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萬里圍獵

連續兩日的教武場比鬥,挑選出了大量的武學高手。然而,沒有人知道楚離在想什麼,明明可以趁現在這個機會一舉擊破南疆兇人,可是他卻好像不知道眼前的局勢一般,按兵不動,沒有絲毫決戰的意思。

各方勢力被聚集在北營之中,早先的緊迫感漸漸消磨乾淨,終日裡在教武場好勇鬥狠,幾日下來摩擦不斷,有幾次險些就弄出人命。

青夏將當晚聽到的事情原封不動的告訴了楚離,可是他卻並沒有怎樣的震動,於是青夏終於證實了自己的想法。這裡一切的潛在暗涌,都早已在楚離的掌控之中,他只是在等着一個最後決戰的時機,而現在,很明顯的,時機並沒有來到。

她很果決的放棄了原先想要聯絡黎院家主的想法,眼下雖然看似風平浪靜,可是裡面的局勢除了少有的幾個人,其他人根本無法摸透。在四處都是危機的情況下,她只能選擇無條件的完全相信楚離,畢竟,現在兩人的命運已經掛在了一起,若是楚離有事,她也絕對不可能生離南楚。

打起了一萬分的警惕,青夏整頓了黑衣衛的防護措施,一切都按照當初國家領導人的保安規格進行。對楚離的住所,日常行進路線,教武場,狩獵場,都進行了大規模的排查保全工作,楚離出入的地方平均每十米就設置一個暗樁,監視整個大營的一切可疑活動,秘密撒網在還巢邑的各個角落,每天傍晚各種情報文件就像是雪花一樣的蜂擁而至,青夏端坐在軟榻上,分析着各種資料情報。

楚離見了大爲震驚,這樣的保安規格,是他從未見過的。秘密安靜,並不像以往一樣每次進出都是大批人馬紮堆,可是卻更加萬全。看着青夏有條不紊的進行着人員的統籌安排,楚離不由得大吃一驚,可是卻也並沒有多問什麼,只是漸漸的將黑衣衛的統領位置,交給了青夏來安排。

楚離在中軍大營將黑衣衛交給青夏的那一天,青夏的確被感動了一下,楚離能將黑衣衛完全交給自己,基本上就等於是將自己的生命交到了別人的手裡。以楚離這樣的性格,若不是百分之百的信任,是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的。

好在黑衣衛的幾個首領,都知道青夏以前的身份,其他士兵又敬佩於青夏矯健的身手,所以並沒有什麼波折,青夏幾乎是輕而易舉的就接手了這南楚第一的保安團隊,幾日的調教改良之下,青夏已經有把握應付各種這個時代可能存在的暗殺和偷襲。

可是今天,青夏還是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失誤,黑衣衛再是勇猛,也不可能應付曠野上的大規模劫殺,看着樂鬆剛剛遞上來的一份密報,青夏登時就變了臉色。

淮南王突然在南疆叛軍中出現的消息,果然吸引了楚離的注意力。這個消息青夏還要早楚離一個時辰知曉,可是當時她在還巢邑西面勘察地形,按她的想法,以楚離的頭腦,根本不應該掉入這樣粗淺的陷阱之中。但是她的確小瞧了淮南王楚箏在楚離心中的地位,等她回到大營的時候,楚離已經帶着各大世家的精銳前往西黑荒原中部的沙旱地狩獵,出發正好是一個時辰。

青夏的頭霎時間大了一圈,不管楚離打的是什麼主意,這一去需要冒太大的風險,一不小心就會送了性命。來不及多加考慮,迅速召集來了黑衣衛,青夏披上青色的鎧甲,就爬上了戰馬。

“姑娘!”樂鬆緊張的叫道:“陛下吩咐您一定要留在營中等待陛下回來。”

“不行,”青夏搖了搖頭,很堅決的說道,不願再在這個話題上浪費時間,沉聲說道:“我走之後,你要按我說的去做,若是有一絲半點的差異,南楚必定大亂,記住了嗎?”

