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城的路上,車輛較多,顧爽就想着到半路車輛較少的路段再給徐湘南開車,沒想到,快出s省,車輛也少一些了,顧爽找了一個服務站,讓家人下車休息之後,換徐湘南駕駛,這丫頭上車竟三次起步停車都沒能動窩……
於是,顧爽囧了!這就是所謂的五年駕齡的老司機?
不得已的,顧爽只好繼續開車上路。所幸,南市到京城也不過四個多小時的路程,又是一路高速,顧爽的身體又好,倒也不算太累。
臨進京城,顧爽就給鄭卓然打了電話,然後沒有進城,而是直接去了西郊。
到了西郊別墅大門外,全副武裝的森嚴崗哨,讓顧爸顧媽和周老太都有些緊張,還好,不多時,陳叔就親自出來接着了,一家人這才進入別墅區,直接來到鄭老爺子的別墅前。
說起顧爽這一次進京,思念寶寶是主要的,還有一件事就是休整從熊家買的那個院子。
上一次進京時,顧爽和熊有福商定大約一個月就能再次回來,休整院子房屋,準備重新開業,到時候,一品鴨也登陸京城市場了,配送原料什麼的也方便的多了。
可不想,回去之後,顧爽就被種種事務絆住了腳,結果,一品鴨等天澤公司的產品都在京城順利登陸並大賣了一個多月了,顧爽才得以成行。還好,現在還是六月份,天氣還不太熱,也不太潮溼,修建木結構比較多的老房子,趕趕時間也還來得及。不至於因爲天氣潮溼木料膨脹引起變形什麼的。
所以,顧爽這一次進京就打算着,趁機將那套公寓房交給熊有福一家住,然後儘快將私房菜館開起來。那麼她在京城也就算有了一份固定的產業,來京里居住也覺得有底氣,不至於像現在這樣,每次進京都覺得像是旅遊似的。
鄭老爺子在南市住了幾個月,早就和顧爸顧媽周老太很是熟稔了,特別是和顧爸爸,雖然每頓只能喝兩小杯,這兩個人卻早已經有了深厚的酒情,所以,顧爽一行人一進門,鄭老爺子就哈哈笑道:“這回可好了,不但有永順陪我喝兩盅,還能吃到小周和小程的好菜了。”
鄭老爺子已是年近百歲的老人,再加上顧爽和鄭卓然結親後,輩分上也高着一輩,所以,周老太和顧爸顧媽三位老人,在這位老爺子嘴裡,就成了永順和小周小程了。
一家人都是在一起說笑慣了的,顧爸顧媽和周老太見了鄭老爺子也不再如剛纔初到時那麼惶惑了,顧爸笑着就將程舅舅那上的蜂蜜和一罐蜂王漿放到桌子上:“老爺子,這是她大舅給您帶上的,是聽說今天要來,特特起的大早先去剿的。還有這蜂王漿,因爲正是分巢的時候,也沒敢剿多,一共得了這麼一小罐,他大舅說讓我帶來給您嚐嚐。還讓我轉告您,野蜜蜂又分了兩箱。蠍子也已經有八百多隻了。若是估計沒錯,再過十天半個月的,蠍子就會繁殖了,到時候,蠍子也能小成氣候了。”
鄭老爺子聽着顧爸爸說着這些,連連點頭,聽完不由感嘆:“原來總憋在這裡還沒覺得怎樣,可這回回來,卻覺得受不了了,等過些日子,我就回去,讓小程好好給我看着,說不定,我還能趕上下一次剿蜜呢!”
