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這些人連城都進不了,那他們吃啥啊?”
她沒想到還有其他的地方旱災更嚴重,曹家村雖然也收成不好,但是沒有到顆粒無收的地步,而且因爲背靠大山,山裡總會找到一些野菜野果之類的,不至於餓死人。
“聽洪掌櫃說,縣令也不是冷酷無情,每天會派衙役出城給這些人施粥,不過那粥稀的很,勉勉強強吊着命餓不死罷了。”
馬車進了城,也把那些流民的身影甩在了身後,謝皖音有些唏噓,她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場面,尤其是看到那些流民里居然還有小孩子,,一雙雙無辜清澈的眸子,卻餓的面黃肌瘦,她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這種無力的感覺讓她心裡非常難過。
就算她救得了幾個人,卻救不了所有人的姓名,隨着旱災越來越嚴重,這種逃荒的流民只會越來越多。
鎮子裡也和原來不一樣了,來來往往的人多了好多,街邊還多出來一些跪着乞討的乞丐,應該是之前縣令沒封城時進來的流民。
“爹,你看,連鎮子裡的乞丐都多了不少。”
“是啊,先前進了城的那些人也沒什麼地方可去,只能靠乞討度日。後來的那些被縣令攔在城外了,不過這樣也好,不然這鎮裡恐怕就更亂了,有些人爲了活下去甚至燒殺搶掠的事都做得出來。”
謝淵一邊給女兒解釋,一邊苦口婆心的囑咐“閨女,一會你可要看好了你腰間的荷包,這城裡現在人又多又雜,小偷也多,一不小心就會被偷了東西,尤其是你這樣的小孩子,更會被他們盯上了。”
要是放在以前,進了鎮子謝淵去忙他的,謝皖音自己去刺繡店就可以了。但如今這樣的情況下,謝淵那裡能放心讓閨女自己去,萬一碰上個柺子小偷之類的,丟了錢是小,把閨女拐走了可就哭都來不及了。
馬車行駛在鎮裡的主路上,謝皖音一邊仔細觀察着周圍的商鋪,果然,那些有錢的富人仍然過得錦衣玉食,只有那些窮人才生活得困難罷了。
而且跟外公說的一樣,好多一看就是村裡的莊稼人,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看來是想來鎮裡找點活計卻沒找到。
終於馬車停在了那家巧手繡紡的門外,謝淵抱着謝皖音下了車,從第一次在這裡賣過手帕開始,以後每一次謝皖音都是把貨拿來這裡賣的。
“誒,這不是音音嗎,快進來,都好久沒見你了,還以爲你不過來了。”
桂嫂本來是在櫃檯後面忙活着賬目的事,一看到謝皖音進來,熱情的迎了上去。
“桂嬸,你這最近生意怎麼樣呀?”
“哎呀,就那麼回事唄,今年這收成不好,普通老百姓家也沒那個閒錢買這些玩意,不過那些大戶家的倒是來的勤快,生意也還算好。”
謝皖音繡的花樣好看,還帶着一股子靈氣,每次都能買出不錯的價錢,再加上這小丫頭嘴也甜,所以桂嫂常常盼着這丫頭過來。
“音音你坐一會,嬸子給你拿些茶點果子過來吃。”
桂嫂忙忙活活的讓謝皖音坐下,又進裡屋拿出來一堆的瓜子糖糕糖炒栗子之類的,還說讓她吃完了哪個愛吃就帶點回家吃。
“音音,這次又帶了啥好東西過來啊?別藏着啦,讓嬸嬸看看。”
“嘿嘿,就知道瞞不住桂嬸。嬸子你看,這是我第一次繡的屏風,花樣子簡單了些,就是圖個吉祥,你看看這個咋樣?”
吃飽喝足了謝皖音才把自己新繡的屏風拿進來顯擺,又抓了一把瓜子和栗子塞給馬車上的老爹,省的爹爹等自己等的無聊。
桂嬸把屏風接過來,仔仔細細的瞧,雖然爲人和善,但是對待繡品那可是一點不含糊,有什麼問題會馬上指出來,看了幾十年的繡品,眼力也是刁鑽的很。
“第一次就繡出這麼大個花樣已經很難得了,不過音音你看這裡,針腳有一些太密了,還有這邊,如果換個顏色的繡線可能會更好一點。不過,總體來說是不錯的,也透着一股子靈氣,就二十兩收了,你看怎麼樣?”
這要換成是別人繡的屏風,最多也就十五兩打發了,這二十兩已經是偏高的價格了,謝皖音也明白桂嬸給自己的價格一向都是最好的,所以連忙點點頭。
“嘿嘿,就知道嬸子這裡的價格最公道。對了,桂嬸,你看我這還帶來一些繡好的帕子荷包,這一些是我繡的,另外這些是我表姐繡的,你幫我們分開算吧,我表姐的繡工也很好的。”
桂嬸點點頭,她也記得第一次和謝皖音一塊來的那個怯生生的小姑娘,沒想到看着人瘦瘦巴巴的,繡工還真是不錯,聽說也是柳婆婆的徒弟,真是人不可貌相。
她把謝皖音帶來的繡品交給店裡的夥計,價格還按照以往的給,夥計忙着算賬,桂嬸就坐謝皖音旁邊嗑着瓜子閒聊起來。
“嬸嬸,我看這鎮裡最近好多的流民啊?”
“可不是嗎,還不都是這大旱鬧得,那麼些人都吃不起飯,還有老人和孩子,看着就可憐喲,有的孩子才三四歲,都餓的皮包骨了。”
桂嬸也是個心地善良的婦人,經常給經過店門口的小乞丐送一些吃食,前陣子有個小孩子在她店門口暈倒了,還是她讓夥計送去看了大夫,幫忙付了診金。
“嬸子,最近這鎮裡不太平,你可要小心些,可不是所有的流民都是善類,你一個婦人家開點,多多少少會顯得有些好欺負。”
“還是我們音音想的周到,你這小丫頭,放心吧,我會小心的,而且這店裡還有夥計們呢。”桂嬸笑了笑,這丫頭年紀雖然小,但是想的比許多大人都要細緻。
“嬸子,我爹還在車上等我,我倆還有點事,就不多陪你啦,下次我再來陪您好好聊天。”
謝淵還在馬車上等着,所以謝皖音沒有多留,把賬結了以後,把銀子分開放好,就跟桂嬸告了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