短短几日,青夏就已經在黑衣衛中建立了強大的威懾力,樂鬆雖然跟隨楚離多年,資歷很老,但是對青夏仍十分尊重。見她神色鄭重,點了點頭,答應了一聲。

“我們走!”青夏回頭衝着黑衣衛士兵招呼了一聲,策馬呼嘯而去。

此時的倉目山下形勢一片混亂。楚離仔細看去,只見沙旱地東西兩方人聲鼎沸,隊形混亂,禁軍侍衛契朗當先帶人衝到他的面前,憤怒的說道:“陛下,東面有不知名的大軍在把守,離沙旱地不到百里,裡面有大批的弓箭手和白狼騎兵,看起來是南疆白狼族和鹿丹人組織的軍隊,真沒想到南疆人竟然會和白狼族結盟,來者不善,我們要早做打算!”

徐權帶着一衆驚慌的各大世家家主也從西面趕到他的面前,沉聲說道:“西面綿延上千裡全是發了狂的南疆野獸,似乎有人在暗中控制,這些獸羣單一看來雖然能力低微,可是這樣成千上萬的洶涌而來,若是正面相抗,定會被它們踩成肉醬,實在不好對付。”

楚離一愣,雙眼閃過一絲森冷的鋒芒,隨即嘴角淡淡一笑,他果然所料不差,那個人苦心孤詣的設計謀劃,怎能讓別人撿了便宜。只是沒想到白狼組竟然也會捲入其中,南疆白狼族善於馭獸,民風最爲彪悍,來去如風,向來不受南楚的控制,和南疆長老會也是格格不入。這一次沒想到他竟然能夠請的動白狼族的戰士,看來要處理掉這些人,還要廢上一番周折。

南有高山阻隔,北有紅水擋路,東有來路不明實力強悍的敵軍,西有數不清的兇狠野獸兵團,現在絕對是自己遇到的最爲兇險的時刻。此時,看着周圍向來跋扈張揚的各家家主眼巴巴的瞅着自己,楚離不由得冷然一笑。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誰輸誰贏,還言之過早。

當下號令道:“南疆號稱南楚的軍用洪馬場,擁有足夠裝備整個帝國軍團的洪馬,白狼族更是扎手,他們以逸待勞等待我們去自投羅網,又將沙旱地團團圍住,讓我們無路可逃,想來個大型的圍獵,我們與其讓他們追的滿山遍野跑,莫不如調轉頭來,衝他個七零八落。”

西林家是由大公子西林譽帶領,聽了楚離的話,他默想了一會,冷靜的沉聲說道:“殿下此計雖然冒險,卻也不失爲是一個出其不意的方法,兇獸畢竟是獸類,只要受了挫折就會自動散去。這樣總好過呆在原地給他們當活靶子。”

衆人面面相覷,從未有過這般大膽的想法,正面相擊發了狂的獸羣,這在常人看來不異於自尋死路,初時尚且以爲楚離是在說戲言,此刻看他一本正經的模樣,不由得認真的思考起來。

“陛下,臣認爲不妥!”

黎院逐蘭夫人座下第一陸先說道:“白狼族善於馭獸,公然衝擊獸羣,太過兇險,莫不如和南將軍對持,等待大軍的支援。”

話音剛落,其他人也連聲符合,沒有一個正常人願意去衝擊發狂的獸羣,更何況北營大軍就駐紮在八十里之外,只要拖得半日,就可以贏得緩衝的時間。

“可是,必須得有人去拖住獸羣,不然到時候被獸羣從後面偷襲,將無半分活命的機會。”楚離微微皺起眉頭,沉聲說道。

話音剛落,下面登時一片寂靜,衆人低着頭,都怕被楚離派去當敢死隊,連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口。

一絲冷笑在楚離的臉上一閃而過,但是很快他就掩飾住自己的表情,嘆了口氣沉聲說道:“既然這樣,就請各位家主去和南將軍對持,由我帶着黑衣衛去拖住獸羣的腳步,希望可以贏得時間,等到大軍的支援,爭取一線生機。”

“這怎麼行呢?”其他各大家主明顯鬆了一口氣,但是仍舊大聲虛僞的叫嚷道:“怎能讓陛下涉險?”