顧媽媽聽了這話看了顧爽一眼,顧爽只是笑笑微微點了下頭。
鄭老爺子這次回來,有一些正事要處理外,主要是因爲鄭老爺子的壽辰快到了,鄭老爺子兒孫不少,給老壽星過壽,總不能去顧家。顧爽之前就知道這件事,也已經準備了禮物。
她手裡也沒什麼古董珍寶,但是,珍品花卉還是有一些的。壽辰之日,要的是熱鬧吉祥,顧爽就早早地培育了兩株牡丹和兩株茶花,都是算着鄭老爺子的壽誕日期定的花期,到時候,這四盆不當花期的珍品花卉,想必老爺子一定會喜歡的。
顧爽一行人,雖說起了個大早,但一家人準備東西花了不少時間,加上顧爽開車,車速慢了些,到達的時候,已經過了午飯時間。顧爽雖然和一家人在服務站吃了些東西,但服務站那些飯菜,填飽肚子行,味道實在不敢恭維。而偏偏這一兩年的,一家人都被自家種養的蔬菜、養殖品給養刁了嘴,這飯就吃得很是勉強,不過稍墊了墊飢。
鄭老爺子接到電話,就安排廚師做飯,說着話,飯菜就端上來了。
鄭老爺子已經吃過了,顧爽知道老爺子有午休的習慣,就勸着老爺子去休息,自家爹孃和周阿姨她來安置就行了。徐湘南也在旁邊溜縫兒,直說還有她幫着三嫂呢,讓鄭老爺子不用操心了。
顧爽雖說還沒和鄭卓然正式舉行儀式,但無論是法律上還是認知上,鄭老爺子都已經將她看成了自己的孫媳婦。一見顧爽這麼有當主人的自覺,反而很是歡喜,樂呵呵地和顧爸他們打了個招呼,就回房間休息了。
這邊吃着飯,陳叔安置好老爺子又出來了,向顧爽詢問:“三少夫人,您看安排在哪裡好,我讓人去收拾一下。”
顧爽笑着給陳叔倒了杯茶,遞到陳叔的手中,笑道:“陳叔,您看着安排就好。”
陳叔笑着應了,喝了口顧爽遞上來的茶,這纔去給顧爸顧媽和周老太安排房間了。
顧爽對這個並不怎麼在意,她沒想過讓父母長期在這裡住着。下午她就想去看看熊有福夫妻,商量一下院子裝修的事宜,然後再去看看自己的別墅,找人做個徹底的清理,然後去買一些牀上用品什麼的,就可以入住了。最多也就在鄭老爺子這裡住兩天。
只不過,這話顧爽沒當着鄭老爺子的面兒提,也沒告訴陳叔。雖說之前離京時,曾託付熊嫂子照看,但畢竟兩個多月了,熊嫂子還要菜館、醫院兩頭跑,也不知能不能照顧得到。具體情況顧爽不瞭解,也沒辦法說出離開的時間,所以,她誰也沒有吱聲,包括顧爸顧媽和周老太。
吃過午飯,將顧爸顧媽和周老太安置好休息,顧爽就馬不停蹄地拉着徐湘南出了門,直奔琉璃廠那邊的熊有福家。
時隔兩個月,再站在這個有些斑駁的大門前,顧爽已經不像最初那麼好奇,而且隱隱地還有一種興奮,這裡將是自己在京裡的第一個產業,而且有天澤養殖場的後盾,可以預見的,這個私房菜館一定能夠一炮而紅。
大門半掩,顧爽和徐湘南都不是第一次來了,伸手拍了拍門板就直接走了進去。
過了第一進穿堂,院子裡,熊嫂子仍舊在刷碗,熊大哥也仍舊在摘菜,這個情景幾乎與顧爽前一次來看到的沒什麼兩樣,但顧爽還是愣住了,不爲別的,只爲院子裡那個嬌俏清瘦的小姑娘,這不是熊有福的女兒熊小穎嗎?她怎麼沒在醫院接受治療,咋就回家了?
顧爽和徐湘南進來,卻已經驚動了熊有福兩口子,熊嫂子一擡頭看到顧爽,哎喲一聲,急忙起身招呼。
“顧總,您什麼時候進的京啊?”熊嫂子讓着顧爽在院子的石桌旁坐了。
“今上午剛到,這不想着這邊兒的事情趕,就過來了。”顧爽回答了熊嫂子的話,就把目光轉到了也笑眯眯迎上來的熊小穎身上,“小穎的身子好了嘛?什麼時候出的院啊?”
