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罪現在就算是不刻意打開鬼眼,也能比常人耳聰目明,這倒是讓周少將小小驚訝了下。不過上級既然調派他過來處理這麼大的事情,肯定是有心真本事的,想通這些大家也沒有那麼大驚小怪了。
和周少將商量了一次對策,裴罪決定自己先去探測一番,有什麼情況他也好全身而退。其實他本身雖然覺得那個地方屍氣很重,但是因爲是白天,也沒怎麼放在心上。不過現在由他和周少將帶隊,自然要小心謹慎一些。
周少將不同意讓裴罪隻身犯險,非要他帶着那瘦猴般的士兵。“他的外號叫毛猴,腦子好使,手腳靈活,不會拖你的後腿。這小子自小就在山裡打獵,就跟長在山上一樣,萬一有什麼事兒,他貓進山裡誰都甭想找到。”
裴罪知道周少將是想讓自己身邊有個幫手,側面告訴他這個毛猴不會給他帶來麻煩,相反還會幫到他。有個人幫忙也好,裴罪只好同意,讓周少將隨時注意動向。
“如果沒有我的示意,無論你看到什麼,絕對不能輕舉妄動。”裴罪走前有些不放心,對着周少將鄭重其事道。
看裴罪的神情,周少將只好答應,畢竟對付殭屍,他們還真的是門外漢。
裴罪帶着毛猴沿着小山路朝着那邊的茅草棚子摸了過去,沒有路了就由毛猴在前面帶路,居然找到了一條捷徑。毛猴的手腳十分靈活,行動起來很快速,要不是裴罪有鬼體配合,興許還追不上他。
很快他們就抵達對面的那座山,不遠處有個高坡,那裡就是茅草棚子了。茅草棚子的偏西北方向有棵歪脖子老樹,就是裴罪所看見的那棵充滿屍氣的大樹。遠遠望去,樹冠上似乎還冒着絲絲黑氣,光是看着就讓裴罪全身不舒服。
距離那麼重的屍氣地點只有不足二十米遠的距離,雖然裴罪能感覺到茅草棚裡的生人氣息,卻還是覺得事情有些蹊蹺。好像有人在這裡擺着一個餌,就等着他們自投羅網一樣!
殭屍,會有那麼高的智商嗎?也許殭屍沒有,但若是旱魃的話,那就兩說了。他早就知道這裡有個殭屍頭頭,所以發生了那麼大的事情,卻也只是危而不亂。這說明殭屍頭頭是個有腦子的,他控制着這裡的殭屍,因爲某種原因留在了這裡。
裴罪想到不久前姚緋流逝了身體的一半血液,然後是桃姐,就好像是一種儀式。到底是什麼儀式需要兩個女人的鮮血,偏偏還是他認識的人,亦或者和那些殭屍有什麼關係?
記得祖奶奶裴雪曾經說過,他是恨裴罪的父親的,甚至想要殺了裴罪。這種感情債最是剪不斷理還亂的,不敢說她有沒有插手這件事情,但她百分百有些推波助瀾的意思。
是誰想要把這裡的殭屍給喚醒,目的又是什麼?
果然,裴罪搖了搖腦袋,他還是想不明白。真是搞不懂他們那些人爲什麼總喜歡搞出一些陰謀詭異,算計來算計去,也不怕最後把自己給算計死了。
那棵枯死的老樹是個威脅,裴罪悄悄摸過去,對着毛猴說道:“我去看着那棵樹,那裡的屍氣最嚴重。你小心點,去茅草棚裡看看,有什麼情況立刻告訴我,千萬不要輕舉妄動。”
“好。”毛猴躍躍欲試,似乎對這種刺激的任務十分感興趣。他的眼睛熠熠生輝,嘴巴緊緊繃着,看起來好像還不到二十歲。
裴罪忽然有種悶悶的感覺,尋思着哪裡不對勁,卻有想不通。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那毛猴已經竄了出去,動作就像是一直矯健地野猴子。
“小心。”裴罪叮囑着,毛猴卻已經竄出去好遠,也不知道聽沒聽到。
裴罪連忙轉換成鬼體,悄悄隱匿自己的氣息,朝着那枯死的老樹靠近過去。那行蹤飄飄忽忽,倒是讓一直盯着他們的周少將嚇了一跳。
人怎麼憑空消失了,周少將揉了揉眼睛,的確沒有看到裴罪的身影。等他的望遠鏡再次挪動的時候,裴罪的身影居然悄無聲息地出現了那棵枯死的老樹旁邊。
周少將的手心捏了把汗,要不是剛纔跟裴罪聊了那麼久,確定對方有血有肉有影子,他還真以爲大白天見鬼了。
“果然是個高人。”周少將嘖嘖讚歎一句,看待裴罪的眼睛已經多了一絲欽佩。
裴罪悄無聲息的靠着那棵老樹,剛剛走近就能聞到一股令人作嘔的腐臭味兒。樹上流淌着一些類似粘液的綠色物體,那惡臭就是從這裡散發出來的,裴罪挪了挪步子,乾脆屏住呼吸全身氣息皆無。