“我意已決,各位不必再多言。”楚離凝眉說道:“各位都是離的長輩,我初登大寶,全賴各位的幫扶提攜,南楚只有在衆多藩國的支持下才能和其他三國抗衡,就這樣決定吧。”

剛要打馬離去,西林家的大公子突然衝上前來,皺着眉頭說道:“殿下,譽願意隨陛下前往西面馭獸,我西林家也略同一些馭獸之道,還請陛下恩准。”

楚離一愣,隨即點了點頭道:“好吧,那你就跟着我。”

說罷帶着黑衣衛和西林家軍向着浩瀚的西部而去。

各家家主齊齊擦了把汗,暗叫聲好險,一個個調轉馬頭,慢條斯理的向着南疆軍衝去。他們一個個帶着家族精銳之師,即便是打不過也可以拖個一日兩日,那時候北營兵馬早已趕到,看着楚離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西面,心下陰笑,一絲絲權利的慾望也在悄悄升騰,楚家在皇位上已經做了太久,盛都王座上的那塊肥肉,大家已經垂涎了很長時間了。

這時,遙遙的東面,一身鎧甲的青衣將軍剛剛聽了探子的回報,聽說楚離當頭衝向了西部,早已瞭然的緩緩點了點頭。

旁邊的老者恭敬的說道:“這位年輕的南楚大皇果真驚才豔絕,殿下所料不差,他果然已經洞悉了一切,但是卻還是心甘情願的上當了。”

將軍一身鎧甲,青色大裘披在身後,長眉素顏,臉色略顯蒼白,可是背脊卻挺得筆直,他雙眼深邃的望着遠方,緩緩說道:“我和他早已心照不宣,南疆鹿丹人怪我不肯開放邊關,要倒戈投向西川燕回。我怎能順了他們的意?南疆軍氣數已盡,也是時候找人收拾了他們了。我需要找人處理掉南疆這個禍害,他需要收回散落的王權,消滅各大世家的主力。這等互利互惠的買賣,他又怎能拒絕,我籌謀了這麼久,他現在出點力也是應該的。太傅,南疆軍現在距此還有多遠?”

“不到三十里。”

“那就好,”輕甲男子點了點頭,“將他們引到這裡,然後我們就坐山觀虎鬥,讓南疆蠻人和南楚七大世家的精銳拼個你死我活吧。”

“是!”老者點了點頭,轉頭就吩咐了下去。

“太傅,”男子突然轉過頭來,微微沉思了半晌,仍舊是沉靜的問道:“已經確定了莊姑娘在南楚大營中嗎?”

“是!”老者沉聲說道:“已經確定了,三日前莊姑娘在擂臺上戰勝了西林家的雨喬小姐,近來已經成爲了楚離的貼身護衛,掌管黑衣衛的安全職責,很得楚皇的信任,經常露面,不然我們的探子也不能這麼輕易的就探查清楚。”

“楚離這樣的人,也能青衣相信別人嗎?”男子沉吟了半晌,終於還是微微苦笑一聲,“他們畢竟是夫妻啊。”

天邊,大團的的雲層層層堆積,越積越厚,越積越濃。青衣男子騎在戰馬之上,遠遠的望着南面的天空,輕聲說道:“既然這樣,就通知廉滕,不要去襲擊南楚北營了,一會南疆軍隊來了之後,一起去西面找剛剛從獸羣中逃出來的楚離那趁火打劫吧。”

“遵命。”

此時此刻,楚離帶着徐權、契朗等一衆心腹手下,圍立在蒼目山腳下,低聲密議。

“陛下,秦軍真的會襲擊各大家主嗎?”徐權眉頭緊鎖,疑惑的問道。

楚離看着撲在地上的地形圖,沉聲說道:“當然不會。”

契朗跟隨楚離時間最長,當初楚離被送到東齊爲質的時候就是楚離的親兵,性格耿直,聞言大聲叫道:“那我們豈不是白忙一場?”

