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銘煜和裴璟熙上樓後,蘇然一下子癱坐在地板上,拿着抹布的手因爲用力過度而這個胳膊顫抖不止,漸漸的變成這個身體顫抖,極力的隱忍着,淚水無聲無息的從眼角滑落……
樓上,陸銘煜泡完澡後,腰際裹了條白色的浴巾,赤果着背趴在柔軟的大牀上,氤氳的燈光從屋頂瀉下,打在他蜜色的肌膚上,泛着健康誘人的光澤。
裴璟熙跪在旁邊,給他揉捏後頸。
陸銘煜的頸椎不好,這是it男慣有的職業病,尤其是剛到美國的那段時間,幾乎每天在電腦旁要坐十幾二十個小時,裴璟熙心疼他,經常給他揉捏肩膀,久而久之沒有經過專業的培訓,手法倒是嫺熟專業了不少。
“璟熙,我們換個保姆吧。”這是陸銘煜泡澡的時候,經過深思熟慮作出的決定。
“爲什麼,我覺得蘇然做的挺好的,你對她不滿意?”裴璟熙黛眉微皺。
陸銘煜直起身子,和她面對面坐着,“她不合適。”他說的很籠統,明顯敷衍的意思。
裴璟熙雪藕般的胳膊像藤蔓一樣纏/繞住陸銘煜堅毅的頸項,認認真真說:“我知道蘇然和那些專業的保姆有很大的差距,但我不注重這些,你知道嗎?她和我年齡一樣,有共同的話題,你每天上班去了,有她陪我說說話我也不怎麼覺得孤獨,你要是把她換了,找一個只會做家務的老媽子,我會悶死的。”
陸銘煜看着如清潭般靈動而美麗的水眸,竟是找不到一個反駁的理由,默了許久,薄脣一勾:“好,你喜歡就好。”
時間過得真快,轉眼春節將近,裴璟熙給她放了大半個月的假,讓她等春節徹底過完再回來。
所以,蘇然決定帶着女兒回孃家過年。
蘇然孃家在c市,和江城比鄰,兩個小時的車程就能回家,可這幾年回家的次數屈指可數,因爲她沒有告訴家裡她和陸銘煜離婚的事,怕回去的頻繁了,父母總是見不到女婿心裡起疑。
總是以陸銘煜事業處於初期,忙的脫不開身爲由,應付着。
回到孃家她亦是用老套的說辭像二老解釋着女婿爲什麼又沒跟他一起回來。
“他去美國出差了,你們知道了美國人可不過什麼春節,所以不能和我一起回來給您二老請安,不過他走之前專門給你們把禮物買好了,爸是一套漁具,給媽買的是腰椎按摩儀。”蘇然邊說,邊把早就準備好的東西拿出來。
見二老仍是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不露聲色的對女兒使了個眼色:看你了!
蘇鬱郁邁着小短腿走過去,攀到姥爺的腿上坐下,用甜美的嗓音說着蘇然路上早就排練好的話——
“爸爸說了,讓鬱郁替他像姥爺姥姥問好,祝你們身體健康,吃嘛嘛香,越活越年輕。”完了還送了一枚香吻,口水弄了蘇父一臉。
蘇父目光柔和的看了眼像糯米糰子一樣的外孫女,在看向蘇然的時候寫滿歲月的老臉上滿是嚴肅:“你自己撒謊也就算了,還教鬱郁和你一起撒謊,你就是這麼當媽的。”
蘇然瞠大眼眸不明所以望着坐在沙發上的父母,他們不會是知道她和陸銘煜離婚了吧?
疑問間,翹着二郎腿坐在旁邊椅子上啃蘋果的哥哥蘇安開口了:“我怎麼有你這麼一個傻妹子,都被人家拋棄了,竟然幫着陸銘煜這個陳世美說話。”
一聽到陸銘煜三個字,蘇然臉色刷白,看向坐在父親腿上的女兒,幸好她只顧着玩父親掛在脖子上的老花鏡,沒聽進去。
不然,以女兒的聰明勁,保不準會告訴父母她的爸爸另有其人,而這個人還是她表哥。
到時候引起的反應可想而知。
蘇母理解蘇然如此大的反應,女兒肯定是還沒告訴鬱郁爸爸媽媽離婚的事,怕影響孩子的成長,心中暗歎,既然如此又爲什麼要走到離婚的一步呢。
望着外孫女的眼裡是慢慢的心疼與憐愛,說:“鬱郁啊,喜不喜歡貓咪,姥姥家陽臺上養着一隻,你過去和它玩會兒,姥姥和媽媽說說話。”
蘇鬱郁就這樣被支開了,蘇然懸在嗓子眼的心,稍稍回落。
“你說你還想瞞我們到什麼時候,若不是你爸在報紙上看到,你是不是就沒打算告訴我們。”說話的是蘇母,責怪的話語卻飽含着一個母親對女兒的疼惜。
“爸媽,我沒告訴你們是因爲我和銘煜離婚只是暫時的。”蘇然這樣說是因爲她之前的確是這麼想的,她一直想着陸銘煜如果某一天知道真相,肯定會和她復婚的。陸銘煜會另娶確實是她始料未及的。
“暫時!?”蘇父的聲音立馬拔高一截,“你說說看怎麼個暫時法,難道你要去做一個插足者將前夫追回來,說出去丟不丟人,你讓我這張老臉往哪放啊!”
