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噻,晚飯做了糖醋排骨嗎?怎麼這麼香?”還沒走進客廳,左思睿遠遠地就聞到了佳餚的味道,他身後遠遠地跟着司機,一路小跑着也沒能追上吃貨的步子。
客廳裡,早就下班了的墨銜之正坐在沙發上翻閱雜誌,看見他回來,凝肅的表情柔和了許多,“回來了?趕緊洗洗手就開飯了。今天你白露阿姨特意做了你最愛吃的糖醋排骨。”
“對呀,快來嚐嚐味道怎麼樣?”說話間,白露將最後一道菜端出來,擺好。
正是左思睿的最愛——糖醋排骨。
誘人的色澤看的左思睿肚子骨碌碌直叫,他吞了吞口水,趕緊衝進衛生間,用最快的速度洗了手,然後迫不及待的在他的專人小餐椅上坐下來,抱着盤子死活不肯撒手。
“這道菜是我的,你們誰都不要跟我搶。”嘴裡還塞着塊排骨,說話都不利索,但從他認真的小眼神可以猜出他想表達的意思。
白露笑着幫衆人盛飯,眼睛卻緊緊盯着那盤排骨,“放心吧,這是今晚特意爲你做的,我們都不爭不搶的。”
只要能把它吃完,就算不枉費她花了一下午的心思。
不過她的主治醫生也說了,這東西就算沒吃多少,效果也是驚人的,所以,不管他吃多少,鐵定逃不出她的手掌心嘍!
夜色很深。
安靜的別墅裡忽然爆出一聲孩子的慘叫,瞬間驚醒了所有的人。
“丟丟,丟丟你怎麼了?”墨銜之睡眠很輕,被驚醒的一瞬間,趕緊打開房間的燈,看到牀上的左思睿嚇了一大跳!
他小小的身子在牀上不停地翻來覆去,雙眼緊閉,似乎十分痛苦。不知道爲什麼,他臉上脖子上都是汗,就連身上的睡衣也都被汗水打溼,像是從水盆裡撈出來似的,就連牀單也都被侵透了。
“你哪裡不舒服嗎?告訴叔叔,叔叔現在就帶你去看醫生!”緊張地手都在抖着,用毛巾將他身上的汗擦乾,裹了件衣服就要將他抱走。
房間的門被人推開,“銜之發生什麼事了?我怎麼聽到了一聲慘叫?”
白露身上裹着睡衣神色慌張的走了進來,看見左思睿,也“嚇”了一跳,“他是不是生病了?怎麼會出那麼多的汗?”
“不知道,我現在得帶他去醫院,你先回屋休息吧。”沒時間跟她說那麼多,墨銜之錯身就要離開。
忽然白露攔住了他的去路,“銜之,離這最近的醫院也要將近一個小時,我看不如這樣,剛好我的主治醫生也住在附近,不如就讓他過來給丟丟看看。有什麼病情也好及時控制。”
“那好,你趕緊給他打電話。”
白露的主治醫生羅頌來的很快,十多分鐘就出現在墨銜之的眼前。
衣服穿的很整齊,就像是早有準備一番。
墨銜之壓下心頭的疑惑,給丟丟看病要緊。
“羅醫生,你看他這是怎麼了?睡覺前還好好地,爲什麼會忽然汗流不止?”
嘈雜的動靜驚醒了樓上的墨霓裳,她衣服也沒換,趿着拖鞋就急匆匆的走了進來。
“怎麼了?丟丟怎麼了?”
仔細查看了良久的醫生終於起了身,收起聽診器,“孩子沒事,看樣子是身子虛造成的,晚上睡覺容易出汗,加上這邊郊區,綠化多,水汽也比市裡面多,孩子體虛也正常……我給開點藥,先吃兩天看看再說,不是大問題,養段時間就好了。”
醫生在白露的帶領下,去一樓開藥了,而墨霓裳關切的摸了摸左思睿的頭,“體溫很低,看起來也沒什麼不正常的。他之前有過這種情況嗎?”
墨銜之搖搖頭,“我晚上跟他睡在一起的次數很少,之前沒有這樣子,也沒有聽未未提起過……”
“要不明天打電話給未未,讓她過來看一下?”畢竟孩子如果真的生病了,最好還是帶到醫院裡好好檢查治療最好。
小病拖得久最要命了。
“這事先別讓她知道。”墨銜之蹙眉幫左思睿身上的汗擦掉,沉吟了片刻,才緩緩道,“她這段時間工作忙,壓力也大,就先別讓她再分心了吧……”
“嗯?你是怎麼知道的?”那天帶她來找丟丟的時候,也問過未未她最近工作怎麼樣?
畢竟她一個單親媽媽,養家餬口也不容易,如果工作不順心或者工資不高,自己或許可以幫她一點忙。
但她當時回答說還可以,便也沒有把這事放在心上,銜之是怎麼知道的?