“勞您記掛着,我的病好了很多,就和爸媽商量着回家來養着了。”熊小穎笑語殷殷地說着,很快倒了兩杯茶過來。
熊嫂子接過茶放到顧爽和徐湘南身邊,又忍不住回頭嗔怪女兒道:“不是說不讓你碰這些東西嗎?萬一打了割了手怎麼辦……”
熊小穎被媽媽數落着,卻也知道是媽媽關心,笑笑道:“我小心些就沒事了。而且,秦院長不是說了,我的病好了許多,只要不是傷口過大,都不會有什麼問題了。”
熊嫂子臉色緩了緩,仍舊不依:“話雖這麼說,但還是小心些的好。”熊小穎就笑着點頭應了,一副溫婉和順的模樣,讓顧爽在一邊看的覺得這個孩子懂事聽話的同時,也有些心酸。
顧爽捧了茶喝了一口,雖然不如一線雪好,卻也清香爽口,放下茶杯,顧爽問道:“這麼說小穎的病有起色了?”
一提到這個話題,熊嫂子的臉上就露出幾分真心的笑來,連連點頭道:“是啊是啊,還幸虧您給介紹的那位秦院長,據說他研製了一種新藥,專門改善人體抵抗能力的和各種機能的,說是還沒上市,但可以讓小穎試試。”
說到這裡,熊嫂子頓了一下,轉頭對小穎道:“你去看看上午我冰鎮的桑椹兒還有嗎,端來讓顧總兩位嚐嚐。”
小穎答應着進了屋,熊嫂子這才接着道:“當時,我們想着死馬當作活馬醫,好歹的試試也有幾分希望不是,於是就答應了秦院長。若是試了還不行,或者……大不了我和她爸就隨她去了就是,反正誠兒也大了,也能自己照顧自己了……可沒想到,那藥吃了還有效果,不但有了力氣,也能吃飯了,而且飯量也逐漸見長,這不,過了一個月,秦院長給檢查就告訴我們,小穎體內的造血系統缺失竟然有了好轉,原來極少的血小板竟增加了不少。又治療了一個月,那血小板已經增加到正常人的六成。有了這些,小穎已經不用怕小傷小患了,而且,每月那幾天也不用我們跟着膽戰心驚了,只在最後幾天服用幾次止血藥物就行了。所以,我們就帶着小穎回了家,反正熊院長研製的那藥都是口服就行,在醫院裡畢竟不方便,回來我和她爸都能隨時照顧她,孩子離了醫院那個環境,也可以放鬆一下,剩的天天那麼壓抑,唉,別說一個孩子啊,就是大人在那裡邊呆久了也要被憋出毛病來啊!”
熊嫂子一口氣說了一大通,其間說道心酸處,也淚盈於睫,語不成聲,但臉上卻始終帶着笑容,顯見的,女兒的病情能夠有起色,已經讓他們再次燃起了希望。
“噯,嫂子,小穎的病能好這是大喜事啊,您該高興纔是。小穎的病好了,孝誠也爭氣,有這麼好的一雙兒女,您和熊大哥就擎等着享福吧!”顧爽握住熊嫂子的手,輕拍着安慰。
熊嫂子顯然也樂意聽這樣的話,高興地滿臉都是笑。
這時,熊大哥從廚房裡端着一個托盤走了出來,將兩個瓷盅放在顧爽面前:“顧總,喝點兒鴨湯嚐嚐。”
顧爽笑着接過碗來,垂首聞了聞,連聲讚道:“熊大哥這手藝,一品鴨纔不屈,真正地將一品鴨的鮮味最徹底地挖掘了出來。”
顧爽雖然沒時間進京裝修房子,但一品鴨和一品珍珠雞等養殖品卻已經隨着京城配貨的車輛一起發了過來。她想着現在給私房菜館添幾個新菜品,裝修期後,纔不至於因爲中斷開業,而導致客源流失。
真正嚐到熊有福做的老火鴨湯之後,顧爽就覺得自己太不淡定了。有了一品鴨一品珍珠雞和熊有福手藝的完美結合,幾乎沒有什麼人能夠抗拒。
而現在就推出一品鴨 和一品珍珠雞,拉攏客源地同時,也可以起一個預熱的作用。等到房子重新裝修之後,這裡的聲音一定會火爆起來的。
喝了鴨湯,顧爽就和熊有福討論起房屋裝修的問題。
顧爽想的是仍舊儘量保持院落的原貌,只不過一些破損殘漏的地方,能修補的修補,不能修補的就少不得要替換了。花錢不在乎,但一定不能弄得不倫不類的,要完全採用傳統手藝修補裝修。