“秦軍不回去,但是南疆軍卻一定會去。”

“什麼?南疆軍真的在沙旱地上?”

“恩,”楚離點了點頭,手指着紅水一帶,沉聲說道:“鹿丹人首領被秦之炎所殺,東齊人臨陣倒戈靠向了我,前幾日他們又被我在西黑荒原上大敗,南疆沿線封鎖,天氣漸冷,他們無處可去,現在唯一的出路,就是投靠西川。”

徐權搖了搖頭說道:“西川敢接收南疆的叛軍嗎?我看西川大皇可沒有這個魄力。”

“西川大皇沒這個魄力,但是燕回卻有。”楚離冷笑一聲,說道:“秦之炎籌劃了這麼久,怎能讓西川撿了這個便宜,所以他定會出手剿滅南疆這隻實力雄厚的叛軍,而最佳人選就是我南楚士兵。正好我也要處理尾大不掉的七大世家,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現在南疆軍絕對不可能在三十里之外,秦之炎是大秦戰神,自然有本事讓他們兩方開戰,也罷,就讓他們狗咬狗吧。”

“可是,爲什麼要北營軍原地守在營中,要他們來接應我們不是更好嗎?”

楚離冷哼一聲道:“南疆軍一到,秦之炎定會去北營趁火打劫,消滅我南楚主力。北營軍馬嚴陣以待,定叫他們慘淡收場。”

“陛下高明!”幾人齊聲說道,楚離站起身來,一擺手,衆人就跨上戰馬,向着洶洶而來的獸羣奔去。

機緣的一個個詭異的巧合下蜂擁而至,爾虞我詐的盤算之下,誰也沒有料到,有些難以預測的東西正在悄悄改變着。

在西黑荒原上發蹄狂奔的獸羣之處,有三隊人馬正由東西南三個方向迅速的趕過去,漫天的腥風血雨中,亂世的第一次見面,正在黑暗中運行着。

只聽西邊悶雷一般的響聲呼嘯傳來,聲音滾滾,震盪人心,有人驚呼道:“兇獸近了!”衆人心下緊張不安,紛紛大聲呼喝揚鞭疾奔。只感覺四下裡一片黑暗,在這廣袤的曠野上,無遮無攔,漆黑一片,更添詭異殺伐之氣。

突然只聽天空中咿咿呀呀嘈雜聲大起,青夏仰頭望去,只見一羣數以萬計的火焰鳥如滿天彤雲一般鋪天蓋地的飛了上來。這些火焰鳥是極爲兇狠的飛禽它的雙翅展開可達十多米長,更生有強勁有力的雙足,而個性極其喜歡在平原上獵殺成羣的獸類。此刻不知是受了什麼驅使,看到急速奔來的青夏等人,那羣火焰鳥突然像是狂性大發一般,猛地衝上前來,紛紛對着衆人俯衝。

青夏早就料到它們會發起攻擊,一把抓起身側的弓箭,上面燃着流火,右臂急揮,只見呲的一聲,一道兇猛強悍的火紅氣浪突然噴薄而出,在漫天火紅的火焰鳥之中,劃下了長長的一道刺眼的痕跡,宛如當空劈下的霹靂。轟鳴一聲,衆火焰鳥霎時亂坐一團,被射中的幾隻更是當頭直墜,呀呀怪叫,骨肉焦紅,散發出陣陣燒焦了的肉香。

青夏一不做二不休,下令衆人射出早已準備好的火箭,長矛刀身上也全都燃火,向着獸羣就衝殺而去。

“刷刷刷”箭雨如漫天飛蝗一般不斷的激射而出,衆人也有樣學樣,還有人不斷的向空中投擲着大片的木材火球。火焰鳥羣中不斷有身軀龐大的巨鳥轟然墜落重重的摔在平原之上,眨眼間就被十多萬的獸羣大軍踩成肉醬。

