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芯安坐在圍欄上的五指沙發上,翹着二郎腿,手裡夾着根點燃的香菸,半眯着瞳孔望着那頂漂亮的燈,這樣的姿勢。在夜場很平常,可是芯安卻演繹出了另外一種味道。
透着幾分霸氣。
狠狠的吸了一口,白然的煙霧飄渺的遮住了她的臉,一道黑影慢慢襲來,最後籠罩在了她的身上,芯安看了眼突然而置的男人,脣角淺淺的彎了下,神色未變,依舊是那個動作。
可是,她卻清楚的感覺到四周似乎都安靜了
當最後一口煙抽完,她手裡的菸蒂就被他那乾淨的手搶走,隨着而來的是他有些冷厲的聲音,“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墮落了”
墮落芯安笑了笑,活到現在,她覺得自己在愛這個男人的時候是最墮落的時間完全沒有了自尊。跟他住在一起,每一件事都在吸引着他的注意,想要捂熱他的心,想要住進他的心裡;然而,一個人不愛你,就是不愛你,你就算怎麼捂都不會捂熱;他不是不會愛人,他的心不是不會暖,而是他的愛,他的暖都給了另一個女人。
所以,你所做的任何,都是多餘的,即使,懷上了他的孩子,也要變成沒有。
芯安冷冷的笑了一下,轉頭看了容修燁一眼。那樣的目光,冷漠的讓容修燁心頭一滯,明明,只是想來看看她,可是,看到她在這裡抽菸的時候,他怎麼也控制不住自己
勾了下脣,芯安走到包廂門口,推開門就走了進去。
裡面的氣氛有些怪異,而她的到來,讓兩個男人臉上的神色都變了變,季雲兮最先開口,“芯安。如果你累了,別忘記,我就在你身後,只要你轉身,就能看得到的位置。”
很暖心的話,芯安下意識的看了眼容修謹,他正溫柔的看着自己。
“雲兮,聽說你要結婚了,恭喜你。”芯安笑着祝賀,卻看到季雲兮扯着脣角的笑意有些苦澀,他看着旁邊的容修謹,很平靜的說,“說到底。還得謝謝阿謹。”
“嗯”芯安有些不明白。
但容修謹沒人給她機會去想明白,而是適時轉了話題,“所以,芯安,你得準備禮物了,我覺得,孩子的衣服不錯,雲兮很快就要當爸爸了。”
“”這麼快芯安着實的愣了。
她看向季雲兮,她不知道是不是花了眼,在季雲兮的眼裡看到抹失望,跟悲涼,即使如此,他卻笑着點了點頭,“是啊,芯安。我要當爸爸了。”
這樣的喜事,那聲音卻透着沉重。
芯安頓時連祝福的話都不知道怎麼說,“早點回家吧,都是要有家有孩子的人了,別讓人家在家裡亂想。”容修謹如兄長般說教一句。
季雲兮卻連看都沒有去看容修謹一眼,而是看着芯安,“芯安,我結婚的時候,你來嗎”
“當然會去,你是我們的朋友,我真心祝福你。”
季雲兮閉了閉眼,點頭,即使心痛得有些難以呼吸,看着芯安的目光卻還是自然,臉上的笑還是溫暖的,“嗯,你們先回去吧,楊倫文馬上就到了。”
芯安敏銳的感覺到好像發生了什麼事,但容修謹在,她不好問,點了點頭,算是認同了季雲兮的話,跟容修謹一起離開了包間。
外面,容修燁不見了身影。
一直到外面,芯安才問,“雲兮出什麼事了”
“自然是好事,若不然怎麼會結婚,怎麼會要當爸爸了”容修謹淡笑的回答,伸手把芯安的手拽握在手裡,旁邊閃亮的酒吧招呼燈光,一閃一閃的,很亮,五顏六色,燈光打在兩人的臉上,畫面有些緋色。
兩人面對着面,許是他的目光過於炙熱,芯安不敢直視,聽到他很認真的說,“芯安,你是當真決定跟我了嗎”
聽到他這樣問,芯安眉頭皺了皺,他不相信她。
“好了,好了,我就是隨便問問。”容修謹笑出了聲,伸手摸了摸芯安的臉,低頭在她額頭上親了親,“幸福來得太突然,有些幻得幻失了我很高興。”