還別說,熊有福因爲祖輩兒上做過御廚,當年的廚師和匠人都是底層人士,也有不少人有來往。顧爽這麼一說,熊有福就憨厚的笑了。
“顧總,我倒是認識一家人,他們原來就是修建宅院的匠人,有一手傳統手藝,雖說現在這些手藝沒大有人用了,但還算沒丟下。特別是近些年來,好些人熱衷於在京城買四合院修復居住,也有些人乾脆買舊房子推倒了重建,他們這些手藝就又了用武之地。幾年前,這兄弟倆找了些原來各項手藝人的後輩,組織了一個古建築建築隊,建新房子的不多,修修補補的活兒卻不少,聽說前幾年奧運的時候,故宮裡修補的活兒還找上了他們。若是顧總覺得行,我就去問問,看他們有沒有空擋。反正咱們這個小院子活兒不算大,修修補補的,個把星期也就齊活兒了,您看怎樣?”
熊有福平時悶不出聲的,沒想到說起正事兒來,也立刻就展現出了京城人的良好口才,顧爽聽的很滿意,立刻讓他着手聯繫那個仿古建築隊,問問他們有沒有空擋。結果,熊有福一打電話,那邊兒還真的能夠擠出十來天的時間了,兩邊一拍即合,當即約定第二天一早,到熊有福這裡看現場商議工程要求的事兒,確定需要購買的材料,以及需要什麼工匠什麼的,然後才能確定工期和造價。
聽熊有福轉述完,顧爽也就算放下一樁心事,剩下的事,她只需提出要求,和工程隊商議之後確定了施工方案,基本上就沒她什麼事兒了,到最後,她只等着驗工就行了。這一塊,顧爽不懂,但不妨礙,找個懂行的人來就行了。
這件事確定之後,顧爽又問了一下熊小穎的病情,得知熊小穎帶了一個月的藥品回來,只等着一個月後再去醫院複查,再確定繼續用藥和用藥量什麼的。不過,熊小穎自己說,覺得一天比一天有勁兒,精神頭也足了。
熊大嫂也在一邊兒說:“這丫頭原來一天到頭都只能躺在牀上,飯也吃不了幾口,現在能夠自如地活動,看看書,偶爾還能幫着我做點兒活兒,眼看着氣色也好了,臉上也有點兒肉了,想來病是真的一天天好起來了。”
顧爽知道,像熊小穎這樣臥牀幾年的病人,又長期失血,身體虛空的厲害。即使病好了,也還需要長時間的補養和調理,才能真正恢復正常人的生活。不過,血果既然能夠對熊小穎的病起效就好,病好了,以後慢慢養着就是了。
說完熊小穎的病,顧爽就問起熊大嫂,房子的問題。
熊大嫂會錯了意,以爲顧爽等着裝修房子讓他們一家人倒地方呢,雖然心裡不好受,但顧爽做的已經夠好了,她心裡也沒什麼怨言,連忙道:“這個不礙的,左近肯定有出租房子的,我們馬上就去打聽,不會耽誤工期的。”
顧爽被她這麼一說,反而有些赧然了。不管怎麼說,她購買這套院子真的有點兒趁人之危的意思在裡面。
略略調整了一下思路,顧爽這才拉了熊嫂子的手道:“熊嫂子,說句實話,我是實在喜歡這個院子,這纔買了……”
熊嫂子一聽這話,哪裡承受的起。雖說要從住了幾輩子的老房子裡搬出去有些不捨,但自己家當時確實走投無路了。這院子一時急着出手,不是沒人要,但那些人大都因爲他們家的情況拼命壓價,給的價格低不說,還沒辦法一次性付清全款。顧爽不但沒有壓價,還商議着和自己家合作繼續開菜館,而且還答應不大動土木,至少在自己這輩兒上讓這棟老房子得以留存下來。而且,人家還幫着給換了高幹病房,甚至,若不是顧爽的關係,人家秦院長怎麼會想到給小穎治病?小穎這會兒有沒有還不一定呢……
這些,當時熊有福兩口子也有些懵懂,只是覺得秦院長找上自己有些奇怪,但後來兩口子合計了好久,才終於想明白,這其中只能是顧爽託付了秦院長,人家秦院長才那麼下大力地給小穎治病,從而也救了小穎一條命。
這不僅僅是救了小穎一條命,這是對他們全家的大恩啊。自己怎麼還能讓顧爽覺得愧疚?
