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季彥眼睜睜的看着兩個綁匪被同時擊斃,氣的差點從二樓上跳下去,然後追尋真正的幕後殺手。
“怎麼了!”墨銜之迅速放開左思睿,走到兩個綁匪身邊,將他們翻過身來,待看到了他們的臉時,墨銜之的手微乎可微的抖了一下。
怪不得他一直覺得當時在維也納,他看着這倆人的背影熟悉,如果不是今天這一幕,他恐怕永遠也不知道,白露帶回家裡的園藝工人,竟然就是殺手吧?
看他們剛纔的動作和姿勢,少說也練了最少有十年以上。白露那麼警惕的一個人,如果沒有查清楚這些人的來歷,又怎麼肯讓他們隨便進入自己的家?
想到這一層,墨銜之氣憤的雙拳緊握,手背上青筋暴起,像是在努力控制着自己的什麼情緒一般。
“怎麼樣,有沒有發現什麼?”以季彥專業偵探的敏銳目光,怎麼可能看不出來墨銜之的震驚,但是從他的反映上來看,肯定和這兩個男人熟悉,
就算不熟悉,最起碼也應該是認識,不然面對一個陌生人,正常的人不會有那樣的反應。
墨銜之搖搖頭,一副不願意多說的樣子。
他走過去,在左思睿的面前蹲下身子,目光疼惜的看着他髒兮兮的小臉,溫柔的開口,“丟丟,對不起,讓你受苦了,跟爸爸回家好嗎?”
這是他第一次在丟丟的面前以爸爸自居。
這也是左思睿第一次從他的嘴裡聽到爸爸這兩個字眼,一時間,竟然受寵若驚的想要哭出來。但他努力忍着,不讓自己在他的面前流下眼淚。
左思睿想哭卻不哭,憋紅了眼眶的樣子十分惹人心疼,墨銜之伸手,想要將他眼角的溼潤拭去,他卻倔強的將腦袋一偏,墨銜之擦了個空,手尷尬的停在半空中,不知道該不該收回來。
“你走吧,我現在不想看到你。”左思睿忍着哭腔,堅強的看着面前這個和他有着血緣關係的爸爸,努力讓自己哽咽着把話說完,“我對你已經失望了,甚至很絕望,所以,你走吧,我和媽咪都不想看到你。”
話剛說完,兩行委屈的淚水就從他的眼睛裡溢出來。
其實媽咪喊他的第一聲,他就已經醒過來了。只不過他知道,如果那時自己睜開眼睛,只會讓媽咪更加緊張和慌亂,讓綁匪增加了威脅媽咪的砝碼,所以他始終裝着沒醒的樣子,一直將他們的對話聽完。
每當感覺到腦袋被抵上一個冰冷的槍口時,他的心裡想的不是自己能不能活下去,而是在期待着爸爸會不會出來救他們。
因爲電視上都是這麼演的,孩子老婆遇到危險時,老公及時出場,救下所有的人,這纔是圓滿幸福的家庭。
然而,事實證明,他真的想多了。
出面救他的不是爸爸,而是一個他原本不太喜歡的叔叔,並且叔叔爲了救他甚至自己受了重傷,血流滿地……
他眨巴眨巴眼睛,把裡面的水汽擠掉,然後透過朦朧的淚眼看面前和自己視線平齊的男人,這個和自己有着十分相似五官的男人,這個給了他生命卻喜歡狠心拋棄自己的男人。
出現的總是那麼晚,讓自己甚至不敢再相信他。
墨銜之認真的盯着左思睿的眼睛,看着裡面的感**彩從最初的失望,到傷心,再到最後的絕望,每一個轉變,都讓他心裡緊緊地揪着,像是貓抓一樣,心血淋漓,但他卻無法感到疼痛,因爲已經麻木了。
“丟丟,其實我沒有拋棄你,我只不過是在想一個萬全之策,好讓你跟媽咪都能毫髮無損,所以纔出現的晚了,你能明白嗎?”
“那你的萬全之策呢?”左思睿認真的看着墨銜之,一個問題接一個問題的質問着,“你的萬全之策就是讓媽咪一直被壞人禁錮着?你的萬全之策就是看着叔叔爲了救我受傷,而無動於衷嗎?叔叔,你還是別說了,不論你怎麼解釋,都無返掩飾你根本就不愛我、不關心我的這個事實。所以,你還是走吧。”
他這輩子就當沒有過爸爸,之前對爸爸所有的期待和幻想,都在現實殘酷的摧殘下變得不堪一擊!
