就這樣,用得上的時候禮賢下士,用不上的時候棄之如敝屐。
“二公子,我剛剛跟檢察局局長郭佑安通過電話,將你讓我查他幕後之人的事告訴了他,並說要投靠他一起調查你。”許敬賢將全部和盤托出。
金鴻雲先是震怒,但罵人的話在腦子裡轉了一圈後瞬間冷靜下來,臉上露出笑容:“敬賢這一招真是高啊!”
他瞬間猜到了許敬賢的想法,肯定是假意投靠對方,打入內部,獲取其信任,這樣自然遲早見到幕後之人。
畢竟如果許敬賢真背叛他的話肯定不會堂堂正正告訴他,何況許敬賢也不敢背叛他,因爲自己有他的把柄。
他背叛自己的話,自己頂多蹲個一兩年就出來,但他必將會身敗名裂。
金鴻雲相信許敬賢心裡有數。
“過幾天我讓人給你送點東西,配合你早日取得郭佑安的信任。”金鴻雲此刻是心情大好,笑眯眯的說道。
許敬賢就知道是這樣,騙聰明人都不需要多說,因爲他們會自己腦補。
反而是多說多錯。
“二公子,還有件事。”許敬賢語氣不悅的說道:“郭佑安告訴我,王政淮找過他,準備將趙佳良之死栽到我頭上,我幫您辦事,您得護着我。”
草泥馬的王政淮。
老子讓你嚐嚐二代的鐵拳。
他也有仗勢欺人的一天了。
“王政淮。”金鴻雲眼中閃過了陰鬱之色,喃喃自語唸叨這個名字,片刻後說道:“我會給你個交代,你安心幫我辦事,其他麻煩我給你處理。”
他準備狠狠教訓王政淮,一是這傢伙差點壞他的事,二也是爲了讓許敬賢放心辦事,三則是爲了殺雞儆猴。
殺王政淮,嚇嚇許敬賢。
讓對方看看他的實力。
“多謝二公子,您先忙。”
掛斷電話,許敬賢起身愜意的伸了個懶腰,他最善長夾縫間求生存了。
就算夾縫再緊,他也能進出自如。
不信去問問林妙熙,韓秀雅,林詩琳這些女人,她們肯定是深有體會。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隨後趙大海推門而入說道:“部長,檢察局的來了,在門口,說他們是趙佳良一案的調查組,讓我們安排個辦公室。”
上次是偷偷摸摸,但這次是光明正大奉命前來,自然得入駐地檢辦公。
“挺快啊。”許敬賢很驚訝,看來這羣人是午飯都沒吃就出發了,迫不及待的想搞自己,他有那麼招人恨嗎?
他感覺自己挺可愛的啊。
“去康康。”許敬賢起身走出辦公室來到大廳,一眼就在調查組裡看見了熟人:“喲,這不是林科長嗎?不好意思,記差了,現在是林檢察官。”
他罵人專揭短,次次能打出暴擊。
“哼!許敬賢你不要太囂張。”仇人見面分外眼紅,許敬賢是林書海一生的恥辱,面對挑釁當即進行了迴應。
“呵呵。”許敬賢輕蔑一笑,雙手插兜不屑的看着他:“囂張又怎麼了?有哪條法律規定人不可以囂張的?嗯?”
他這副模樣真的很欠打。
林書海走到許敬賢面前,眼神死死的盯着他,湊到他耳邊壓低聲音一字一句的說道:“這次看你怎麼過關。”
他對許敬賢可謂是恨之入骨啊。
賀向州看着這一幕皺了皺眉頭,有心阻止林書海和許敬賢針鋒相對,但又怕對方覺得自己升職佔了他的位置後就端起來了,所以最終沒有多嘴。
他很難處理和林書海之間的關係。
“你這麼不講禮貌,信不信我一個電話讓郭佑安把你調回去。”許敬賢微微側頭,笑吟吟的看着林書海道。
“哈!”林書海嗤笑一聲,眼神嘲諷的看着許敬賢:“笑話,你以爲你在首爾也能一手遮天?以爲郭局長是你的手下嗎?不知所謂,自取其辱。”
許敬賢懶得跟他廢話。
直接拿出手機打給了郭佑安。
“許部長還有事?”郭佑安此刻正在和幕後主使談話,對方已經同意用許敬賢當臥底,所以他態度更客氣了。
許敬賢盯着林書海說道:“調查組的人到了,爲什麼有林書海?這個人對我很不禮貌,我不喜歡他,麻煩郭局長把他牽走,別留在這兒壞事。”
他相信對方肯定會同意的,不會爲了這麼點小事就讓合作產生間隙。
“好,你把電話給他。”對於這個小要求,郭佑安一口答應,而且林書海對許敬賢意見很大,留在那邊的話要是鬧出什麼不愉快的事他不好處理。
許敬賢把手機貼到林書海耳畔,笑呵呵的說道:“你領導讓你聽電話。”
“書海,你先回來。”
“什麼?”林書海原本半信半疑夾雜着嘲諷的臉色瞬間一變,滿臉不可置信的再次問道:“局長,你說什麼?”