不等顧爽說完,熊嫂子就一把攥住顧爽的手,道:“妹子,您可別這麼說,您爲我們家做的事情,我和老雄雖然蠢笨,也都記在心裡吶,哪能還有別的心思?”
見熊嫂子一着急都叫起了妹子,顧爽也就釋然地笑了,也抓住熊嫂子的手道:“嫂子這麼說,我也稍稍安心一些。”
說着,又看着旁邊的熊有福和熊小穎一眼,笑道:“嫂子,既然你叫我妹子,那我們就是一家人,一家人可不說兩家話。上一次我託付給嫂子照看的那套房子,就是我給你們家準備的。當時怕冒昧地說出來你們不接受,就先讓你照應着,現在好了,你也不用去打聽什麼租房了,收拾收拾就搬到那邊住吧!”
“顧總……”熊有福和熊嫂子又驚又急,同時失聲道。
顧爽笑着攔住兩人的話頭,道:“大哥,嫂子,剛剛就說了,我們是一家人,其他的話你們就別說了。若是你們願意繼續住在這裡,那我就把房契再去更正回來,之前的事就當沒發生過。若是你們不怨我,那就聽我的。”
說到這裡,顧爽看着面面相覷的熊家夫妻,頓了頓又道:“或者說,大哥和嫂子是嫌那房子太小?不合心?”
“沒有沒有……”
“怎麼會……”
熊有福和熊嫂子同時出聲否認。
顧爽卻仍舊看着夫妻二人,顯然是要他們給個答覆。
熊有福和熊嫂子對視一眼,終於還是熊有福道:“既然顧總這麼說,我也就託個大叫聲妹子。就像你嫂子說的,妹子的恩情我們都記在心裡了,絕對沒有什麼怨憤之意。那房子我雖沒去過,你嫂子回來卻說過不是一次,位置、環境、甚至內部裝修都是沒得挑的,我們哪能還有意見……”
說到這裡,熊有福頓了一下,一巴掌拍在腿上,彷彿做了什麼重大決定似的,道:“既然說到這裡,我們也不推辭了,改明兒就和你嫂子收拾收拾搬過去。這邊兒也好儘快開工。”
說完,幾個人相互看了看,然後同時笑起來。
這邊兒的事解決了,顧爽和徐湘南就告辭了,她還要去看看自己的房子,然後找人去清理打掃,還要去購買牀上用品和一些零碎的物件兒。
這邊的小區裡,外部環境都有專人每日清理,倒是很乾淨,當房子裡兩個多月沒人照料,卻落了一層薄薄的灰。
顧爽和徐湘南樓上樓下的看了一下,確定了一下需要購買的物品,然後又通過小區物業聯繫了附近的一家家政公司,明天會派人上門做清理工作,然後顧爽和徐湘南就直接驅車直奔寶寶的幼兒園,接兒子去了。
一想到馬上就能見到寶寶了,顧爽就覺得激動不已。
連連自言自語:“寶寶不知胖了沒?那小東西見到我會不會哭?……你說,他猛地見到我會是什麼表情……”諸如此類,簡直有些神神叨叨的了。惹得徐湘南在旁邊直翻白眼兒。
原諒她一直把這個女人當做優雅沉靜的代表吧。這個女人根本就是個嘮叨不停的女唐僧!
