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聖上決定御駕親征後,濟國公世子日子就不好過了。
老國公認爲應該趁着這次機會,讓府上第二代再次崛起,於是天天逼着濟國公世子晨起練武。
濟國公世子委屈巴巴:“我的本事您還不知道嗎?讓我去上戰場,這不是去找死?”
“雲州有顧南夕在,怕什麼?”
濟國公世子無語:“聖上如此忌憚顧南夕,怎麼可能會用她?”
“這不是還沒拿下雲州刺史之位嗎?人在其位,必謀其政!她在雲州這場戰中,就得被聖上兜底!你當朝中百官,除了李閣老,爲何對此事沒有太大的抗議?因爲大家明白,只要有顧南夕在,無論輸贏,聖上的安危總是沒問題的。”
濟國公世子咋舌,感情這些人又想用人家顧南夕,又不願意給顧南夕好臉色瞧:“那李閣老爲何要堅決反對?”
老國公深深地嘆了口氣:“因爲他是忠君之人啊!他不想當今聖上和顧南夕關係鬧得太僵。奈何聖上年輕氣盛,不聽勸。”
濟國公世子也不敢多問,只能苦哈哈地每天早起。
坊間,因開戰一事,物價都開始上漲起來。
宋大的好友好不容易花錢買了個小官,沒想到運氣不好,這小官也在北征的名單上。
宋大從百味飯店租了個火鍋子,打算在家爲好友踐行。
“羊肉竟然漲到八十文了?!”宋大咋舌,但還是要了三斤,“給我切成片,切薄些,我要涮着吃。”
除了羊肉,宋大還買了些大棚蔬菜,不多,就一小捧。
等到晚上,宋大的小房子再次熱鬧起來。
熱氣騰騰的火鍋子,驅趕着冬日的寒冷。
一羣人喝了幾杯酒後,談話也變得輕鬆隨意起來。
宋大夾起一片薄羊肉,在咕嚕咕嚕直冒泡的火鍋裡涮了十幾下,再蘸一些醬汁,往嘴裡一塞,整個人飄飄欲仙。
“老陳,這次聖上不是說要帶六軍精銳出發嗎?你一個買官的,怎麼也在裡面?”
老陳喝一口悶酒,哭喪着一張臉道:“聖上哪裡知道哪個是精銳?還不是武官們說誰是誰就是?這次雖然打的是草原部落,但那一個個都擅長騎射,又是在他們的主地盤,我們口號喊得再響,對上他們,那也是危險的很!”
老陳也許是喝醉了,臉蛋紅撲撲的:“你道這些將軍心裡頭沒數呢?若這次主將是顧南夕,說不定,有那想立功的敢去闖一闖。可這是聖上牽頭,聖上何曾指揮過一場仗?誰敢跟着去?可不就苦了我們這些沒背景沒後臺的人!”
老陳的眼角溼潤潤的:“坊間的人只知知曉聖上威武,嘲笑大將軍擺平不了草原部落。他們也不想想,對上北面的人,上一個能打勝仗的還是顧戰神,隔了十來年纔出來一個顧南夕,這期間咱們可贏過一次?”
宋大和老陳碰了一杯。
這段時間,京都的風向確實不大對,宋大不過是在福全茶樓裡爲顧南夕說了幾句好話,就被人噴得狗血淋頭,回家的路上還被人給跟蹤了。
要不是宋大機警,還不一定會遭遇到什麼!
眼瞅着風雨欲來,宋大這些日子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一顆心像是被誰緊緊攥着,揪心得很。
也不知道大將軍顧南夕可有料到這種局面?可有什麼應對措施?
唉,真是愁死個人!
桌子上的宋大娘子秀眉緊緊蹙着,顯然也是在爲顧南夕擔心。
然而再如何憂心,這日子還得照常過。
在徵兵名單上的人開始爲北上做準備。
棉衣棉被棉服,厚實的靴子,還有順手的兵器,甚至家裡老孃做的大醬,都得準備一些。
京都城裡,到處都是必勝的口號和對聖上的讚揚,好似這場戰爭十拿九穩。
暗地裡,那些被徵召入伍的家庭裡,日夜都在哭泣。
人有時候就是這樣,走到絕境時不敢怨高高在上的天子,只能把這份絕望痛苦遷怒到別人身上,例如那雲州刺史顧南夕。
“人人都稱讚顧南夕,視爲戰神!怎麼連個草原部落也搞不定了,還要叫聖上親自出手?”
“他們雲州騎兵是吃乾飯的嗎?爲何不能護住我們大周!”
民憤就好似湖底的暗流,在京都各個角落涌動着。
而這也正是很多別有用心之人想要看到的。
李閣老着急得嘴角起了一圈燎泡,見聖上對輿論的變化,不僅沒有制止,反而略帶些洋洋自得,更是直接氣病了!
佟太師也不知是去瞧熱鬧還是帶着一點同僚之情,在下朝之後,來李府探望。
“你可是得意了?聖好不容易得擎天之柱,又自毀之!”李閣老咔咔咳嗽,幾乎要把自己的肺給咳出來。
“這能怨我?!是我逼着聖上這樣做的?”佟太師坐到牀邊,俯視着起不來身的李閣老。
“李老啊,我早就同你說過,我們要好好地站在朝堂上,才能做我們一直想做的。你看顧南夕有沒有才,有沒有心?她都做到這個地步了,結果又如何?我是真想看看她還有沒有辦法翻身!”
李閣老只覺得有一團氣堵在胸口,不上下不,憋得自己幾乎要喘不上氣來。
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啊!
就在二人沉默不言,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時,門外響起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閣老,閣老!出大事了!”
李閣老和佟太師齊齊往門口望去,只見李府的管家,額頭上起了一層細細密密的冷汗,眼神裡滿是焦慮和驚恐。
他手裡拿着一張報紙,三步並作兩步來到李閣老的牀前。
他跪下來,把報紙用雙手高高舉起,頭低垂着,聲音帶着止不住的顫抖:“閣老,這是最新的《雲州週報》來了!”
佟太師搶先李閣老一步,搶過《雲州週報》展開一看,整個人渾身一顫,最後萬般複雜的愁緒卻化作一句輕嘆。
“青出於藍,勝於藍啊!還是老朱看人看得準,這顧南夕確實擔當得起大周第一智者的名頭!”
李閣老從未見過佟太師有如此失魂落魄的時候,他艱難得爬起身,湊過去看一眼《雲州週報》。
碩大的《大捷》兩個字,印入眼簾!
猶如煙花爆竹一般,在腦海裡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