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唯?
我有的時候覺得這個世界真是太小了,不想要見到的人,但是似乎註定總要相遇,而且從來都有着各種各樣不可避免的原因,就比如我和麪前的這個女人。
我後來總是在想,一向囂張跋扈的魏大小姐那個時候是以一種怎樣的心情面對我的。
她的眼睛看起來有些微微發紅,看到我之後,只是瞪了我一眼,語氣裡帶着滿滿的刺,說了一句:“你還知道要來?我還以爲像你這種人沒有良心呢。”說完之後,她便越過我朝外走去,經過我的時候,還有意無意地撞了我一下。
那一刻,我忽然覺得毫無底氣應對她的這種挑釁,只是低着頭站在原地。
忽然,她在我的身後停了下來,低聲說:“陳桐,我是不會放棄的,我們走着瞧。”說完之後,大步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高跟鞋的聲音在我耳邊漸漸變得飄渺起來。
我轉過頭,看着她漸漸走遠的身影,心裡五味雜陳。
過了一會兒,我轉身推門進去。
這是醫院最高級的病房了,裡面並排擺着兩張病牀,林江的牀位靠窗,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睡過去了,大概是太過勞累,我開門走進來的聲音並沒有把他吵醒,他的頭頂還掛着點滴。
看到他之後,我整顆心彷彿被一根無形的線纏住,然後漸漸的,一寸一寸地收緊。
雖然他的表情一向淡漠而疏離,而此刻躺在牀上的他,看起來好像更加陌生了,面容蒼白而瘦削,睡夢中的他微微蹙起眉頭,彷彿做了一個讓他不悅的夢。
我好像很少有機會好好看看他的樣子,現在終於可以了。
我輕輕走到牀邊,不自覺伸出手指劃過他緊緊皺起的眉頭,然後是長長的睫毛,腦海中還依然迴盪着他清醒的時候睿智而漠然的雙眼,有的時候還會帶着微微的不屑。
最後,我的手指輕輕停留在他薄薄的脣瓣上,都說薄脣的男人大多薄情,可是這一次,林江,卻是我對不起你……
我下意識
地俯下身,用溫熱的脣代替了手指,忽然想起了在洛杉磯中央廣場上的那個吻,現在想來卻有一陣莫名的心酸,不知道什麼時候,眼淚突然涌了出來滴落在他的臉頰上。
就在這個時候,他忽然睜開眼睛。我嚇了一跳,趕忙起身想要躲避,但是卻被他一把拉住了手腕。
他竟然醒了?
我的大腦中瞬間一片空白,眼睛裡他的輪廓變得有點模糊,卻能聽得清他清冷而陌生的聲音,字裡行間還帶着一絲憤怒。
“你怎麼會來?”他皺緊眉頭,緊緊地抓着我的手腕,說:“陳桐,你到底什麼意思?”
“我……”我張口結舌,一瞬間所有的思緒都從腦海中飛走,只能不知所措地望着他模糊的樣子,來自手腕的痛感讓我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他就像是要把我的手腕捏碎一樣,我本來在心底裡不停地告訴自己要冷靜要冷靜,可是眼淚卻不受控制地拼命往下掉,越落越急。
我本來以爲他對我的存在已經根本不再放在心上,可是看到他現在的樣子,我清晰地聽到心裡某處就像是被狠狠擊中一樣,他咄咄逼人的樣子,讓我無路可退。
“你什麼?”他依然皺緊眉頭,不肯鬆手。
我深吸了一口氣,說:“我聽顧澤說你病了,所以來看看你。”
“所以剛纔是怎麼回事?”他伸手摸了摸我掉在他臉上的淚水,語氣中帶着一絲嘲諷,說:“怎麼,是來可憐我的嗎?”
趕緊離開!此刻我的腦海中只有這麼一個念頭,但是林江卻好像絲毫都不給我逃脫的機會,緊緊地盯着我,步步緊逼。
“林江,那天的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樣……我跟那個男人除了工作上的關係以外沒有任何其他的關係,可是我知道,你現在不願意相信我……”就在這個時候,我忽然想到了在他的公寓裡那個高高在上的婦人對我說的話,於是乾脆狠下心來,說:“無論我說什麼都是枉然,多餘的解釋也沒有任何必要了,你好好養好身體,可能我們真的不適合在一起
,就到這兒吧。”
說到這裡,我不知道自己哪裡生出來這麼大的力氣,竟然一下子掙脫了他的掌控,大步朝着病房外跑去。
“陳桐,你敢走!”他忽然提高音量,用威脅的口氣厲聲說道。
我大步地跑向電梯,然後跟着幾個探視的家屬擠進了電梯裡。周圍有幾個阿姨看了我一眼,然後又一臉習以爲常的神情低下頭繼續想自己的事情。
是啊,醫院這種地方,每一天要見證多少生離死別,像我這樣眼睛紅紅的臉上帶着淚水,實在太常見了。
我側過頭,才從鏡子裡看到了那個狼狽的自己,眼妝有些花了,眼睛周圍黑黑的一圈,看起來就像是動物園熊貓館裡的一員似的。
走出電梯來到醫院的大廳之後,嘈雜的聲音一下子塞滿了我的耳朵,人來人往之間,我一時間竟然沒有了方向。
第二天早上,當我出現在公司的時候,芬迪一臉驚訝地看着我,說:“陳姐……你昨天……是被打了嗎?眼睛怎麼腫成這樣?”
我隨手拿起一旁的鏡子照了照,嚯,果然說是被打了真是一點都不誇張。
我輕聲嘆了口氣,說:“沒什麼,就是失眠而已,一會兒把奧美那個項目所有的資料都拿到我辦公室來。”然後便低下頭大步朝着辦公室裡走去。
過了一會兒,芬迪便敲了敲門走進來,把幾個文件夾放在我的面前,然後又猶豫了一下,說:“陳總監,剛剛外面來了一位李小姐,她說有重要的事情要見你當面談。”
聽到“李小姐”我的心頭瞬間收緊了一下,隨即又變得平靜無波,低下頭翻動着面前的文件,說:“不見,你讓她走。”
但是芬迪卻並沒有馬上要離開的意思,而是走到我辦公桌前,將一個小盒子輕輕放在我的面前,說:“這是那位李小姐拜託我轉交給您的,她說您看了之後就會答應見她的。”
我有些不耐煩地拿起那個盒子,但是打開之後,我忽然意識到,人生跟我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