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風有些涼,清晨的山上還有薄薄的一層霧沒有散去,姜仙雲看到謝皖音冷的打了個小噴嚏,連忙把身上的襖子脫下來給謝皖音穿上。
“仙雲姐姐,你穿吧,我不要緊的!”
“沒事的音音,我包裡還有一件襖子,我穿那件。”姜仙雲慶幸自己經常上山,對山上的天氣很瞭解,知道早上寒氣重,所以常多備着一件襖子,尤其霧重的時候,外袍潮乎乎的,就更冷了。
謝皖音縮縮脖子,緊了緊身上的小花襖子,不過眼睛裡亮亮的,四處張望着哪裡有筍子可以挖。
“石頭哥,我讓你帶的東西,你帶了沒?”謝皖音偷偷的放慢腳步,對着石頭小聲問道。
“當然啦,音音妹妹,都在我筐裡揹着呢,再往裡走走就能用啦!”
早上臨出門的時候,謝皖音瞧瞧的跟石頭說了自己想捕獵的想法,雖然大的獵物得用獵槍,但小型動物只要下夾子就行了,這事石頭當時和謝衣源他們幾個小子沒少幹,所以謝皖音說完他就麻溜的回來取夾子去了。
要是能獵到幾隻野雞和兔子,到時候用火一烤,別提多香啦!
“好啦,咱們就在這附近挖吧,再往裡走就是深山了,裡面有野獸,不安全。”姜仙雲把挖筍的小鋤頭分給大家,然後兩兩一組,她和姜小婷去東邊,石頭帶着謝皖音去西邊,一個時辰以後再回來這裡碰面。
“音音妹妹,就這吧,你看這附近的草多,兔子肯定多,咱們就把夾子下在這裡,等着獵物上鉤就行啦!”
兩人把夾子鋪好,然後到一旁挖筍去了,憑藉着之前在地裡姜仙雲教過她的,挖野菜的微薄經驗,謝皖音在山裡慢慢搜尋着冬筍的蹤跡。
一個小小的筍尖出現在謝皖音視線裡,她不由得眼前一亮,小心翼翼的用鋤頭刨開筍尖周圍堅硬的泥土,不多時,一個小胳膊那麼粗的筍子就被刨了出來,她頓時笑眯了眼,驕傲的把筍子展示給石頭看。
有了第一個筍子,很快又有四五個被她挖了出來,謝皖音也慢慢的靠近了樹林深處,因爲興奮,再加上一刻不停的勞動,她小小的額頭竟滲出一層薄薄的細汗,白白嫩嫩的小臉上也有了一絲紅暈。
用袖子擦了擦汗,謝皖音看着筐裡的筍子,時間也差不多了,該去看看那幾個夾子了。
小心翼翼的靠近草叢,生怕驚擾了獵物,同時也得小心着自己別踩到了夾子,謝皖音一邊用鋤頭扒開草叢,一邊伸頭張望着夾子那邊是不是有獵物的影子。
“誒,還真有啊!”看到最裡面的夾子那裡有一個黑影一動不動,看大小得是小鹿吧,那自己可拽不動,連忙衝着不遠處喊李石頭過來。
“石頭哥!快來呀!我們捕到小鹿啦!我們有鹿肉吃啦!”一邊揮舞着小胖手一邊招呼着石頭,石頭忙不迭的跑過來。
“讓我看看!這還沒到林子深處就有鹿了?那咱們也太幸運了吧。”
石頭熟練把草叢扒開,先把邊上幾個沒夾到獵物的夾子收起來,再慢慢往裡面靠過去,這種比較大的獵物想必兔子來說更得小心,因爲體型比較大,如果真的受驚了很有可能帶着夾子跑掉,鹿的力氣可比兔子大多了。
越靠近,石頭就越覺得不對勁,咋還一動不動呢,而且那影子看着,不像是個鹿啊,倒像...像是個人。
“誒喲!音音妹妹!你快過來,這不是鹿,這是個人呀!”
“啥?石頭哥你沒看錯吧?!”
