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黑鷹。”即墨千歌扯了扯脣,平淡的語氣讓人聽不出是揶揄還是客氣。
“過獎了。”黑鷹依舊面無表情,一雙略顯細長的眼中閃過冰冷的光芒。
聽他此言,即墨千歌兀地冷笑出聲:“看來你還知道是過獎?”
這句莫名其妙的冷嘲,讓黑鷹微微愣怔,隨後淡淡地垂下眼,一言不發。
“告訴我,你的職責是什麼?”冷而有力的命令在耳邊響起。
猶豫兩秒,聽到依舊不帶感情的清澈男聲道:“保護您。”
“保護我?”即墨千歌眯了眯眼,身以一個詭異的姿勢躍起,黑鷹微驚,下意識地後退一步,擡手護住脆弱的咽喉,已然來不及。
一雙纖細修長的手正架在他的喉頭,雙指緊併成劍指,只消再近上一寸,就能粉碎他的喉骨。
黑鷹毫不懷疑她的手段,粉碎喉骨,對於真正的高手來說並非難事。
即墨千歌放下手,眼中跳動着詭譎的火焰:“連我都打不過,談何保護我?”
“……是。”黑鷹低下頭,恭敬地答道。
這是對於強者的尊敬和發自內心的臣服。
“擡起頭,看着我。”即墨千歌雙手環胸,居高臨下地看着他。
黑鷹擡起頭,露出混血兒輪廓分明的臉龐。
她直視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頓道:“黑鷹被打敗,那就不是黑鷹了。翱翔於天空的霸主,是不會跌落的。”
黑鷹渾身一震。
“你是他的人,我不希望你給他丟臉。”她想了想,還是道。
“是。”黑鷹這次沒有再低下頭,深水般沉寂的眼中有絲絲火焰燃燒。
即墨千歌知道,他這是認可自己了。
夏寒與自己締結了契約,自然不敢背叛自己,黑鷹則不同。就算他是洛青冥的人,也並不代表他會心甘情願地按照命令跟隨在另一個人身邊。
所以她支開夏寒,特地上演了這齣戲碼,爲的就是收服黑鷹。
“接下來,我要你幫我辦一件事。”她翹起脣角,看得黑鷹心裡莫名發顫。
這笑容,好危險。
她走到他身旁,附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滿意地看着他的臉色變得古怪異常,隨後拍了拍他的肩,揚長而去。
黑鷹望了望她逐漸走遠的背影,僵硬的嘴角微微抽搐。
他沒聽錯吧……她居然要他去幹那種事?
事實證明,他想得一點不錯,即墨千歌就是要棋出那一着。
不祥的黑羽盤旋在空中,指引死亡的去。本該蔥鬱的樹木此時風燭殘年,以淒厲的樣扭曲成枯槁的形態,在瑟瑟秋風中落下最後一片枯葉。
這是西方童話中死靈和妖邪的盤踞之處,卻偏偏出現在這個工筆寫意的水墨國。
再往前靠近些,是一幢深色調的宏偉建築。儘管它看起來年代並不久遠,裝飾也煥然一新,但那中世紀厚重的設計和壓抑的風格依然讓人不寒而慄。
印着絕倫浮雕的大門緊閉,同樣精緻的窗戶半敞,暖黃的光從窗縫中透出,將空氣中不潔的塵埃映射得一清二楚。
靜得詭異的環境中偶爾響起幾句低語,就好像黑色蝙蝠突然撲棱棱地窗戶裡飛出,零星的生氣反倒更加使人毛骨悚然。
事實上,建築內部簡約寬敞,沒有像童話所發展的一樣,破敗的天花板上懸着空洞浮華的水晶吊燈,積滿灰塵的地毯上堆疊着廢棄的華貴桌椅。
更加不會有空無一物的金絲鳥籠歪歪斜斜倒在一旁,黑貓點着腳步,輕巧地越過重重障礙,從你面前竄過,擡起琥珀色的貓眼,流露出不屑的神情。
有的只是站在這棟冰冷建築至高點的城堡所有者,揹着身,用慵懶如貓的眼神俯瞰爾虞我詐,偶爾展現出殘忍如豹的本性。
“執行者大人,上面已經等不及了。”西裝革履的男微微躬身,平凡的臉龐不卑不亢。
身形修長消瘦的人背對着他,逆行的光線勾勒出那人略柔和的線條,順着臉頰遊走,終匯聚成眼底的一束眸光:“我明白。”
“上面已經給了大人最大的寬限,希望大人……”男猶豫片刻,還是把那四個字原封不動道了出來,“好自爲之。”
那人似乎有了反應,微微一頓,雌雄難辨的聲音隨着吹進窗戶的風,一起拂過西裝男的耳畔:“我不會讓上面失望的。異能聯盟,定不負聯盟二字。”
男頷,眼中有精光流過。
異能聯盟,是聯盟計劃中最神秘的一部分。傳說,這是聯盟中最精銳的一支部隊,越過無數級別制約,直接聽命於“執行者”。而執行者的身份,甚至至今依然成迷。
知情者避如蛇蠍,絕口不提;試探者妄加猜測,卻只讓問題更撲朔迷離。時間久了,大家也就養成了一種默契,不再去觸碰有關這幾個字的一星一點。
只有真正有手段的人,方能得到這些人上人的認可。
“如果無事,還請先生就此告辭。”不算禮貌,甚至有些粗魯無禮的話打斷了男的思緒。
男擡起頭,望了眼那個高高在上的人--
挺拔、冷然,即使隔着一轉身的距離,他依然能想象出那漠然生死的目光。
這樣一柄利器,放在國家手中,究竟是福,還是禍?
曾經烽火遍地時,有人說,一把鋒利的刀可以爲一個腐朽的國家去腐生肌,也可以將這個國家肢解。
華夏看似強盛,實則已經從內部逐漸開始敗壞。這個世界並沒有看起來那麼平靜,波瀾不驚的水面下是暗流涌動。
一旦風雲際會,格局隨時會發生改變。
門關上後的剎那,那人轉過身,赫然露出一張精緻絕美的臉龐,與一身雌雄難辨的強勢氣息截然相反。
飛羽扇動的氣流聲微弱地在窗外盤桓,一隻信鳥悄無聲息地出現在窗外。
即墨千歌輕瞥了它一眼,向窗外伸出手臂。
信鳥落在她的手臂上,抖了抖長長的尾羽,一雙晶亮的小眼睛直直地盯着她。
“小傢伙。”即墨千歌懶洋洋地斜靠着牆,大大方方地和它對視。
信鳥歪着腦袋,好奇地打量着這個與衆不同的收信人。
唔……她看起來很有意思的樣。
“小傢伙,你的信呢?”即墨千歌挑了挑眉,看着它空蕩蕩的細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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