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凡軒不是沒有想過,眼前這虯髯漢子就是自己的兒子廉古六。那種母子連心的血脈親情,讓陳凡軒見過這虯髯漢子以後,再沒有睡過一次好覺,也再沒有好好吃過一餐飯!每天腦子裡就在糾纏,虯髯漢子與兒子廉古六的影像,就是不能重疊在一起!陳凡軒自忖一個卓越的手術刀醫生,有着強大而細膩的神經,但是,也幾近崩潰的邊緣!
原來如此!失憶了?!
“趴在沙發上,解開皮帶!”陳凡軒命令道。
人高馬大的廉古六,從跪着的地毯上站起來,撲倒在沙發上面,並依言解開皮帶!
“把褲子向下扒一點!”陳凡軒聲調有些走音,那是緊張的,眼前這人是不是自己兒子,馬上就要揭曉答案了!
廉古六沒有動,他有些不好意思!
陳凡軒按捺不住,從茶几旁側移一步,把手槍丟在一邊,雙手扒拉下廉古六的褲子,露出一個成年男子的臀部!
也不知過了多久,撲在沙發上的廉古六感到臀部開始冷嗖嗖的了,又聽不見有什麼聲音,便趕緊把褲子拉上,繫好皮帶,然後才從沙發上坐起來,轉臉一看,陳醫生坐在兩米開外的沙發上,臉上神色甚是悽慘,而且淚如雨下,肩膀抖動個不停,就像一個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
廉古六躬着身子,慢慢移過去,在茶几上扯了兩張紙巾,遞給陳凡軒。
陳凡軒沒有伸手來接,而是突然把廉古六緊緊抱住,一直無聲抽泣的嘴裡,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喊叫:“我的兒啊!媽媽找得你好苦啊!”
陳凡軒這一哭出聲音,便沒完沒了!一直緊繃了的神經,突然鬆懈失去彈性,整個人便像垮了一般!
廉古六任
由陳凡軒抱着他哭,姿勢也不敢稍微動彈一下,直到感覺陳凡軒的哭聲越來越小,緊緊擁抱的雙手也是越來越沒有力氣,才猛然發現,陳凡軒竟是閉眼睡着了!
廉古六剛要感覺好笑,卻突然心酸得不行,想到母親尋找自己的艱難困苦,幾乎已到油盡燈枯的地步,此刻心神一鬆,積聚已久的疲憊不堪,悉數發作,沒有當場昏厥過去,已經很不容易了!
廉古六輕輕掙脫陳凡軒的懷抱,想要攙扶她去臥室睡覺!手剛鬆開,陳凡軒卻突然驚醒,一把抓緊廉古六的手臂,嘴上很大聲地驚叫道:“別離開我!”
“我不會離開您了!我扶您到牀上睡覺!您現在需要好好休息!有什麼話,明天再說!”廉古六哄小孩子一般,哄着陳凡軒說道。
“那好吧!”陳凡軒確實熬不住了,聽話地讓廉古六扶着,進了臥室。
陳凡軒倒在牀上,便沉沉睡去!廉古六細心地拿過一牀薄被,輕柔地替陳凡軒蓋上,然後將臥室空調打開,調到合適的溫度,站在牀邊,默默注視着牀上熟睡的自己要稱做母親的女人,好一會兒,廉古六才悄然關上房門,返回客廳,坐在沙發上,呆呆出神!
廉古六現在已經完全確認了自己的身份!這世界上,絕對不可能有這樣的巧合!他拿起被陳凡軒丟在沙發上的手槍,小心翼翼把彈夾退出,輕放在茶几上。廉古六想到,這些日子裡來,自己在凡盛縣尋找丟失的記憶,腦子裡殘存的記憶畫面,與現在搜索而來的情況,還有被“複製”的親情,一時之間,紛至沓來!廉古六暗忖,自己必須找個清靜的所在,把這些信息進行整合,而黃瓜山麻雀巖的山頂洞穴,無疑是最佳的選擇!
陳凡軒睡得很沉,是完
全閉合了所有感官的那種深度睡眠!只是肌體的疲乏解了,大腦神經又變得活躍起來,這不,一個惡夢,把睡得正香的陳凡軒驚醒!
在黑暗中,陳凡軒機警地睜開眼睛,卻是能見度極低,伸手一摸腰間,卻是空的槍套!
陳凡軒倏地一驚,猛然躍起,卻呆呆地站在牀上不動,仔仔細細回想,自己在睡覺之前,發生了什麼?
我找到我兒子了?是的!我抱着他哭!然後他扶我回房睡覺!
黑暗中,陳凡軒的臉,由驚覺警惕,慢慢變得微笑,最後是幸福洋溢了整張臉。
陳凡軒也不開燈,輕輕拉開房門,能見度極低的黑暗裡,她隱隱約約地看到,客廳的地板上,坐着一個人!
陳凡軒閉上眼睛,很快便確認這是廉古六,因爲這項閉眼感受的能力,已是被她練習得爐火純青,以後,這個兒子就算再丟失了,她憑着這項閉眼感受的超能力,也能把廉古六給找回來了!
陳凡軒在牆頭摸索着,打開客廳吊燈開關。
客廳地板上,廉古六盤腿坐着,身子挺得筆直,左手貼在心口,右手扶着肚臍,要不是陳凡軒識得是自己兒子,還以爲是客廳擺放的一尊人體蠟像呢!
“你怎麼坐在地上?地板上不涼嗎?”陳凡軒母性發作,關心地問!
廉古六一聲長嘆,睜開眼睛,幽怨地看着陳凡軒,嘴裡不無遺憾地說道:“媽媽!您要是再晚點叫醒我,該多好啊!”
“怎麼了?孩子?”陳凡軒突然有一種不好的感覺,自己壞了兒子什麼大事!
“我剛剛想起,高中畢業後,您開車送我到渝州市長途汽車站,拿錢與手機給我......”廉古六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