“丟丟,我們走吧。把你程叔叔送到醫院裡,他受傷很重。”左未未低低的開口。
兒子和墨銜之的對話她聽的一清二楚,對這個男人已經絕望,多說無益,還是早點離開的好。
“嗯,我來了媽咪。”左思睿深深的看了眼墨銜之,果斷的收回自己的視線,越過他離開。
交錯而過的瞬間,這對父子的心臟同時被什麼紮了似的,忍不住抽搐一下。
墨銜之就這樣保持着蹲着的姿勢,彷彿面前的小鬼一是沒有離開一樣。
不知道過了多久,季彥終於看不下去了,上前推了推他的肩膀,“哎呀,好啦!人這會兒估計都到醫院了,你還這樣蹲着感受有什麼意思?我看你還是趕緊想想,這兩個綁匪怎麼處理吧?”
墨銜之猛地回過來神,收回視線,他冷冷看了眼地上的兩具屍體,“不用處理,就讓他們在這裡吧!”
如果家裡的那羣園藝工人全部都是殺手,那肯定會有人過來替他們收屍的!
白露!這次你真的玩大了!
……
墨銜之回到墨氏老宅時,天色已經很晚了。
隨着這段時間季彥的深入調查,他越來越覺得這個女人的不簡單,不僅能這麼輕易的將他騙了這麼多年,更是巧言令色,在自己的身邊留了這麼長的時間,而他竟然被所謂的“愛情”衝昏了頭腦,傻傻的就相信了她的話。
“銜之,未未和丟丟的安危怎麼樣了,是不是都已經沒事了?”他剛進家門,墨衛國就合起報紙,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己。
“爺爺,你放心吧,他們都很好沒有受傷,只是二叔在救得過程中,被子彈擦傷了胳膊。所以他們倆現在在醫院照顧着。”
“哦,他們沒事就好。”墨衛國吊着的一顆心終於鬆了下來,剛要打開報紙,忽然想起來自己的兒子受了傷,這才漫不經心的問了句,“子良他沒什麼事吧?”
“二叔他沒事,只是胳膊暫時握不了東西,需要休養一段時間。”
“嗯。”墨衛國點點頭,只要丟丟和未未沒事就好。
丟丟可是他們墨家現在唯一的骨肉了,千萬不能出什麼事!
和爺爺彙報完,墨銜之掃了眼客廳,“露露呢?”
話音剛落,一到身影激動的從樓上飛奔下來,“老公,我在這裡呢!你是不是想我了?”
白露忽略掉墨銜之難看的臉色,搶先抱住他的胳膊不停地撒嬌,“自從這段時間丟丟住進來以後,老公你都很少這樣關注我了呢!今天我好激動……”
墨銜之嫌棄的將胳膊從她的話裡抽出來,反手用力抓住她的手腕,無比凌厲的目光看着她,“你跟我來!”
語畢,不由分說拉着她離開墨家老宅。
當車子在他們家門口停下來時,白露已經被墨銜之嚇得大氣也不敢喘一下,但還是強壓下心頭的不安,裝作若無其事的問,“老公,你怎麼忽然帶我回來了?是不是在老宅你住的不開心?”
墨銜之沒理她,只是將她摔在客廳的沙發上,然後面色冷峻的叫來管家,“去把家裡的園藝工人和保姆叫過來過來,要所有的人。現在!”
“是,好的!”
管家剛出去,白露就激動的從沙發上彈跳起來,“老公,你這是要幹什麼?”
自從她懷孕以後家裡就再也沒有過保姆,有的也只有她請來養着的那些僞裝成園藝工人的殺手,今天他回到老宅就把自己叫了回來,並且還要把家裡所有的人都聚過來,難道是在懷疑什麼嗎?
早知道墨銜之會懷疑,當初就不該放那倆人回國,更不該派出去一個人將他們倆滅口。
白露慌亂無措的表情落入墨銜之的眼底,他冷靜的在沙發上坐下來,“不想幹什麼,只是想求證一件事情,既然這些都是你請過來的園藝工人,當然,也也在旁邊旁聽一下,瞭解一下情況。”
“可是老公……”
白露的話終究在墨銜之凌厲的注視下,硬生生的吞回了肚子裡。
沒一會兒,管家就帶着數十個工人模樣的人出現在墨銜之的面前。
“墨少,人都到齊了。除了兩個被白露小姐一個半月前辭退的園藝工人之外,還有一個今天下午請了短假,暫時不在。剩下的五個全部都到齊了。”管家戰戰兢兢的彙報完,便站着不再說話。
墨銜之探尋的目光一一掃過這些人,他們個個都垂着頭,看不清表情,但是兩手交握垂放在身前的動作十分自然,如果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這個動作是保鏢或者最下級殺手在上級面前慣有的姿勢。
“三個人不在,其中兩個還是一個半月前就辭退了……”墨銜之喃喃道,忽然兀自笑了,“露露,好巧,我剛去了維亞納,家裡就有兩個園藝工人被你辭退了,而他們隨後也出現在了維也納。真是耐人尋味……”
半晌,他忽然冷冷的開口,“白露,你不打算給我解釋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