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元知萬事空,但悲不見九州同。
王師北定中原日,家祭無忘告乃翁。
這首詩曾經被刊登在《雲州週報》上,是一個無名詩人所投稿的。
這首詩一面世,當期的報紙銷售量激增。
尤其是在武州,不少人家都會偷偷收藏起來。
聽到定北路這三個字,顧南夕也愣住了。
她原以爲馬南天會起什麼馬家路,南天路,這之類的,萬萬沒想到人家起的是定北路。
愣神片刻,顧南夕斬釘截鐵道:“好,這條路就叫定北路!”
顧南夕把箱子扣上:“這些金子,你帶回去!這幾條路本就不參與競標,我不可能收你的錢!定北路這個名字,深合我意!”
馬南天再次叩首:“這是我們馬家上上下下,自願捐贈給大將軍的!只盼着有朝一日,王師能北定幽雲十六州!”
顧南夕再次感受到肩頭上沉重的壓力。
……
時值初春,朔州的河面上不能行船,大多數商隊走的都是陸路。
朔州驛站內,驛丞喚來幾個驛卒:“去南街的桂花鋪子,買一些點心和羊肉罐頭。”
驛卒朝驛站內努努嘴:“又是那位欽差大人點的?”
驛丞撇撇嘴:“除了他,還能有誰?”
驛卒擰眉:“他不是嫌棄桂花鋪子裡的點心不夠精緻,羊肉罐頭不夠新鮮嗎?怎麼天天都要點這些?!”
驛丞給驛卒一個腦瓜崩子:“你管這麼多作甚?好好辦你的差!”
驛卒一溜煙地跑了。
驛丞心煩不已,這傳旨的大人在驛站待了好幾個月,怎麼還不起程?
“驛丞,我要的東西,你可買來了?”濟國公世子慢悠悠地下樓梯,高聲問道。
“大人,已經派驛卒去買了。”
濟國公世子嫌棄地拿開水燙了一下茶杯:“不是我說,你們朔州可真是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想買點東西,怎麼這麼費勁,這要是在京都,不用出門也能買得着!”
濟國公世子潤潤嗓子,繼續抱怨:“要不是領了皇命,我真是不稀得來這裡,唉,朔州都這個樣的,也不知道那雲州是何等偏僻淒涼!”
這樣抱怨的話,驛丞已經聽了好幾個月了,耳朵都快生出繭來,於是,不鹹不淡地懟道:“可真是辛苦大人了!要我說,不如早點去雲州,早點辦完這一差,好回京都享福去。”
濟國公世子端茶杯的手一頓,心裡暗罵道,難怪這驛丞在這兒幹了十來年,一直沒升遷,太不會說話了!
這時,濟國公世子夫人也走下來,一瞧這情況,就知道自家夫君又被人懟了。
濟國公世子夫人也不着急,反正等夫君的錢花的差不多了,還是得去雲州的。
見無人搭理他,濟國公世子自己個人找話題,給自己臺階下:“那雲州的監軍牛大人跟我關係莫逆,他在這驛站待了多長時間?”
驛丞:“那可不巧了,英雄所見略同啊!你們不愧是相知好友,牛大人也就比您少一個來月吧。”
噗嗤!
濟國公世子夫人沒忍住,笑出聲,趕在濟國公世子發火前,支開驛丞:“我剛纔在二樓,看見有幾路商隊遙遙朝這裡走來,想必是想在驛站歇個腳,您要不去瞧瞧去?”
懟完濟國公世子,驛丞心裡舒暢不少,但官大一級壓死人,驛丞也不敢再惹火下去,藉着夫人給的由子,趕緊出去瞧一眼。
“你到底是向着誰的?!”濟國公世子有氣沒處撒。
“你管得着我嗎?我自己個人掏錢上路,又沒沾你的光!”
“你這麼能耐,怎麼不見你一個人去雲州?”濟國公世子故意道。
濟國公世子夫人沒慣着他:“我若是像你這樣,有廂兵護着,我早就去了!你且等着,那幾路商隊要是去雲州,我可不跟你一塊兒在這侯着!”
說曹操,曹操就到。
驛丞熱情地迎着兩撥人進入驛站。
“他們是誰?有什麼資格進驛站?”濟國公世子找茬。
驛丞的眉頭幾乎要擰成個八字。
這驛站雖然主要接待的是官員,但朔州地方偏遠,周邊又多山嶺,所以路過的商隊若是有需求,驛站也接待他們。
因此,商隊很樂意走這條道,驛站附近的百姓們也能買到品類多樣的貨品。
這就叫與人方便,與己方便。
那兩隊,一隊穿着整潔,看上去就是有實力。
領頭的人是個三十歲上下,留着山羊鬍須的中年男子,他笑眯眯道。
“我們是從江南來的,想去雲州做交易。這是我們的文書。”
驛丞接過文書,草草看一眼,就把一樓的院子分給了他們。
“一樓的院子寬敞肅靜,適合你們。”
這樣的院子,價格當然要貴一些。
“多謝!”山羊鬍須男子領着商隊安頓去了。
另一隊,看上去要更加風塵僕僕,每個人的衣襬袖口都繡着奇怪的圖案,身材也沒有北地人高壯。
他們顯然不善言辭,只把文書交給驛丞看,就被安排到二樓西側。
濟國公世子皺眉,不悅道:“他們是什麼人?我可是傳旨欽差,萬一他們其中有刺客,對我不利,你可擔當得起?”
濟國公世子住的正是二樓東側。
聽到傳旨欽差四個字,兩隊人馬全部都頓住了腳步,似有非有地打量起濟國公世子。
驛站的氣氛瞬間變得有些古怪。
驛丞擔心三方鬧起來,急忙道:“他們不是商人,是奉南郡朱大人之命,過來的。”
許是終於體會了一把傳旨欽差的威嚴,濟國公世子一時有些得意忘形,故意爲難道:“朱大人?一南一北相隔甚遠,有什麼要事要這樣避着人?難道他不知道避嫌的道理?還是想和顧南夕密謀什麼?”
驛丞的瞳孔猛地一縮!
原本鳥悄悄的南郡人瞬間肌肉緊繃,好似一頭頭蓄勢待發的野獸!
濟國公世子殊不知危險即將臨近,還想大放厥詞,下一秒,就被濟國公少夫人一巴掌拍到桌子底下!
“見笑了,各位!他身體不適,總愛說些胡話,這纔在驛站裡休息了這麼久,還沒好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