此時猴子已經摸到了那茅草屋的旁邊,他看到了不遠處的裴罪,嘴巴微微張開似乎很是驚訝。自己在山裡的速度那是整個團最快的,沒想到那個男人居然比自己更快,他甚至連動靜都沒聽到,實在是匪夷所思。
不過他也只是驚訝了一下,隨後衝着裴罪做了個手勢,示意自己先進去探查一番。
毛猴漸漸開始靠近那個草棚子,門是用木枝編織而成的,裡面傳來一些窸窸窣窣的響動。他動了動耳朵,似乎聞到了一股血腥氣,裡面好像傳來了一些斷斷續續的聲音,就像是受了重傷的人在苟延殘喘一樣。
救人要緊,毛猴連忙上前,輕輕推開門。裡面鋪滿了稻草,草堆上還有血跡,他大着膽子朝着裡面探去,整個草棚子裡空無一人。
沒人?毛猴有些吃驚,隨後聳了聳肩,轉過身來,對着裴罪傻笑道:“收隊吧,這裡沒……”話音戛然而止,裴罪看見毛猴的胸口處出現了一隻血紅色的爪子,準確無疑的抓住了毛猴的心臟。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等到裴罪發現的時候,毛猴已經瞪圓的眼睛,頭漸漸垂了下去。沒有任何掙扎,甚至來不及思考,一個年輕的生命漸漸枯萎死去。
那隻手的主人的目標顯然只是他的心臟,隨後一甩直接將毛猴的屍體給扔飛了出去。裴罪感覺到自己的血液在沸騰,他大意了,如果不是他出的主意,毛猴就不會就這麼死了。
裴罪的鬼體瞬間凝聚而成,身形如同一顆飛行的子彈,直接朝着那茅草棚子衝了過去。一個五雷罡砸了過去,整個草棚子轟然倒塌,場面一下子出現了混亂。
周少將覺得自己的脖子就像是被什麼人握住,他盯着望遠鏡裡的景象,清楚地看見毛猴死去的瞬間。他想要下令帶着自己的兄弟去給毛猴報仇,可是剛纔裴罪離開的時候曾說過他不開口,千萬不能輕舉妄動。
毛猴是他的兄弟,可是後面這些人都是他帶出來的兄弟啊,所以他到現在還在猶豫,要不要下達那個命令。
眼前的景象出現混亂,茅草棚子不知道爲什麼忽然倒塌。緊接着他看見裴罪停在了半空中,他的手被一隻青灰色而沾滿血跡的爪子死死的握住了!
等到草棚子完全傾塌的時候,裴罪和那殺死毛猴的兇手出現了他的視線中。那是怎樣的一隻怪物啊,他青木獠牙,身上掛着的全部都是碎布,這難道就是殭屍?
裴罪現在最大的感受,那就是自己遇到了硬茬子。誰能想到他真的會那麼好運,碰到了一隻旱魃。難怪這貨能模擬出人類的體溫,難怪他造就這麼一場聲勢,就是爲了引人上鉤。
只是他想要釣的‘魚’到底是裴罪,還是另有其人。
裴罪的手被那爪子死死抓住,而那旱魃的另外一隻手還握着毛猴的心臟。裴罪的眼睛徒然一縮,快速伸出另外一隻手掐動印決,一道紫薇訣直接打在了那旱魃的手臂上。
紫薇訣落在了那旱魃的胳膊上,就像是冷水落在了烙鐵上一樣,發出滋滋的聲音。那旱魃吃痛之後,果然收手,裴罪這才抽出自己的右手,再看他的右手居然被腐蝕地掉了一層皮肉。
他用了鬼體還會受傷,實在是太奇怪的,據說旱魃那都是有毒的,難道自己這是中了屍毒?
眼看着那旱魃再次攻擊過來,裴罪已經來不及多想了。只見那旱魃一邊攻擊裴罪,一邊不忘記將毛猴的心臟咬在嘴裡,這樣一番血肉的視覺衝擊,裴罪不禁覺得胃中翻涌,恨意越發深刻。
看着旱魃輕車熟路的樣子,也不知道吃了多少人的心了,再看他剛剛吃掉一顆心臟,居然橫行地出現在太陽底下,似乎一點兒都不懼怕陽光一樣。
真是棘手,裴罪退開,不得不摸向後背。那裡有他用黑色的綢布綁着的執念障,自從上次用鬼氣支撐執念障的殘缺後,它似乎自己吸收了孟家那兩個長老的業火,發生了一些裴罪都看不明白的變態。
不過這玩意兒會自己修復,那就太省心了。不像是玄一十四給他的式神,都已經壞了一個了。
而就在裴罪以爲面前這隻旱魃是正主的時候,他身後那棵老樹忽然動了起來,剛纔聞到的屍臭味兒,居然更加濃烈起來。
就在這時,裴罪方纔看見,那老樹的根系不知道什麼時候撈起了毛猴的屍體,居然直接捲到了數根地下,那綠色的粘液落在毛猴的屍體上,居然有些溶解的趨勢……
這棵老樹,居然是想要拿毛猴的屍體做肥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