當顧爽神經兮兮地來到幼兒園門外,才發現,時間還早,還有半個小時才放學。
顧爽有些等不及了,就覺得隔着一道柵欄牆,裡邊就是她的寶貝兒子,就恨不能直接竄進去將寶寶抱在懷裡。可惜,幼兒園實行的是封閉化管理,人家安保人員很盡責,所有接孩子的家長只能在門外等着,到了時間還得拿着接送證才能入園接娃……
顧爽這個急啊,把着幼兒園的柵欄圍牆,眼睛都很不能伸進人家教室裡去了。
徐湘南看着周圍漸漸聚集的家長們詫異的眼神,恨不能大聲宣佈她和這個丟人的女人不認識……
不過,轉眼,她就被顧爽一把抓住拉了過去,然後就聽顧爽用歡喜的帶着顫抖的聲音道:“快看,快看,是寶寶,你看,寶寶還在整隊呢!”
顧爽清瘦纖細,徐湘南用盡全力掙了掙卻根本掙不脫,只好認命地順着顧爽的手指看過去。好半天,纔看到一樓的一個教室裡站着一羣小盆友,好像在做什麼操還是跳什麼舞的。不過徐湘南沒看到什麼隊伍,那就是一大羣小盆友和一個小盆友,然後,都在音樂下扭扭跳跳的……
因爲距離、光線和角度的問題,在徐湘南看來,那羣小盆友和一羣蠶寶寶差不多,在那裡扭啊扭動啊動的,根本看不出五官模樣來,甚至連性別都無法區分,就這樣,也不知道顧爽是怎麼認出寶寶來的!
又過了近二十分鐘,小班的小盆友終於首先從教室裡出來了,一個個就像小雞仔,立刻在院子裡撒開了歡兒。
兩個教師跟着出來,好一陣忙乎,才勉強收攏了隊形,而其中,顧爽認定的寶寶小盆友竟然顯示出了頗爲出色的組織能力,有模有樣地列隊、整隊,然後踏着小步子領着小盆友們朝着校門口走來。
走得近了,徐湘南真是驚訝了,那個神情嚴肅,頗有軍中將領風範的胖乎乎的小盆友,竟然真的是陳斐然小盆友,也就是寶寶小包子!
徐湘南對於軍隊不陌生,不但鄭老爺子是軍中著名的高級將領,徐家與軍隊的淵源也毫不遜色,就連徐湘南的父親都是因爲當年受過傷才專業地方從的政。媽媽更是稀罕的女將軍。可以說,徐湘南對於軍人身上那種特有的氣質是非常熟悉也非常敏感的,今天,她卻在寶寶小包子身上感到了一些軍人特有的氣質,這不得不讓她目瞪口呆了。
要知道,寶寶可是纔剛剛滿三歲的小屁孩兒啊!
轉念,徐湘南就不由得不感嘆了,看來寶寶是真的投了鄭老爺子的眼了,不然,也不會如此下大力氣地培養他了。這種待遇,不管鄭家的還是徐家的孩子們都沒享受過的。不過,徐湘南倒是不遺憾。鄭老爺子當年帶兵可是出了名的軍紀森嚴,鐵面無私著稱的,可想而知被他看中的孩子……只怕有的苦了!
想到這裡,徐湘南再看向寶寶小包子的目光,就不禁帶了一絲憐惜。
顧爽自從看到寶寶,眼睛就沒錯開過,已經完全神無旁騖了,目光緊緊鎖在小包子的身上,關注着小肉包子的一舉一動,一個微微的蹙眉,一個目光的迴轉……
越看,顧爽覺得越心酸,眼中已經含了兩泡淚,卻強力剋制着。
不過一週多沒見,顧爽就發現寶寶變了好多,胖胖的蘋果臉瘦了些,原來一直掛在臉上的天真的笑容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眉宇間的堅毅之色,彷彿一轉眼,曾經拱在她懷裡撒嬌耍賴的小肉包子長大了,真的成了小包子自己口口聲聲說的小小男子漢了。
如今的寶寶,不過短短時間就能在班級裡表現的如此出色,顧爽能夠看到兩位老師看向寶寶那種滿意欣賞的目光,這讓顧爽欣慰,但心底裡,更多的,卻是不捨和酸澀。
能夠如此迅速的成長,背後代表着什麼?顧爽幾乎不用想都能知道。
那一定是嚴格的要求和敦敦的教導。
鄭老爺子看來是真的費了心了。
顧爽並沒有埋怨,只是覺得這麼早就讓寶寶成長起來,是不是有些太不人道了?他這個年齡還該是無憂無慮耍憨撒嬌的啊!