可是那火焰鳥實在是太多,殺之不絕,青夏手舞戰刀,大開殺戒,衆鳥畏懼她兇悍,紛紛遠離她的上空。突然只聽一聲尖銳長鳴,火焰鳥似乎是得到了號令一般,集體衝着人羣中央就飛了過去。

“轟!”巨大的爆裂聲轟然響起,青夏身下戰馬霎時間人立而起,只聽前方獸羣咆哮怒吼,瞬時間猶如半空中颳起一股強大的狂風,青草蓆卷而起,洪馬揚蹄長嘶,血腥之氣漫天席捲,刺人心肺。

青夏眉梢一揚,生平經歷過大小戰爭無數,還從來遇見這樣的陣仗,一把抽過長弓,彎弓搭箭,五箭齊發,強悍的力量使得火焰鳥登時陣腳大亂,無數火焰鳥四下奔逃,慌不擇路。

青夏冷哼一聲,一羣傻鳥,真是活該倒黴。冷笑了一聲,隨即手上銀芒暴漲,一杆長槍舞的水潑不入,陰氣飛舞,彩炫閃爍,半空中宛如驀然升起了一道璀璨的光牆,散發着噬人心魄的詭異寒冷。

“噗噗”連聲爆響,淒厲的慘叫聲連串而起,鮮血激射,火紅的羽毛飛散,轉眼間數十隻火焰鳥撞擊在那嗜血的光影之上,就宛如是一頭撞擊在了鋼牆鐵臂之上一般,頭破血流,瞬間殞命。

青夏殺的興起,一把抽出腰間的鉤鎖,凌空旋舞了起來。剎那間,力量陡增,漫天飛影,閃爍耀眼,衆人瞧的眼花繚亂。只見漫天的火焰鳥紛紛隕落,慘叫哀鳴之聲不絕於耳,轉眼間平原上就堆積了數百隻鳥禽的屍體,鮮血橫流,惡臭熏天,不斷的血雨從半空中滾落,看起來妖豔詭異。

“姑娘!好手段啊!”黑衣衛士兵高聲叫好道。

還沒有完全擺脫這些鳥禽,前方的獸羣部隊已經靠近了人羣,蹄聲震天動地,嘶吼聲,哀鳴聲,呼嘯聲,山呼海喝,嘈雜震耳,塵土瀰漫,煙塵滾滾,由點及面,彷彿是浪花一般洶涌而來。

青夏一生向來遇強越強,從不退縮,想起楚離此刻可能就在獸羣之中,眉梢一揚,勃然大怒,嬌奼一聲,帶頭當先衝去。衆多黑衣衛此刻終於顯示出了他們強悍的戰鬥力,人人就像一臺永遠不會疲累的機器一般,跟在青夏身後勇猛的衝鋒陷陣。

手起刀落,乾淨利落,奮勇廝殺,士氣大振,勇往直前。一時間,勇猛無雙,當者披靡。

可是這些兇獸也不知受了什麼刺激,紛紛狂猛如潮,漫野狂奔而至。大地震動,宏聲巨響,無數兇殘強悍的野獸齊聲發狂嘶吼,聲音激盪,穿透雲霄,從四面八方衝將而來,四下裡颶風鼓動,塵土飛揚,灰濛濛的煙塵之中帶着兇獸的嗜血腥臭的氣息,直欲令人作嘔。漫天的風聲席捲了整個戰場,血腥肅殺之氣瀰漫天際,怒吼的巨浪,彷彿海嘯一般要將他們吞沒。

青夏向來頑強,在這樣的消耗戰中,更加體現出了她身爲特種兵的超強體制,即便身爲女子,但是她的好處就是,雙手可同時使用兵器,周身上下更是無處不是殺人的利器,聽着野獸的嘶吼,只感覺自己的全身血液都已經沸騰,從四肢百骸之中猛衝進頭腦,濃濃的殺機竄上頭腦。

心中暗道,這九天洞府,萬丈地穴,無論前途有什麼魑魅魍魎,敢來阻擋自己的,無論上天入地,排山倒海,必追而殺之!

