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夜晚來臨的很早,當夕陽殘留在天幕上的最後一道光消失,夜晚的黑暗,逐漸來臨了……
某巷道口中,雲沐覓和餘池並肩而立,月光輕柔的灑在兩人的身上,拉出兩道纖長的影子。
被雲沐覓折斷手腕的男人趴在地上,一陣陣痛意從手腕處涌上,他的肩頭一顫一顫的,整個人的神智都處在半昏半醒中。
“發生了這種事你爲什麼還敢一個人獨行,如果我沒有追上你,跟在你身後的這個男人他很有可能就對你出手了!”
餘池的情緒有點激動,早前他把雲沐覓當成了朋友,朋友有難出手是必須的,但也不至於到兩肋插刀的地步。可現在不一樣,知道有人跟蹤雲沐覓,對方目的還未明確誰也不知道,尤其是在得知了她的真實身份後,這叫餘池如何放心下。
“沐覓,你畢竟是一個女孩子,沒必要把什麼事都往自己身上扛!你有什麼事你可以說出來啊,讓大家夥兒幫你一起分擔。你自己一個人苦扛着,只會讓事情變得更加複雜你懂嗎!”
他的雙手緊緊的握住雲沐覓的雙肩,害怕再度失去她,餘池的力氣不由得越發加大了。
然而這份無法說出的心情,卻抓痛了雲沐覓。
“餘池,放手,你抓得我很痛。”
“抱、抱歉。”
藉着月光,他看到雲沐覓臉上吃痛隱忍的表情,手指像是被滾燙的開水潑到了般,餘池立馬收回了手,愧疚的看着雲沐覓,連續道歉了好幾回。
“行了,重複一句話聽得很煩。”
雲沐覓揉着被抓痛的肩頭,瞥了一眼餘池後,走到了趴在地上男人的旁邊,話道:“如果他們想對我不利,早就已經動手了,也不會等到現在。”
“你連他們跟蹤你的目的是什麼都不知道,你怎麼敢確定他們不會對你動手?”
雲沐覓俯下身,一把抓住男人的頭髮將他拉了起來:“這個男人不是早上跟蹤我的人,依我猜測他們的主子應該並不想傷害我,陸續派人跟蹤我,只是想探探我沐覓是個怎樣的人。”
“你已經猜到對方是誰了?”
“暫時還不能確定身份。”
“他是誰?”
“我需要你幫我去調查一件事。”
鬆開男人的頭髮,雲沐覓起身走到了餘池的身旁,湊近他的耳邊輕聲說出了她的計劃。
“你真的要這麼做?”
“如果你不願意,我不會勉強你。”
“我……”
餘池猶豫了。
不是他不願意,而是他打從心裡不想再聽到,有關於高亞東的事。何況,還是從百里新口中套取消息……
換做是其他人,這件事餘池會一口拒絕,可是對方是雲沐覓,令他無法去拒絕的人……
猶豫中,手機鈴聲響了。
不是雲沐覓的,是餘池的手機。
從褲袋中掏出手機,在看到手機來電人署名,餘池下意識地看了雲沐覓一眼,然後捂住手機走開了。
走到雲沐覓聽不見的範圍外,餘池接通了電話。
“臭小子,讓你帶小新出去吃飯散步,你居然把她一個女孩子家家的丟在了餐廳。你小子是長本事了啊,你眼中還有沒有我這個父親了,連我的話也不聽了!”
“爸,小新遇到了她的老同學,她們一起聚餐我待着多沒意思啊。”
“小新和她同學一起聚餐吃飯,你也得給我陪着!我可都聽說了,當時還有其他人也在,你拋下小新是追另一個女人去了。餘池,你給我老實招來,你和那女人究竟什麼關係。”
“能有什麼關係啊,就是朋友啊。”
“你小子當我老了好糊弄了啊,你爲了一個朋友拋下自己的未婚妻,這種話你說給誰信呢!”
“我早就說跟你說過,我對小新是把她當妹妹一樣看待,我不可能會娶她的!”
前段日子餘興大壽在餘宅大擺壽宴,宴請了各界精英來參加。原以爲只是個普通的壽宴,怎料到餘興居然當着在場衆人的面上,宣佈了他和百里新的婚約。
餘池當時也是極力反對,奈何顧忌到百里新的心情,他
纔沒跟百里新挑明。
壽宴結束後,百里新對餘池的態度明顯的比往常濃烈親暱了許多,彷彿是壓抑了很久的水源,在堤壩的開關被打開後洪泄而出,淹沒所有。
“那你小子說說,你想娶誰?還有誰能比小新更好。”
“我……”
餘池扭頭看了眼雲沐覓,目光搖擺。
“小新從小就生活在我們家,她的性子乖巧賢惠,人品更是沒得說,這麼好的一個女孩子,她肯嫁給你,是你這小子三生都修不來的緣分。你還在嫌棄這嫌棄那,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德行。”
“你以前出去鬼混,交的那些下三濫混朋狗友的事我都不會去管束你,唯獨你的婚姻大事,絕對不容許你任性!”
“何況讓你娶小新,是你母親的遺願……”
餘興前面的話語都如雲煙,在餘池聽來連存檔一秒鐘的分量都不足。但是最後一句話,直擊他的心臟,讓他無法去違背。
“你也許忘了,但爲父我還記得。你母親病倒的那一年中發生的日子,是小新不顧自己的性命安危輸血給你母親,是她用那雙嬌小的手肩負扛起了我們整個餘家。那個孩子差點因爲你母親付出了生命,小池啊,做人要懂得感恩,你現在所擁有的,都是她曾經用她自己的艱苦和毅力換來的,你絕不能辜負她啊……”
這些事情,餘池從來沒忘記過。
當年餘夫人被診斷出患有白血病,RH陰性血本就是很稀少的血型,整個明市內的庫存少之又少。他的血型不符合,在從化驗室中得道報告後,那一天,失落和無力佔據了他的整顆心。看着餘興爲餘夫人的東奔西跑,晝夜不停的忙碌,百里新輸血日漸消瘦的身形,他卻什麼都坐不了,徒手無力的呆坐在家中,看日出,看日落,等待再等待……
如果當時的餘家是現在的餘家,或許餘夫人也不會挨不住化療的痛苦自殺了……
那是餘池最灰暗的記憶,無法抵消的痛苦……
他像是一個膽小鬼一樣躲在一個角落,畫地爲牢,踏不出那道害怕的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