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濃郁,一直躲在烏雲下的月亮緩緩的露出了頭,光亮越來越大,照亮了此刻看起來平靜安詳的盛都大街。灑下一片白晃晃的光芒。
平時的盛都,是不行宵禁的,只是現在是戰時的非常時期,各家各戶的人全都自覺的聽從了盛都府尹的命令,乖乖回到各自的家中。畢竟,此時此刻,誰也不再有什麼玩樂的心情。而這一切,卻給青夏的行動,帶來了便利。
盛都天牢,位於城東一片荒蕪地帶。旁邊就是盛都兵馬大營,背臨河,佔據了超強的地理優勢。對於青夏來說,習慣了現代的紅外線,攝像頭,閉路電視監控器等高科技反潛入科技手段和動則百米高的摩天大樓。這古代的大都市,就彷彿是一個不設防的遊樂園一般,需要防備的,只是守衛的士兵,和鼻子敏銳的獵犬罷了。這一切,就顯得小兒科的很。
青夏蹲在天牢外高大的城牆之下,冷靜的拿出繩子,目測了下城牆的高度。不錯,楚離還是有點本事的,只看這的城牆,就有足夠的安全係數。在這科技落後的古代,少有將牆壁砌的如此之高,青夏看了一眼,就低下了頭,十五米左右,不成什麼問題。牆壁的周圍果然已經爲了安全砍去了所有高大的樹木,以保證不會被人潛入。青夏的眼光掃到了稍稍遠一點的地方,那裡,有一根高大三十多米的轅幹,上面掛着南楚的鳳旗。
青夏貓着腰,迅速的跑到轅幹旁,舒展了下身體。一把抓住光滑的轅幹,然後身手矯健的迅速攀爬了上去。
不能怪南楚人大意。因爲這樣細的轅幹,根本就少有人能夠攀爬,更何況,轅幹距離城牆足足有十多米,一般人根本不可能借助它爬上城牆。但是,不巧的是,青夏並不在這一般人的範疇之內。只見那纖細的轅幹突然一陣顫動,青夏足下登時發力,一條輕盈,飄逸的身影就猛然從轅幹上飛出,向着城牆掉落而去。十多米的距離只在一瞬間,黑影在靠近城牆頂端的時候,陡然伸出手來。
動作敏捷,悄無聲息,青夏像一隻狸貓一般趴伏在城牆之上,神色警惕的向四周望去。城牆高大,整座天牢霎時盡收眼底,離自己不遠的左前方有兩個暗哨,靠近主道方向有兩隊人馬正在巡邏,而前方茂密的草叢裡,還不知道隱藏了多少的暗崗。此路不通,青夏頭腦中迅速的盤算了一下方位。隨即打定主意,一把拉住剛纔栓在轅幹上的繩索,此刻,長長的繩索從轅乾的頂部被拉過來,越過牆壁,形成一個絕美的下墜繩梯,不然沒有着力點,這十五米的高度,就足已讓青夏非死既殘。
泥鰍一般的迅速劃下,青夏將繩索向上一拋,就落到牆外,只餘下一根纖細到根本不能被人發覺的細絲,留在圍牆之內。
天牢的建築呈連線式,青夏身形靈敏的靠在一組牆壁,向外望去,只見幾名侍衛正在前門巡邏,就連後面的窗子,也有兩名身着鎧甲的兵衛。森嚴的戒備到處都在透露着這裡的不同尋常,青夏收起小視之心,暗道,如今還在外圍,實不應打草驚蛇。
仔細的向周圍觀察了一會,青夏就選定了西面一扇二樓的窗戶。顯然這裡的人認爲那是二樓,地處較高,所以並沒有派人看守。然而不足八米的高度對於青夏來說,卻太過於小兒科。她左右觀察了一眼,突然聽到七點鐘方向,有一夥人數不少的衛隊正在迅速逼近,想必是草叢裡的暗崗。青夏眉頭一皺,再也不去猶豫,腳下猛然發力,向着牆壁就猛然跑去,眼看就要撞在牆壁上,青夏登時擡腳,猛地蹬在牆壁上,身體隨着慣性向上瞬間竄高,三步跨出,就在漸漸失力之時,雙手一伸,一把抓住了上面的窗檐。
身體懸空的青夏一個引體向上,露出頭來,窗戶裡一片黑暗,不過還是可以從聲音判斷出裡面無人。此時,下面的腳步聲已經到了拐角之處,驀一發力,身體陡然翻入,而此時,幾聲訓練有素的腳步聲,剛剛到了窗子下方。
“兵衛,沒人啊。”一名士兵頗爲疑惑的輕聲說道。
“是不是剛纔看錯了?”另一個聲音隨聲符合。
下面的人圍着牆壁四周搜索了一番,一個稍顯粗重的聲音才喃喃的說道:“真是活見鬼了,我剛纔方便時看到牆上黑影一閃,怎麼就沒了。那身影還挺苗條,八成是個娘們。”
“不是吧,兵衛,這麼黑你都能看出是不是娘們!”
