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0金幣。
弗洛名悠把戚風蛋糕和冰淇淋的配方還有製作方法告訴了碧翠斯。其實根本就沒有配方,關鍵還是對兩者間的溫度的控制。
碧翠斯並不是那種沒頭腦的大小姐,在談判期間很冷靜的壓制價格,條理清晰,絲毫不像弗洛名悠一開始見到她的模樣。
或許每個人都有自己另外一面吧。他暗想。
鼎鼎有名的藍鷹商行並不缺少出色的點心師,碧翠斯也很清楚這個點心的做法,只是想不到溫度這個問題而已,知道了做法的碧翠斯立即壓價,弗洛名悠覺得自己招架不住,讓奧克塔薇爾和她談判。
最後,五百金幣變成了八百,弗洛名悠不禁佩服死奧克塔薇爾了。
交易順利完成後,坎普爾的大小姐還表示了對這房子裝飾的看法,本來弗洛名悠還以爲她會譏諷兩句的,卻不想碧翠斯卻說非常喜歡室內的裝飾,很符合她的審美標準。
她指着牆角破舊的攝米思式餐具櫃,紅心木雕刻的三葉草花紋已經被歲月磨損得分辨不出原本的形狀,兩層的架子表明了只有貴族才能使用的權利。
“歷史的沉澱並不能掩飾藝術的美感,反而會賦予它厚重的典雅。”碧翠斯饒有興趣的打量起兄妹兩人,其實她很早就知道,弗洛名悠和他妹妹,很有可能是沒落家族的後裔。
“好吧坎普爾小姐。”弗洛名悠並不想談起這個話題,更不想聊起自己家族的歷史,或許對奧克塔薇爾而言,重振家族的榮光是她的夢想,不過對弗洛名悠來說卻不是這樣。
他聳聳肩:“屋子裡的裝扮都是我設計的,能夠得到藍鷹家族大小姐的欣賞,如果傳出去讓人知道的話,我想,我也可以躋身屋內的裝潢設計一行了。”
“或許你該給我些廣告費?”碧翠斯俏皮的眨眨眼。
之後兩人選擇性的聊了一些話題,無外乎時事、互相的愛好、對經典名著的看法和見解,當然,大多數都是碧翠斯自己一個人在講。
弗洛名悠侷促不安的坐着,總覺得沙發上有什麼東西咯到了自己,奧克塔薇爾完成談判去了廚房,和伊娜絲一起準備明天的材料,客廳只有他和碧翠斯兩人。
弗洛名悠頭一次覺得,當坎普爾大小姐講起道理的時候,很容易會讓人頭痛,特別是弗洛名悠。這些話題和奧克塔薇爾講的話很有可能兩人會有良好的交流,不過和他講的話卻有些爲難弗洛名悠了。
“不知不覺,已經這麼晚了呀,初春的夜晚,可來得真快呀。”弗洛名悠支支吾吾的提示着,期待對方能猜到自己的想法。
碧翠斯看了眼漏進月光的房間,點點頭,意猶未盡的道:“確實如此……”
她轉頭注視着弗洛名悠,那雙翡翠般的綠瑪瑙,在月光下染上了更加光亮的顏色。
“小奧斯汀,你是龍脈者嗎?”
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不禁讓弗洛名悠一愣,他的眼神迅速凝成了寒霜,隨後很快暈開。
“那天……”
“我也是龍脈者哦。”碧翠斯揚了揚頭,一步一步的向着弗洛名悠走了過去。
弗洛名悠遊惴惴不安的左顧右盼起來,坐在沙發的他眼神開始閃爍。
她這麼說的原因是什麼?他暗想,確實,弗洛名悠也看到了那層燃燒他的冰能力的火焰,只是龍脈者的名號,並不適合暴露在陽光下。
更何況對方的身份以及剛纔表現出的精明不得不讓他在意。
“【被神遺棄之劍】,是我們的稱號,但是……”如同撲食雄獅的兔子,碧翠斯把雙手搭在了沙發上的扶把,俯下身子,姣好的臉容離弗洛名悠越貼越近。
“我更想稱我們爲【諸神眷顧的幸運兒】。”她喃喃道,眼神迷離。
“龍脈者沒有在陽光行走的權利。”弗洛名悠正視着她。緋紅色的眼瞳流露出了淡淡的憂鬱。
“千百年來,教會的宣傳、魔法師的打壓,都把能力者逼迫到懸崖的邊上。”弗洛名悠咬着嘴脣和
她對視,那雙讓人沉醉的緋紅雙眸凝結出的是刺骨的不甘和悽苦:“你知道嗎?我的父母,就是因爲我就是個天生的龍脈者被告上了貴族法庭,財產、爵位,甚至是我們的家一切都被剝奪了。”
“這還叫【諸神眷顧的幸運兒】。”
碧翠斯愣住了,她迷離的眼神恢復清明,卻染上更加柔軟的顏色,男孩語氣中的辛酸也觸動了她心底的柔軟:“弗洛名悠,你做我的弟弟好嗎?”
