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國公少夫人興沖沖地看着下人們帶回來的水果罐頭:“這就是來自雲州的罐頭嗎?”
似乎因爲趕上了潮流,婢女們也很是歡喜:“沒錯,最近火遍整個京都!聽說,連皇宮也採購了一批罐頭回去。”
濟國公少夫人吩咐把送一半的罐頭到老夫人和老國公院落,剩下的一半留着自己吃。
“區區一點水果罷了,做什麼這麼稀奇,跟沒見過世面似的?”濟國公世子皺着眉,雙手背在身後,大步邁了進來。
他看着那粗糙的陶罐,眉頭緊緊皺起,幾乎能夾死蒼蠅。
“你不喜歡吃,你就別來。”
自從上次夫妻倆撕破臉後,除了初一十五,世子會來少夫人房裡坐一會兒,其他時候,這倆夫妻倆這夫妻倆都是碰不着面的。
濟國公世子氣呼呼地坐下來,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你還有這閒心去買水果罐頭,也不知道督促下你的好兒子,爭取考個舉人回來。”
這次加恩科,他兒子並沒有參加考試。
濟國公少夫人翻了個白眼:“你先讓你心尖尖上的那兩個小兒子考上秀才再說吧,這次是不是又落地弟了?”
被夫人一句話梗住,濟國公世子卻只能打開水果罐頭的蓋子。
這是一個毛櫻桃的水果罐頭,打開之後,一股帶着毛櫻桃的酸香撲鼻而來。
濟國公世子打了個激靈,脣齒間控制不住地流起口水。
“要想吃,自己買去。”濟國公少夫人奪回世子手裡的罐子,示意婢女收好。
“你!”濟國公世子,下不來臺,諷刺道,“你何時也學的得和顧南夕一般,摳摳搜搜的?”
顧南夕開那麼大一個罐頭廠,記得把罐頭拿到京都販賣,卻也不給這些同僚和聖上分一分,實在是太小氣了。
“我留着錢,哪怕捐去慈善堂,也好過把這錢留給你養小妾。”濟國公少夫人自從放飛自我後,就覺得這日子清爽了不少。
“我就說,你們跟着顧南夕學不着好!”濟國公世子斜睨夫人。
“今兒個既不是初一又不是十五,你來我這兒來做甚?難不成就是饞這一口罐頭?你若求一求我,我也不是那麼不講情面的人,還是可以給你留一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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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濟國公世子雙手抱於胸前,看好戲道,“若不是你還擔着我們濟國公少夫人的名頭,你當我樂意來這?”
“你這話是何意?”濟國公少夫人使眼色,叫屋子裡的下人們全部退下。
濟國公世子冷哼:“你們不就是仗着攀上了顧南夕,所以才這樣囂張的嗎?我可告訴你,你們的好日子到頭了!”
濟國公少夫人心下一沉,莫非朝堂上出現了變故?但臉上還是一派波瀾不驚。
“大將軍在雲州待得好好的,我們的日子可美着呢。”
濟國公世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關鍵是她過得太好了!招了惹了某些人的眼。辦工廠,撫卹軍士,重用百家人才。現在居然還收留起草原人來,她想做什麼?她只是一個雲州刺史!”
“她難不成還想當那有封地的異姓王?!”
“還有說什麼朋友來了,美酒招待,敵人來了有獵槍。她和草原人做朋友,把我們中原人看做什麼了?如果朝廷派人過去收拾她,她是不是也要用獵槍來招呼?!”
濟國公少夫人藏在衣袖下的手緊緊攥拳,心臟好像被人捏住了一樣,叫她有些喘不上氣來。
“所以,有人在聖上面前進讒言了?”
“進不進讒言的,又有什麼關係?顧南夕的盛寵到頭了!”濟公世子心下一陣暢快。
自從京都出了一個顧南夕,各府的夫人們全都站起來了。
現今,眼看顧南夕要失了聖眷,他就冷眼瞧着,這些夫人們該如何自處!
“胡說!這全是你的猜測,毫無依據可言。”濟國公少夫人輕抿一口茶,眼角餘光卻落在世子身上。
世子大大咧咧地坐在圓凳上,嘴角高高翹起,怎麼也落不下去:“不怕告訴你,聖上要派監軍去雲州了。”
濟國公少夫人手上的茶杯一晃,險些掉落在地上。
不給雲州派監軍,是衆人眼中聖上對大將軍顧南夕的信任和恩寵!
如今,派了個監軍過去,無論是誰當這個監軍,都意味着君臣之間產生了嫌隙。
濟國公少夫人沉着聲音問道:“監軍是誰?”
“正是你那好閨蜜的夫君,鎮國將軍牛大人!”
濟國公少夫人的心好似被撕成了兩半,一半掛在雲州大將軍身上,一半掛在了好友身上,她顧不得和世子鬥嘴。簡單披上一件斗篷,就要去鎮國將軍牛府。
京都的天越發冷了,坐在馬車裡,即便有湯婆子暖手,濟國公少夫人還是覺得渾身一陣發冷。
等馬車終於到了牛府,濟國公少夫人就見到牛府上下忙亂的下人們。
“你們這麼快就要走了?”濟國公少夫人望着自己的好友牛夫人,一時有些哽咽。
牛夫人對這個事兒倒是看得很開,她把收拾行李的事交給管家後,就帶着濟國公少夫人回到了大廳。
“本想着,等行李都收拾妥當了,我再約你們一道去福全茶樓,好好做個別。沒成想,你竟然是先來了。”
濟國公少夫人眼淚珠子在眼眶裡打轉:“你應該早告訴我的,讓我從別人口中得知此事,我更難過。”
牛夫人握住濟國公少夫人的手,拍了拍:“莫生氣。我也是今兒個早上才得知的。聖上在早朝的時候,問要派誰去做監軍。佟太師派系的人和保皇派在朝堂上險些打起來。最後,就把我家這個中立派給推了出來。”
“唉,碌碌無爲一輩子,只想求個善終,終究還是被推了出來。或許,是我連累了他,畢竟當初第一個提議讓大將軍去雲州的人是他。”
這時,垂頭喪氣的牛大人走進來,聽到這番話後,瞪了牛夫人一眼:“婦道人家,懂什麼,這事跟你有什麼關係?!再說了,咱們去雲州,不剛好可以一家團圓嘛!兒子還在雲州等着咱們呢。”
事情已定,再無轉圜餘地。
濟國公少夫人忍着悲傷,問道:“六過了年再出發,不行嗎?”
牛夫人苦笑:“聖上催得緊,讓即刻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