“那當然,老子這雙招子,看男人比較一般,看女人一看一個準,這都是多年跟你們嫂子練出來的。”男人洋洋得意的粗聲說道。
“得了,說是娘們那更不可能了,哪個女人半夜閒的沒事跑咱們大牢來,這地方,就算是江湖俠客都進不來。”
“老大,不是女飛賊吧?”
“去你媽的!”兵衛猛地粗聲罵了一句,厲聲說道:“聽書聽多了吧,女飛賊上咱這幹嘛,偷人啊!真是蠢貨!”
一羣人罵罵咧咧的走的遠了,遠遠的還能聽到那個之前懷疑是女飛賊的小兵接着說道:“不會是女鬼吧。”
青夏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原來的術業有專攻,難怪會被那男人發現了。此刻眼睛已經適應了這裡的黑暗,四下觀察了一番,見這裡似乎是個雜物間,站起身來摸到門口,輕輕打開,只見外面卻是一條長長的走廊,燈火搖曳,一片寂靜。靠拐角處,一名侍衛正拄着槍站在那裡,只是一張嘴張的大大的,白亮的口水連城一線,顯然已經睡着了。
小心的走過那名侍衛的身邊,侍衛好夢正酣,絲毫沒有發覺。青夏拐過拐角,又是一條長廊,四下裡一片死寂,青夏迅速的跑到盡頭,一道厚重的鐵門之後,隱約的傳來有人輕微的說話聲。這個時侯,再跑回剛纔那名士兵的地方已經來不及了,更何況,門後兩人的說話聲很有可能會驚醒看守的士兵。轉眼看到走廊旁邊的一道暗門,迅速靠了過去,伸手就去開門。
用力一開,門紋絲未動,竟然是暗鎖?這年代少有暗鎖,即便是有也是些什麼五行八卦圖之類的,開起來極費時間,眼看着門後說話的兩人就要進入,青夏不由得緊張了起來。迅速從頭髮裡抽出一根細細的鐵絲,對準門孔就插了下去。
完了,竟然打不開!
此時,玄鐵正門後的聲音越來越大,可是那扇旁邊的小暗門卻沒有絲毫要打開的跡象。青夏額頭微微滲出汗來。突然機括一響!有門!青夏心中大喜,而大門處也傳來了開門的聲音。
無奈,青夏急中生智,一腿猛地頂住了大門,手上則加緊開啓小門的暗鎖!
“哎?怎麼打不開?”大門後面的人輕聲疑惑道。
“怎麼回事,你使勁推推。”另一個聲音說道,生意低沉粗重,語調鏗鏘,一聽就是練過的好手。
“咔嚓!”一聲輕響,此刻聽在青夏的耳中,卻有如天家仙樂一般,迅速的打開小門,閃身而入,同時鬆開了大門頂住大門的大腿。
就在青夏關上小門的時候,大門處傳來一聲沉重的開啓聲音。青夏大氣都不敢出。只聽外面的人沉聲說道:“可能是時間長了,門都有些鏽住了。”
另一人隨聲符合:“應該是這樣了,若不是殿下機警,讓我們封死大門,從這常年不用的側門行走,昨日可能真的就給那羣不要命的齊人得手了。”
青夏聞言一愣,難道昨日齊人來過天牢救人,只是沒有得手。難怪楚離這陣子忙得看不着人影。想必關押了齊人太子,他的日子也不好過。正想着,突然那兩人的腳步聲臨近,青夏頭皮一陣發麻,不是吧,這兩個傢伙要進這個屋子?也太倒黴了吧!
“哎?怎麼又打不開?”之前的那人疑惑的說道,聲音裡頗有些氣急敗壞。
“是不是你拿錯了鑰匙。”機括被青夏的鐵絲緊扣着,他們當然打不開。
另外那人頗爲鬱悶的說道:“不會吧,沒拿錯啊。”
“算了,咱倆再回去看一下,反正飯送去了,還是會被他砸爛,也不急在這一時半刻。”
大門再一次被打開,兩人漸漸走遠。青夏心下卻是大喜,難道關押太子安的入口,竟然在這個屋子裡。四下查看一番,輕而易舉的就找到了入口,一條地下通道很明顯的呈現在眼前,青夏修理好了暗門門鎖的機括,以免那兩人回來再打不開懷疑,就下了甬道的入口。
冰冷的空氣瞬間撲面而來。青夏霎時就知道這條通道應該直通地下,不然不會這樣寒冷。南楚的天牢做的果然精妙,正門不通,側門又偏僻難尋,高大的建築還只是擺設,真正的牢獄卻在地下。若不是今朝運氣好,可能真的會被他們忽悠過去。
行了大約一千多節臺階,青夏暗暗算了下,足足有白十多米深,心下不由凌然。突然前方燈火大亮,青夏躲在甬道昏暗的燈光裡,向着一片明亮的走廊望去,只覺得心下登時如墜冰淵,她終於明白楚離這般託大的原因,這裡就是關押太子安的地方,可是想要進去,卻難比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