就在青夏遙遙的對面,萬里荒原,煙塵滾滾,楚離等人風馳電掣的在曠野上疾奔而行。一路所向披靡,狂飆挺進,數萬猛獸,便如螞蟻一般在他周圍圍繞,閃電般殺傷之後,紛紛退去,而後又再衝上來,周而復始,似乎無窮無盡。只見漫天的煙塵將這天空盡數遮住,昏黃一片,天際微微漏出的一點朝陽也被遮擋,看不見模樣。楚離耳邊什麼也聽不清,前方獸羣巨浪般層層涌進,無數的野獸被擠到,然後被踩成肉泥,漫天的血腥氣息瀰漫天地,楚離深深的吸了一口這充滿了血腥的氣味。眉目英挺,身上滿是鮮血,像是地獄中的修羅鬼煞。

突然一股高昂的鳴叫聲沖天響起,聲音激盪,如斷金石,楚離心懷大振,想起今日之後再也不用被八大世家掣肘,當下放聲大笑。

手上長槍鼓舞,激盪豪越,巨大的殺氣在他的的胸腔中奔涌,無數的血花在半空中凝結出一溜的血光,隨着他的前進而大開大合的劈殺着,當頭掀起狂飆巨浪,迎頭斬向最前面的兇獸。一時間,彷彿是大海之中掀起了狂猛的巨浪,無數被斬成兩半的巨獸猛然被高高的揚起,飛到半空之中,血霧彌散,內臟狂涌,鮮血急噴。獸羣受驚,陣腳大亂,急忙向兩旁退去,兩側的獸羣互相擁擠,幾匹蚱蜢巨象身體笨拙,轟然倒下,瞬間就被其他兇獸踩死,悲聲嘶鳴。楚離帶着衆人趁機殺入,一把抽出戰刀,前劈後斬,直殺出一條血路,衆人高聲疾呼,大叫着楚離的名字,跟着他毫無畏懼的衝進了獸羣之中。

楚離一邊衝殺一邊凝神望去,衆人雖然勇猛,可是這獸羣無窮無盡,這樣下去不被獸羣殺死,也要力竭而死,是以努力的想着脫身之法,這時只見獸羣每到將要潰敗之時,獸羣中央必定會有白色雪削鳥飛出,在空中鳴叫飛轉,似乎在傳達什麼信息一般。楚離凝神細想,漸漸有些明白,這獸羣畢竟是一些畜生,沒有智慧,怎麼會這樣衝擊有度,陣法有序的向己方進攻,並且受了挫折之後並不退去,反而越挫越勇,屢敗屢戰。定是內部有人指使,與其這樣沒完沒了的殺兇獸,到不如殺了主使者,讓獸羣自動散去。想到這,仔細的看好獸羣中央的方向,越發的證實了自己的想法。

突然,楚離一下猛的拍在戰馬的頭上,大聲叫道:“擒賊先擒王!”

“擒賊先擒王!”彷彿是心靈相通一般,幾乎就在同時,一聲清麗的嬌奼的登時響起。

楚離大驚失色,昂首望去,只見原本兇悍而來的獸羣登時一陣混亂,似乎有人插進了獸羣的身後一樣。

一片血光之中,有女子的嬌奼在漫天的血污中高聲響起,一隻通體血紅的鉤鎖當空一甩,一把勾住了一隻禽鳥的脖頸,唰的一聲,禽鳥尖鳴一聲,掉落在地。

身材嬌小的女子一身青色皮鎧,高居於戰馬之上,披風飛舞,長髮飄揚,整個人透着一股無法掩飾的角色華彩,她一手抓着繮繩,一手半曲身在頭上,森寒的鉤鎖橫在頭上,眉眼凌厲的向着這邊望來。

“楚離!”青夏一眼望見了楚離,滿是血污的臉孔登時閃過一絲喜悅的光芒,張開嘴大聲叫道:“你沒事吧!”