“修謹,回去吧。”大庭廣衆之下,芯安有些不好意思,別人看過來的目光,像在看什麼似的。以盡坑才。
“遵命”容修謹孩子氣的行了個軍禮,牽着芯安上了車。
他一直在笑,芯安一直看得很清楚
季雲兮把最後一杯酒喝了,包廂的門開了,他以爲是楊倫文,所以看也沒有看,直接說話,“倫文,二十多年的兄弟情算什麼”
許久,都沒有聽到回答,擡頭看去,才發現,不是楊倫文。
容修燁雙手抱胸,神色愜意的看着自己,季雲兮笑了笑,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都是失敗者的關係,竟然有種惺惺相惜的感覺。
“看我笑話”
“有何好看的”容修燁手放進口袋裡,緩緩的走到他身邊,還有酒放在那裡,自顧自的倒了杯,喝了起來,“好酒。”
“好酒就多喝點。”
“聽說要結婚了,恭喜,於家也不普通,跟你季家也算是合襯。”容修燁抿了口後,像是隨意的提起,說完,聽到季雲兮輕哼一聲。
“謝謝”
現在這婚是,不結也得結了就算他要反悔,他想拒絕,沒有任何機會更沒有任何理由於惜念現在被肖媚豔保護得好好的美曰其名照顧未來媳婦,其實說到底,就是在護着她肚子裡的孩子於惜念一見到季雲兮就喜歡,對於兩人的婚事當下就同意。
甚至後來還不知廉恥跟他發生了關係,後來,肖媚豔跟於家的長輩就直接衝到了房間
後面的事也就那樣了,懷孕了,兩家長輩開始計劃哪天結婚,他季雲兮倒像個外人。
結婚就結婚吧,事已至此可是,他沒有想到,會跟容修謹有關係,那天路過肖媚豔的房間,聽到肖媚豔很誠懇的說,這事謝謝修謹你了,要不是你幫忙,倆人的婚事還不知道得拖到什麼時候。
他怎麼想,怎麼算,都沒有想到是自己的兄弟從後面給了自己一刀啊,季雲兮自然也知道原因,因爲芯安因爲他喜歡芯安
兄弟妻不可欺的道理,季雲兮比任何人都明白,可是他會不折手段,當初對喬淼有意思的時候,就不會連自己的心跡都不表明,怕給她帶來思想負擔了
別人不懂他,不要緊,可是,容修謹是跟他稱兄道弟二十多年的人啊季雲兮要說心裡不失望,不心塞是不可能的。
因爲,容修謹不相信他
無論如何,他自認是坦蕩蕩的,在任何人面前都如此這事,既然做了,他也會承擔責任。
“酒不錯,謝謝了。”容修燁真的像來喝杯酒就走的人,轉身就往門口走去,季雲兮頓了頓,隨即開口道,“順道嗎”
容修燁點了點頭。
一前一後,離開了酒吧,季雲兮坐在副駕駛位上,喝了酒,話也變得多了,沒有以前那種針鋒相對的樣子,“我以前看你挺不順眼的。”
“呵呵。”容修燁淡笑。
有些話想說,到了嘴邊,卻又沒有說出來,一直到了季家門口,看着季家大院,果真豪華,容修燁也不是那種是非不分,把上一輩恩怨帶到下一輩身上的人,季航生做錯的帳,他除了當初因爲喬淼對季雲兮有過言辭激烈外,其它時間都是井水不範河水。
下了車,容修燁就靠在車門那裡抽起了煙,季雲兮有些不舒服,就走了,離開時,突然說了一句話,“注意點汪雨恆。”
但容修燁並未多想什麼。
直到煙快抽盡的時候,另一輛黑色的橋車從馬路另一邊駛過來,不偏不倚剛好停在容修燁車大面前,,透過車窗,容修燁看清了坐在裡面後座的男人季航生。
下意識的,容修燁的手握成了拳頭。
車裡,季航生看到容修燁微微一頓,他挰了挰太陽穴,“阿福,我就在這裡下車。”
“老爺,你喝了不少酒。”
“沒事,都到家了。”季航生堅持着,阿福沒有辦法,車子熄了火,急忙下車打算去開後座的車門,卻沒有想到季航生已經先一步下了車。