壓抑着自己想要衝上去將寶寶一把抱進懷裡的衝動,顧爽的目光隨着寶寶的動作一點點移動着。
終於,寶寶所在的班級在大門內的停了下來。但,此時家長們還不能進門接孩子,等到其他幾個小班班級的學生全部列隊走出來站好,接學生的鈴聲響起,大門上的安保人員這纔開始放行,顧爽就匆匆地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接送卡,隨着家長們的人流走進大門。
進了大門,家長還要一個個叫着孩子的名字,然後家長拿着接送卡上前,和老師做最後一次覈對之後,經過種種交接手續之後,孩子才能從隊伍裡出來,由家長接走。
許多孩子在隊伍裡或做着小動作,或說着悄悄話,還有的朝着自己家長做着鬼臉……但是,寶寶就站在隊伍最前面,小胸脯挺的高高的,雙手背在身後,目光平視前方……顧爽突然有一種錯覺,眼前的寶寶不是一個小小的幼兒園小班的小盆友,而是經過軍隊摔打磨練的合格的軍人。
顧爽就站在家長堆裡,顧爽確定寶寶已經看到了她,但是,她預想的寶寶歡呼着跑上來的情景沒有出現,寶寶在看到她的時候,也是眼睛一亮,但也僅僅只是一亮,然後,就仍舊神情鎮定地站在那裡,並沒做出任何不守紀律的舉動。
顧爽覺得不止是心酸了,簡直有些委屈和傷心了。寶寶長大了,卻也不再是黏着她親着她的寶貝了。
一個個小盆友被叫到名字,然後就像小鳥兒出了籠子一樣,歡叫着飛跑着撲進等待着的家長懷裡。
終於,老師也叫道了一個名字:陳斐然!
顧爽初初聽到這個名字還有些木然,完全沒有意識到這個名字就是她的寶寶。然後,看到寶寶規規矩矩地邁動了小步子,顧爽這才恍然上前,年齡稍大些的許老師看到顧爽微微露出一絲訝異。
顧爽心中發苦,臉上卻展開一個微笑,道:“您好,我是陳斐然的媽媽!”
“哦,原來是斐然媽媽啊,斐然非常乖,非常聽話,還能幫着我們做許多工作……我們都非常喜歡斐然。”許老師一邊笑着一邊看着乖乖站在一旁的寶寶,看得出這位老師並不是說的套話,是真的很喜歡寶寶的。
顧爽趕忙謙虛道:“都是老師們教的好,我今天也發現斐然自從入園後長大了許多,也懂事了許多,這都與老師們的教導分不開的。”
“呵呵,斐然媽媽太客氣了。”兩位老師雖然嘴上客氣,但看得出,被家長表揚也會是很高興的。
這時,寶寶也走過來,卻沒有像其他小朋友那樣直接撲進家長的懷裡,而是走到兩位老師面前,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朗聲道:“許老師、溫老師,再見!”
“陳斐然再見!”
顧爽笑着和兩位老師打招呼再見,然後才領着寶寶往外走去。
走出幼兒園,穿過仍在等待的中班和大班的家長,顧爽就迫不及待地蹲下,伸手將寶寶抱在了懷裡:“寶寶……”
下邊一句‘想媽媽了嗎’差一點兒就脫口而出,卻最後還是被她生生的嚥了下去。
寶寶小包子怎麼可能不想媽媽,但是,這話問了又有什麼意義呢?
寶寶小包子也終於不再板着一張小臉,伸手摟住顧爽的脖子,小臉兒也拱倒了顧爽的頸窩裡,軟軟地喊:“媽媽……”
這一聲軟糯的呼喚,包含着歡喜,卻也有些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是委屈?是思念?是什麼……顧爽分不清,但卻被這一聲呼喚,叫的心都軟了,鼻子一酸,淚水就涌了出來。
還好,顧爽沒有忘記身在何處,更沒有忘記寶寶的小小的人兒付出的努力,淚水涌出來,又被她強力壓制住,然後擡手將眼角的淚珠擦去,親了親寶寶的臉頰,然後一把抱起寶寶,展顏笑道:“寶寶,很了不起哦,我看到寶寶領着做操了,還有寶寶整理隊形也非常棒哦!”