她的手,覆蓋上了弗洛名悠的臉頰,素白的指尖很輕柔的摩挲他的柔順眉角。
“我會保護你的,像個姐姐一樣,好嗎?”
面對碧翠斯流露出的憐惜,弗洛名悠沒有躲開,他的心流過一股感動。只是,他從來就不想這樣麻煩別人,所以的一切問題,只要自己憑着龍脈者的能力要到一份傭兵的工作就沒問題了。
伊娜絲和奧克塔薇爾,自己也會照顧好她們的。
“謝謝你的關心。”弗洛名悠握着了她的手,輕輕的笑了笑:“其實剛纔我只是開玩笑而已,騙你來着。”
“而且我現在的日子也過得很好,並不需要別人的保護,我是個男人。”
“是這樣嗎?”碧翠斯楞了一會兒,眼神閃過一絲失落:“那我……”她剛想撐起搭在沙發的雙手,不知道是不是因爲血液流動不暢的原因,手一軟,整個人不可抑止的往沙發掉了下來。
會親到的……
百般思維縈繞,念頭如閃電般掠過了弗洛名悠的腦海,他的皮膚彷彿接到了神秘指令。他能感受到碧翠斯身上的氣息撲了過來,他的瞳孔放大至極限,突如其來的狀況讓他的身體頓時僵硬,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碧翠斯的臉離自己越來越近……
與她平時大手大腳的舉動不一致的是,碧翠斯有着精緻細膩的姣好面容,她有着一雙盪漾着濃郁生命力的綠色眼眸,似乎因爲緊張,她長長的睫毛上下交叉的顫抖着,隱去了那綠瑪瑙下閃爍的情懷,長而修美的鼻尖滑過一滴晶瑩,微微翕動的嬌豔小嘴,露着乾淨的瓷白。
兩人的瞳孔都倒映出了對方的臉容,漸漸的,少女的眼眸覆蓋上了一層水霧氤氳,翡翠的綠也略微溼潤了。
少女嘴脣的芳香和柔軟,弗洛名悠未曾有過任何臆想。
一隻纖細白皙的手掌,橫插在兩人緊貼的縫隙。
少女嬌豔鮮紅的嘴脣觸碰到的是一隻綿軟完美的手掌,纖細白皙,粉色的指甲泛着溫潤的色澤。
碧翠斯緊閉雙眼,微感奇怪,小說中的描寫,似乎不是這樣啊……
銀白色長髮的少女,面無表情,晶瑩深邃的緋紅寶石,彷彿是星辰凋零的夜空,讓人彷徨那一抹幽暗是諸神墮落的暗影。
她穿着純白長至腳踝的長裙,皺褶勾勒的裙底上印着細碎的白茉莉花,長至腰部的銀白長髮簡單的用金色絲帶在髮梢紮了一個蝴蝶結,略顯單薄的身材,在搖曳的長裙下展示着獨屬於少女的青澀稚嫩。如同在初春中搖擺的木槿花,吐露出了花蕾般的婉約和動人。
碧翠斯飛快的站起身,侷促不安的整理着繡紅的騎士套服衣角,臉頰染上了濃郁的紅暈。
“這個……”她支支吾吾的想說些場面話。
“不用解釋。”這個有着能使星辰隱匿星光消散眼眸的女孩面無表情的向對方望了一眼。
“有些晚了,我先回去……”她低着頭,偷偷的瞥了眼茫然四顧的弗洛名悠,然後飛快的打開了房門。
“這……坎普爾小姐。”弗洛名悠依舊處於思考着“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的問題當中,所以他轉頭,問:“她幹什麼了,突然就走了,真奇怪。”
弗洛名悠搖搖頭,決定還是不要理會這個問題比較好,他從袋子裡掏出了八張鉑金壓制的薄紙片,金捲上刻着藍鷹家族的紋章,八百金幣,老實說,他可沒拿到過這麼多錢。
“詹姆斯爺爺還有伊娜絲。”奧克塔薇爾朝他點頭示意。
“嗯,我知道的,我們要五張,可以
嗎?會不會多了。”弗洛名悠有些躊躇。
“五張,沒錯的。”奧克塔薇爾從弗洛名悠手裡拿過五張金卷:“過些天我會去找老邁克爾幫忙的,熟識的房產商中介費不會太貴。”
“不如找坎普爾小姐吧。”弗洛名悠想到剛走的大小姐,帶着好感:“其實她是個好人,剛纔她還說……”
“這與我們有關係嗎?”奧克塔薇爾冷冷的打斷了他:“我們不需要外人幫忙,只要自己就好了。”
“嗯。”弗洛名悠悶悶不樂的點了點頭。
等客廳恢復安靜時,他走向了廚房,詹姆斯爺爺和伊娜絲都忙着準備明天的材料,兩人的衣服和臉上都有白色的奶膏。
“一百五十金幣!?”詹姆斯爺爺顯得很是慌張,他把手裡的金卷硬塞回給弗洛名悠:“孩子,你知道嗎?神會責罰貪婪的愚民的,我知道的,其實我就是出了一些力而已,根本就沒想到過報酬,街上的廉價冰淇淋可多得很,而且,老詹姆斯拿着這麼多金幣,有什麼作用?”