季航生罷了罷手,示意阿福可以走了。
今天的他去參加一個晚宴,碰到的都是故人,下棋後又吃了宵夜,吃了點小酒,所以纔會這麼晚,暗青色的中山裝,整個人就像清朝末時的人物,即使六十多了,神清氣爽,一股子書生味道。
有些意外,是容修燁。
可是站在他面前的時候,季航生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容修燁看向他的目光,冰冷,甚至是輕蔑的,季航生心頭本來對於往事就有愧疚。
可是這幾十年一直是事業很好,又被別人恭維慣了,讓他站在一個年輕一輩的人面前,讓他道歉,那也是說不出口的。
就這樣,兩人僵持了片刻,容修燁的手已經放進了口袋,勾着脣角冷笑一聲,吐出四個字,“人面獸心”
說完,轉身就要上車,也在這時,季航生叫住了他,“修燁。”
“我跟你母親的事”
“你不配提她”容修燁當下一喝,聲音冷得寒骨,連季航生都微微一頓,容修燁轉身,冷笑的看着他,眼裡充滿不屑跟諷刺。
“你放心,即使我再對你有意見,我也不會把你所犯的錯誤強行轉到你兒子身上像你這種人,一輩子活在內疚自責中,纔是對你最好的懲罰,不管如何,看到我,你就會有內疚感,不是嗎”
“修燁,當年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樣的。”季航生解釋道。
但容修燁哪會聽他解釋,現在人都沒有了,解釋又有什麼用,解釋給誰聽是真是假誰還在意怪就怪自己母親當年錯愛了人,愛上這種道貌岸然的人最後
甩上門,容修燁油門一踩,車子很快咆哮的消失在季航生的視線裡,一轉身,就看到不遠處的季雲兮,父子倆視一眼,季雲兮轉身走了進去。
容修燁的心有些難受,過往的記憶撲面而來,從小就沒有任何溫暖的成長,母親時的模樣,即使那麼小,卻一直刻在他的記憶裡。
那時候的周燕瓊瘦得皮包骨似的,臉色蒼白毫無血色,容修燁被奶奶牽着,他親眼看着醫生把白色的布蓋在了她的臉上,他沒有哭,沒有鬧,反而覺得那是解脫。
可是,周燕瓊的樣子,卻深深的刻在了他的腦海裡
他不相信任何人,至到十三歲,賀潔月提議讓他回容家,說什麼畢竟是容家的血脈,總在外面也不好,要回去跟容修謹建議兄弟情誼什麼的富利堂皇的藉口,而真正的目的卻是擔心他將來繼承容氏,搶走容修謹的東西
利用這個藉口,想置他於死地。
他望不了,那個女孩說以後要照顧他認真的口吻,那麼真,那麼真,真的讓他冰冷的心有了暖意。
忘記不了,那個女孩握着他滿是血跡的右手,安慰着他說,別怕,要是這個手不能動了,以後要什麼,她都可以替他做。
忘記不了,那個女孩明明害怕得手在發抖,可卻說着安慰着他的話。
清脆的聲音軟軟的,卻異常的認真,像抹暖流溫暖了他那顆一直冰封的心。
他看不到她的樣子,因爲他被綁着,眼睛上帶綁着黑色的布條。
那是容修燁第一次,選擇相信那個女孩,他獲救後,第一時間就安排她去了日本。
sherry容修燁的心裡翻滾得厲害,握着方向盤的手背青筋迸出,那麼多年過去了,女孩長大了,再也不是當初的女孩,她有了嫉妒,有了心機
因爲喬淼
喬淼,喬淼
容修燁薄脣裡念着這個名字的時候,心很疼,一抽一抽的,控制不住的這種疼意,像極了,當初周燕瓊離開人世時那種感覺。
這是他愛上她了嗎
容修燁被腦子裡突然轉過來的這個事實驚得震了震,腳也不知道是踩了剎車還是油門,等他反映過來的時候,只看到自己的車子衝上了旁邊的人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