“媽媽……”寶寶小包子被誇的有些不好意思了,叫了一聲趴在了顧爽的肩膀上。
顧爽笑笑,拍拍寶寶的小身子,然後對寶寶道:“媽媽告訴你一件事哦,媽媽已經找人打掃我們的房子了,等明天,我們就可以搬過去住了。”
“我們要把家搬到這裡來了嗎?”寶寶瞪大眼睛問。
“嗯,其實也不算。”顧爽卻搖搖頭道,“我們在南市的家還在,這邊再安一個家,這樣,我們就可以在這邊住,寶寶放假的時候,也可以回南市的家!”
“那,媽媽是不是就陪着寶寶在這邊了?”寶寶又問。
聽着寶寶問出來的一連串的問題,顧爽終於確信,自己的寶寶終於長大了,問題考慮的全面多了。
於是,顧爽也像與朋友一般,對寶寶道:“是的,媽媽會在這邊陪着寶寶。但是,南市那邊有事的話,我還要去處理。”
看着寶寶歡喜的小臉瞬間又有了絲失望,顧爽急忙道:“媽媽會盡力在這邊陪寶寶,即使有事情需要媽媽去處理,處理完事情,媽媽也會盡快趕回來的。”
寶寶這一回似乎終於滿意了,臉上的笑容再次綻開,然後用力地點點大腦袋,抱着顧爽的脖子,在顧爽的臉頰上印下兩個口水印兒,然後驕傲地大聲說:“媽媽,我長大了,可以自己走路了,您不用抱着我了!”
顧爽微微愕然,然後也很高興地接受了寶寶的長大。回了兩個吻之後,將寶寶小包子放在地上,然後改成了牽寶寶的小手。
在旁邊被當成背景板半天的徐湘南看這母子倆終於親熱完,這才晃盪上來,一臉哀怨道:“寶寶,看到媽媽都看不到小姑姑了……”
寶寶咧咧嘴,對徐湘南笑嘻嘻道:“寶寶喜歡小姑姑哦。不過,因爲寶寶很久沒看到媽媽了,纔會和媽媽親親!”
“小姑姑也要親親!”徐湘南趁機提條件。
寶寶大眼睛轉了轉,還擡眼看了看顧爽,看到顧爽微笑着點點頭,這才笑嘻嘻跑上去一步,摟住徐湘南的脖子啪嘰一聲,印下一個口水印兒。
寶寶親完立刻動作迅速地向後一跳,然後,顧爽就看到徐湘南伸出來抓寶寶的雙手落了空。
顧爽恍然,看來,徐湘南和寶寶也沒少交鋒啊!
“媽媽,”寶寶抓着顧爽的手,擡着小臉道,“我想姥姥姥爺、奶奶、舅舅了,還想熊熊、一撮毛、笨笨、大青……它們了。”
聽着寶寶一口氣報出一串兒的名來,徐湘南已經忍俊不禁地捧着肚子笑道蹲在了地上。顧爽也覺得很好笑,於是問:“寶寶想姥姥姥爺什麼了?又想奶奶什麼了?”
“嗯,”寶寶應了一聲,然後皺着眉頭開始思索這個嚴肅的問題。
“我知道了!”好一會兒,寶寶終於興奮地大叫一聲,然後就開始羅列思念的條件:“我想姥爺種的大甜桃子了。想念姥姥給我做的糯米糕了;還想念奶奶做的灌湯包和鴨肉煲了……”
徐湘南剛剛止住了笑聲,正揉着肚子想要站起來,可聽到寶寶這一串的思念原因,終於止不住再次笑瘋了,蹲在地上,一邊捂着肚子,一邊兒笑道:“小饞貓,說是想姥姥姥爺奶奶,原來只是想念他們做得美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