蘇安起身將蘋果核扔進茶几旁邊的垃圾桶裡,攬着妹妹的肩讓她坐在自己剛纔的椅子上,“行了,別編了,爸都在報紙裡看到他和他妻子了。然然,陸銘煜現在那麼有錢,你們離婚的時候他給你分了多少?”
後一句纔是他所關心的,蘇然狠狠的瞪了自己哥哥一眼,這不是火上澆油麼!
蘇然悻悻的回答:“我跟他離婚的時候,他根本沒錢。”
蘇父抓住了重點:“這麼說你早就和他離婚了?”
“……嗯。”蘇然知道瞞不下去了,只能如實回答。
蘇父真是被這個平日裡乖巧的女兒給氣着了,不爲別的,說到底恨自己對女兒的關心不夠,他都去江城看過女兒幾次,都沒發現什麼端倪來。
若是早早的發現,將女兒外孫女帶回來,也不至於讓她一個帶着孩子,這得多辛苦,多受罪啊!
“你們倆誰提出離婚了?”蘇父又問,若是陸銘煜那個混小子,他一定要找去修理一番,好出出心裡這口惡氣。
當年他是怎麼都沒看上陸銘煜那個一窮二白的悶葫蘆,但又怎麼拗得過女兒死心塌地愛着他。
蘇然低頭摳弄着指甲,掩蓋心裡的情緒:“是我。”
蘇母驚訝:“爲什麼呀?”
“能爲什麼?過不下去唄,你們也知道的,他當初還要我養他,我嫌他沒出息就把他給踹了。”
她越是說的雲淡風輕,蘇家二老越清楚女兒心裡有多後悔,不然她方纔怎麼會說出復婚的想法。
想想也是,他們的女兒將一生最美好的青春年華給了陸銘煜,到頭來眼巴巴的看着人家功成名就卻和她沒一點關係,任誰就算再釋然也是心有不甘。
坐在沙發扶手上的蘇安氣的直跳腳,手指狠狠的戳了下蘇然腦袋:“氣死我了,我說蘇然你腦子沒抽吧,最困難的你都熬過來了,怎麼就非要離婚呢?”
“不是你天天嚷嚷着給我找什麼鑽石王老五,我這不是按照你說的做了麼,你有什麼好氣的。”蘇然用他的話去堵他的嘴。
“……”蘇安氣呼呼的在客廳裡踱步,悶了許久才憋了句:“那也不能這麼白白便宜了他。”
“行了,你別再我眼前晃了,晃得我頭疼。”蘇父指責蘇安,然後嘆了一口氣:“路是你自己選的,以後也是你自己走,怨不得誰。”
“可鬱郁是他的女兒,他總得付贍養費吧。”蘇安說。
蘇然怯怯的說:“他還不知道鬱郁是他女兒。”
許久不說話蘇母,聽的是淚眼汪汪,哀嘆了句:“作孽啊!”
“你傻啊,怎麼不去告訴他,他現在那麼有錢,我就不相信他能不管你和鬱郁。”蘇然的哥哥就是這樣,十句話有九句離不開錢。
“你閉嘴!”兒子的話聽的蘇父面紅耳赤,拿起遙控器朝他砸過去。
蘇安在父親的淫威下,不得不噤聲。
蘇父看着女兒,語重心長的說:“然然,聽爸一句,事已至此你不認命也不行,既然是你提出離婚的,就給我活的硬氣一些,他現在就是國家首相咱也不眼紅,不稀罕,只是可憐了鬱郁,不過你要向我保證,他陸銘煜將來某一天自己和鬱郁相認我不說什麼,你絕對不能拿孩子爲藉口去找人家,他現在是有家室的人,我們蘇家絕對不能出一個破壞人婚姻的第三者!”
不能怪他這個做父親的不通人情,若是陸銘煜現在還是單身,他定然撕下這張老臉給女兒求一個美滿幸福的婚姻。可是,現在人家都已經結婚了,報紙上專門寫了陸銘煜和現任妻子在美國的奮鬥史,他的功成名就和女兒沒有絲毫關係,所以她的女兒又有什麼資格去要求人家。
見女兒垂着眼瞼不吭聲,蘇父強調道:“你給我記住了,不然到時候別怪我不認你這個女兒。”
然後看到兒子蠢蠢欲動的嘴,先他一秒警告道:“還有你,要是讓我知道你打着然然或者鬱郁的名義到陸銘煜那裡要錢,我打斷你的腿。”
自己兒子什麼德行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蘇父直接將他的邪念扼死在萌芽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