動作輕柔的把毛巾收好,墨銜之起身,“沒事了,你趕緊回去休息吧,不早了。”
對她剛纔的問題視若無睹,像是在故意逃避一般。
墨霓裳冷笑着轉身,“老實交代,你是不是不放心她,暗中派人調查了人家,不然怎麼會知道的這麼清楚?”
衛生間的門忽然被他大力關上,“砰”的一聲,拒絕回答她的這種問題。
知道在侄子這邊撈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墨霓裳也不在意,挑眉直接離開。
反正感情這種事情,雖然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但心終究是長在自己身上的,痛苦不痛苦,只有他自己知道。
將毛巾洗出來,搭好,墨銜之坐在牀邊,看着左思睿發呆。
不知道是不是習慣了有左未未在身邊的日子,這些天她忽然從自己的眼前消失,總感覺生活像是缺少了什麼似的,變得沒有之前那麼舒心輕鬆,反而每天都很疲累。
房間的門再次被人打開,小憩的墨銜之忽然睜開雙眼,是白露走了進來。
“銜之?丟丟睡了嗎?現在情況怎麼樣?”她輕手輕腳的拿了些藥片,還送了杯水放在牀頭,“要不把他叫醒,先吃了藥再睡?不然老這麼流汗也不行的。”
墨銜之時不時將左思睿臉上的汗擦掉,搖頭拒絕,“他折騰了一晚上,好不容易睡着,就別把他吵醒了,藥明天再吃。你早點回去休息吧。”
“我陪你……”
“不用。”墨銜之冷冷的拒絕,“你早點回去休息,我一個人照顧丟丟就可以了。”
這兩天他的心裡有點亂,只想一個人靜靜地待會兒,不願意被任何人打擾,就算是他的未婚妻也不行。
似乎覺察到他的不同尋常,白露也不再堅持,點點頭轉身走了出去。
臥房裡瞬間又陷入了他想要的安靜,伴着窗外悉悉索索的蟲鳴聲,也讓他的思緒漸漸變得更加清明。
深不見底的眸子像是黑曜石一般,散發着清寒而又明亮的光澤。
望着虛無的空氣,眼前浮現出記憶深處的一抹倩影。
盛夏,枝繁葉茂的距大榕樹下,黑白分明的琴鍵在靈巧若蝶的纖手中,不停地躍出一段段讓人沉醉的音符。細碎的陽光斜斜的映下來,落在斑駁的琴鍵上,似乎在努力拼湊着什麼。
高高的琴蓋後面,女孩兒清純白淨的臉龐時不時的躍出來,雙眼輕闔,表情微醺,看來她自己也被陶醉其中。這個發現讓年少的墨銜之也有些忍俊不禁,動了動手裡的攝像機,“咔嚓咔嚓”幾聲,就將這靜謐美好的一幕拍了下來。
之後很久他都會來這裡,“不期而遇”那個彈鋼琴的美麗女孩,一顆萌動的心也在欣賞中逐漸萌芽,直到盛開出一朵不可思議的花時,他才發現,原來那一幕、那個人就像是用鑿子用力刻在他心上一樣,怎麼抹都抹不平。
那年,他出車禍,昏迷前看到那個思念n久的臉龐就出現在自己的眼前時,巨大的驚喜讓他捨不得昏迷過去。住院的那段時間裡,有了她的陪伴,日子變得輕快而又讓人留念。
他愛她,愛的發狂,甚至連爺爺有意將墨家的一切都交給他時,也斷然拒絕。
他以爲,爲了愛,放棄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忽然有一天醒來,他再也找不到那個身影,巨大的恐慌和傷痛,讓他花了五年甚至更久的時間都沒有將那抹身影忘掉。
直到現在,他仍舊堅信自己是愛白露的,左未未對他而言不過是白露的替身。
不明白爲什麼非要用這句話來麻痹自己,但是每當看見白露,想要表現出不耐煩時,他總會這樣安慰自己,強迫自己去愛她。
時間久了,他或許真的會像以前那麼愛白露一樣,愛的瘋魔。
……
爲了照顧丟丟,墨銜之一夜沒睡好,第二天干脆班也不上,直接在家裡補眠。
白露體貼的將早飯端上來,順便帶了一份他必讀的晨報放在他的牀頭,“銜之,趕緊起牀吃飯哦,不然等會兒粥就涼了。還有你最愛的晨報,看了之後或許會有驚喜哦。”
勾脣冷冷看着晨報上的頭版,白露起身離開。
剛下樓沒一會兒,果然就見墨銜之穿好了衣服出來,不過臉上的表情不是他想要的豁達,而是散發着威力巨大的怒氣,讓她有些不解。
“哎,銜之,吃早飯呢,你這麼急着出去幹什麼?”墨霓裳撕了片面包丟進嘴裡,好奇的看着他問。
迴應她的是重重的關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