巨大的狂喜瞬間在心頭升騰而起,原本的震驚和擔憂在看到青夏笑容的時候霎時間不翼而飛,楚離突然爽朗的朗聲大笑,聲音雄厚的迴盪在曠野之上,和震天的兇獸嘶吼迴盪交織在一處。

幾個起落就已衝到了獸羣的中央,青夏一下跳到了一隻無主的戰馬的背上,手中鉤鎖漫天飛舞,猛然劈砍,巨浪翻涌,鮮血淋漓。

一隻巨大的兇獸瞬間被楚離斬成兩半,楚離刀上鮮血絲絲縷縷的流淌出去。沒了阻礙,楚離更是氣勢驚人迅速的衝了進去。

“楚離!一起上!”青夏高聲叫了一聲,就衝上前去。

雪白的雪削鳥登時混亂了起來,撲朔朔的飛出一羣,在各個獸羣之間飛騰,只見獸羣立刻停止了攻擊,紛紛調轉了身體向着中間衝來。可是這周圍本已密密麻麻的擠滿了野獸,這樣猛的一擠,讓兇獸更加混亂不已。雪削鳥在空中急得四處翻飛,尖聲鳴叫。

青夏眉頭一皺,手上飛刀登時揮出,瞬間就將雪削鳥打落在地,衆野獸失去了指令,只得傻傻的四處奔騰,一盤散沙。

“刷!”元如滿月的戰刀瞬間射出,圍在中間的野獸轟的一聲倒下,楚離手戰刀坐在戰馬身上,兇猛急衝,如入無人之境,突然只聽一聲淒厲長鳴瞬間響起,一個一身羽毛長袍的綵衣老人猛的自羣獸之中跳了出來,仙風道骨,骨骼清秀,頗有高傲之色,神情間也是掩飾不住的冷冽激奮,只是看着楚離冷然的眼睛,卻獻媚的笑道:“真是想不到南楚竟然會有閣下這樣的人物,不知閣下尊姓大名,還請賜教。”

楚離冷然一笑,沉聲道:“我從不願和是敵非友的人廢話,況且你除了是個獸語師也沒有什麼拿的出手的實力,今日你給我製造了這麼多的麻煩,我們是不是該好好的考慮一下該怎麼清算?”

沒有了羽衣老人的控制,那些野獸一時間四散逃竄,來的快去的也快,很快的就不見了蹤影,紛紛散去。

老人面色一冷,眼中閃過一絲刀鋒般的寒芒,驀然手上一縷綵線憑空閃過,手掌急翻,力量噴薄而出,威力絕倫的閃電當頭打來。

轟隆一聲巨響,青夏手中的鉤鎖猛地勾上那名老者的下顎,砰然發力。

楚離也一把揚起戰刀,向着那名老者就劈砍了下去。

眼看就要將幕後主使絕殺於刀下,就在這時,遠處大地突然轟隆隆一陣巨響,無數大軍黑壓壓的奔騰而來,楚離眉梢一揚,沒想到秦之炎竟然放棄襲擊北營中樞,趕到這裡和自己爲難。

“唰”的一聲銳響破空而來,叮的一聲打在青夏的鉤鎖和楚離的戰刀之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就解開了老者的危機。

剎那間,大批軍士瞬間奔至眼前,青夏和楚離凝目望去,只見一名輕甲將軍昂首立在戰馬之上,身後是大批的鐵血兵衛,高揚的笙旗之上,一條墨色的黑龍盤旋猙獰,好似欲掙脫而出。

青夏瞪大了眼睛,張口結舌目瞪口呆,終於還是不顧一切的大聲叫道:“秦之炎!”

秦之炎一愣,臉色登時越發蒼白,看着騎馬站在楚離身邊渾身血污已經分辨不出本來面目的女子,過了好一會,纔不可置信的說道:“依瑪兒?”

楚離眉梢一挑,面色一沉,冷冷的看着秦之炎,過了許久,才沉聲說道:“你們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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