謝皖音一邊驚訝的瞪大眼睛,一邊連忙往草叢裡跑,靠近一看,果然是個人啊,準確的說應該是個小男孩,約摸七八歲,身上的衣服看起來很是華貴,但頭上和身上都有大片的血跡,不知道昏迷多久了,臉色已經凍的發紫。
“這人不會死了吧?!”石頭哪見過這種場面,他再淘氣也不過就是個小孩子,當下就被嚇得沒了主意。
謝皖音試探了一下男孩的鼻息,還有氣,她微微鬆了口氣。
“沒事,石頭哥,他就是暈過去了,你別怕,咱倆先把他擡出去。”
兩個小胳膊小腿的娃,費了老大勁才把這男孩擡到路中間,好在是個七八歲的小孩,要是個成人他倆還真擡不動。
“音音,石頭,你倆在這幹啥呢?不是說好了一個時辰集合嗎,你倆遲遲不過來,我以爲出啥事了呢!”
姜仙雲和姜小婷左等右等,這倆人就是沒去集合,她倆只好往這邊來尋他們。
“呀!大姐你看,這咋有個人呀!”姜小婷尖叫出聲。
“仙雲姐姐,這個小哥哥暈倒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山裡的陷阱受得傷,不過好像暈了很久了,咱們得把他帶回去,要不他肯定挺不過今晚了。”
“行,那咱幾個就給他擡回去,可不能扔這孩子自己在這山裡,晚上還不得被狼叼了。”
......
姜家這邊,洪掌櫃上午就坐着馬車趕過來了,那華麗的馬車引得村民們紛紛矚目,都私底下討論着姜家是不是要飛黃騰達了。
“誒,你們說這是不是姜家的親戚啊,你看看他倆最近又是買驢又是送娃上學,多半啊是這親戚接濟的吧?”那語氣是又羨慕又嫉妒,帶着酸氣。
“可別瞎說,這車上的老頭我見過,人家是鎮裡大酒樓的掌櫃,人家姓洪,跟姜家可一點不沾邊。”
“誒呀,老爺子,今天怎麼沒見你家那小福星啊?”洪掌櫃進了門就尋摸謝皖音的蹤影,半天也沒見着那個漂亮機靈的小女娃。
“我家音音吶,今天和她姐姐們上山玩去了,估計得晚上才能回來呢,哈哈哈,小孩子嘛,就是愛玩。”
“那老爺子,咱們就聊正事吧,下午酒樓裡還有點事,我得回去處理。”
“行啊,正好今天知道你過來,早上啊我又讓老二媳婦多做了幾個菜,和昨天的不一樣,咱們啊,邊吃邊聊怎麼樣?”
老爺子這話可是合了洪掌櫃的心意了,昨天那一頓吃完了,他回去一直想着那菜的味道,連吃自己樓裡的招牌菜都覺得不香了。
幾個菜上桌,姜老爺子又把自己珍藏了十幾年的女兒紅拿出來招待,可見這生意他有多看重。
“洪掌櫃啊,昨天我家也商量過了,咱們這分成啊,你們拿大頭,我們拿小頭,就分我們四成也就可以了。”
這話是謝淵教給他的,開始得說多點,這樣留給對方一個還價的餘地。
“老爺子啊,這事我們主子的意思是,不能超過兩成啊,您也知道,這買賣一旦做起來,就是幾百萬兩的買賣,賺得多,風險也大啊!”
洪掌櫃也是生意場上的老手,懂得一些談判的話術,話一出,見老爺子臉色變了,他又把話轉回來。
“不過,我看老爺子是個明白人,我做主了,咱們要不就我七您三,回頭啊,主子那邊我擔待着,大不了我挨頓罵,讓您多掙一成,您看怎麼樣?”
三成,這和自家昨天商量的沒什麼出入,老爺子心裡是很滿意的,但還是故作爲難的點了點頭,“好吧,三成就三成,洪掌櫃的人品我是信得過的,我們莊稼漢不懂生意場的門門道道,還得靠着洪掌櫃您這生意才能成啊!”
這買賣就算是談成了,倆人都喝了些酒,就着這些菜,實在是吃的酒足飯飽,洪掌櫃饕足的眯了眯眼睛,想到酒樓那邊下午還有筆生意,客套了幾句就走了,臨走留下一百兩算是合作的訂金,下個月開始正式合作。
曹葉眉見洪掌櫃出了門,這才急急忙忙的從屋裡出來,談生意的時候她一個婦道人家是不能在場的,不過她看到掌櫃掏出那一百兩的時候,眼睛都冒光了。
“外公,外婆,我們回來了!”
一聽外孫女回來了,也來不及把錢放回屋裡的匣子裡,扔桌上就往門口迎過去,一邊喊着:“外婆的心肝回來啦?累着了吧?!”
剛出門,卻見門口四個孩子擡着一個渾身是血的男娃,累的氣喘吁吁。
“我的天老爺呀!這咋挖個筍子帶回來個死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