“詹姆斯爺爺,這是你應該得到的。”弗洛名悠堅決的把手裡的金卷伸了過去:“神會責罰貪婪的愚民,但是不會讓人們的善心得不到回報,無數寓言故事也講述過,善良的人如何伸出援手然後得到回報,請允許我無禮的比喻,但事實就是如此。”
說了一大堆道理,詹姆斯爺爺終於勉強的收下了金卷,老人家或許一輩子也沒有拿到過這麼多錢,哆嗦着,臉色通紅把金卷緊緊攥在手裡,嘴上不停說着感謝的話,把弗洛名悠羞得直臉紅。
“我的姑娘!”等詹姆斯爺爺急急忙忙的趕回家說要把金卷藏好時,弗洛名悠終於有機會和伊娜絲說上話了。
聽到弗洛名悠的聲音,伊娜絲的身體一僵,顯得有些慌張,她把頭埋低,手裡沖洗着廚房的狼藉。
“我的伊娜絲。”弗洛名悠故意用深沉的聲音說着,繞着她打轉。
他當然知道伊娜絲的想法,一定是在想着如何拒絕自己。
“不得不說,伊娜絲裝着不在意的模樣實在是太可愛了。”弗洛名悠把伊娜絲的身子板成和自己面對面,他促狹的挑了挑眉,微笑着望着這個女孩。
“你想幹什麼?”伊娜絲惱怒的問。
洗得褪色的黑色帶袖緊外衣,身上沒有任何一樣屬於這個女性的裝飾品,握着餐具的手佈滿了刀痕,密密麻麻顯得十分可怖。
弗洛名悠嘆了口氣,輕輕的撫摸上女孩的臉頰。
她有着彎月一樣的細細黛眉,白淨柔嫩的皮膚彷彿是最精美的玉石,兩顆茶綠色的水晶總是閃爍着,使人愛憐。勞倫西的冰霜賦予她如雪的膚色,但在這張惹人憐愛的臉孔上,一大片青紫色的胎記宛如烙印般落在女孩的左臉,與她另外一半白皙粉嫩的皮膚形成強烈的對比。
伊娜絲將風帽的長帽沿捋起,重新遮住了自己的臉。
“沒什麼好看的。”她平靜的說。
“新區的地面很平坦,沒有隨處可見的垃圾,房屋也比較新,而且不會有搶劫和勒索。”
“老邁克爾有認識的房產商,不會很貴,我們再努力幾天,可以用月付多點利息的代價購上一套房子。”
“愛一個人,就給她一棟裝滿玫瑰的大房子”,弗洛名悠做不到,但是他至少可以給伊娜絲一棟乾淨整潔,可以感受到陽光的房子。
“我們同居吧!”弗洛名悠掏出金卷:“這是你的,伊娜絲。”
“沒有勒索,沒有搶劫,乾淨的街道,友好的鄰居,完美的社區服務……天,這會讓我瘋掉的。”
“可是……”伊娜絲翕動着嘴脣,剛想說些什麼,弗洛名悠就打斷了她。
“記得曾經你說過,我不是你的什麼。”弗洛名悠用手掌堵住了她的嘴脣,他把目光投向了窗外的冷夜,夜很黑,星和月都陷入了長眠,只有沸騰的人聲,響徹在勞倫西。
“我想說的是。”弗洛名悠鬆開手,在她的耳邊:“你是我的家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