調查組的其他人也是一片譁然,萬萬沒想到許敬賢居然真讓郭佑安把林書海給調回去了,這到底怎麼回事?
雖然不明真相,但衆人再次看向許敬賢時的眼神都已經帶上幾分敬畏。
“回來我跟你解釋,就這樣。”郭佑安現在面對大BOSS呢,當然沒時間跟林書海細細掰扯,說完就掛斷了。
許敬賢收回手機,然後回頭對趙大海說道:“替我送送這位林檢察官。”
他又表情似笑非笑的看着林書海。
“林檢察官,請吧。”趙大海說道。
林書海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既憤怒又尷尬又疑惑,面對許敬賢嘲弄的眼神,他感覺自己像個小丑,陰沉着臉大步離去,他要回去質問郭佑安。
難道就連他也已經變質了不成?
“許部長,我是檢察局檢察科課長賀向州,在仁川查案的這段時間就要打擾您了。”賀向州走到許敬賢面前伸出一隻手,態度中規中矩的說道。
他對許敬賢倒是沒有仇恨濾鏡。
畢竟說起來他能升職多虧許敬賢。
許敬賢握住笑道:“好說,好說。”
…………………
爲了能讓許敬賢看到自己的實力和誠意,金鴻雲可謂是雷厲風行,公司會議結束後就開始着手針對王政淮。
別看他面對檢察局的秘密調查束手無策,但那是因爲他知道敢查自己的人肯定是能跟他老爸碰一碰的存在。
不搞清楚是誰當然不敢輕舉妄動。
免得多做多錯。
但對王政淮這種人他不能說不放在眼裡吧,但也屬於不當回事的存在。
所以王政淮倒黴了。
下午他被大法院院長叫到辦公室。
“院長,您找我?”
雖然院長快退休了,但越是這個時候王政淮越是畢恭畢敬,不敢冒犯。
畢竟他還想着接對方的班呢。
“政淮啊,你的能力我是知道的。”
院長放下手裡的一本書,看向王政淮慢條斯理的說道:“但有人覺得你還需要歷練,光州市地方法院的院長身體不好,你去頂替他的位置吧。”
王政淮霎時如遭雷擊,腦瓜子嗡嗡的險些眼前一黑昏厥過去,嘴皮子都哆嗦起來,結巴道:“院長,我……”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的啊!
“好了,別說了,我已經在給你走流程了,這兩天不用來上班,回去收拾收拾去上任。”院長打斷他的話。
就表示此事已經沒有迴旋的餘地。
王政淮握緊拳頭,指甲都快嵌入肉裡了,咬牙問道:“院長,您總得讓我知道爲什麼吧?我這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就這麼把我給打發了?”
光州廣域市,南韓第七大城市,位於最南端,離首爾遠得一批,和他現在相比,差不多等於是被髮配邊疆。
別說競爭大法院院長的位置了。
他以後還能不能回首爾都兩說。
這讓他又怎麼能接受?
他整個人已經快瘋了!快崩潰了!
他明明十分鐘前都還是下一屆大法院院長的有力競爭者,是前途無量的大法官,怎麼突然就從雲端跌落了?
他不明白到底是誰在搞自己!
“二公子。”看着王政淮目赤欲裂的雙眼,院長也有些於心不忍,嘆了口氣說道:“你怎麼會得罪他?而且還得罪的那麼深,否則他不至於動用那麼多人情和利益非要把你給搞走。”
畢竟哪怕是身爲金鴻雲,想要搞一個大法官那也是要付出很大代價的。
“金二公子?”王政淮很懵逼,又驚又怒的說道:“我哪敢得罪他!我從沒得罪他!他爲什麼要這麼對我!”
他對金鴻雲向來是敬而遠之,雖然談不上親近,但也從來不敢得罪啊。
“這我就不知道了。”院長搖搖頭。
他也有種兔死狐悲之感,他們這些人兢兢業業奮鬥半生,但在沒有足夠大的背景的情況下,一個二代就能讓他們半生奮鬥化爲烏有,何其可悲。
不成總統,終爲螻蟻。
王政淮二話不說起身便走,他不能坐以待斃的接受既定的命運,所以他要去找金二公子,求對方放他一馬。
他不能離開首爾!絕對不能!
他還有政治抱負要實現,他還要報復許敬賢,怎麼能灰溜溜的被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