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關係啊。”鳳涵眨巴眨巴眼睛,笑眯眯地說道,“您看起來已經都五十歲左右了,難道我不該叫您爺爺嗎?”
“……”衆人嘴角一抽,都把目光不由自主地轉向歐陽月。
果然,此時此刻的歐陽月臉色變得極其難看妲。
他本來就長得很妖孽,笑容也從來都不達及眼底,但總是一臉溫和容易親近的樣子。現在臉色卻是一會兒綠一會兒紅的,很明顯是被氣到了禾。
楚若撐不住拍案叫絕,看向鳳涵時眼裡閃過一抹激賞,由衷地稱讚道:“若兒,你真是越來越能說了,哪天姑姑得跟你較量較量。”
“姑姑切莫誇讚,我可擔當不起。有多大能耐就說多麼狂妄的話,我一向都是如此。可是歐陽爺爺顯然比我高好幾個層次,我得向他看齊。”鳳涵擺了擺手,不以爲然地說道。
言下之意就是,歐陽月一直都愛吹流弊,而且還爲老不尊。
這一下楚若可真的忍不住了,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指着鳳涵的小腦袋瓜,笑得東倒西歪的說道:“你呀,真是太能說了,我發現我越來越喜歡你了!”
歐陽月憋得臉紅脖子粗,他扭過頭去看向身後的暗夜使了個眼色,暗夜恭敬地點頭,這纔回過頭來溫聲說道:“都說是童言無忌,沒想到純兒這麼喜歡孩子。若是有幸能夠做你的子女,想必一定福澤深厚。”
楚若面色一僵,她的子女……呵,不是早夭便是胎死腹中,沒有一個長壽的。
她冷冷地說道:“承蒙姐夫吉言,純兒不勝感激。眼下姐姐也已經懷孕了,真真是個好兆頭。純兒倒真是希望你能夠早點兒有子嗣,這樣也好向列祖列宗交代。”
歐陽月臉色也是變了幾變,他緊抿着雙脣,見飯菜呈上來了,沒有說話。拿起筷子撿了塊還算是乾淨的菜嚐嚐,默不作聲了。
鳳涵也沒有吱聲,只跟楚若有說有笑的討論麒麟玉去了。直到歐陽月吃完飯快要上樓時,鳳涵揚聲喊住了他:“歐陽爺爺,您先等一等。”
歐陽月微微一頓,轉過頭去看向他,咬牙切齒地說道:“不用稱呼我‘爺爺’。”
“好吧,歐陽爺爺,我知道了。”鳳涵信誓旦旦地點了點頭,張口繼續說道,“對了,歐陽爺爺,您吃完飯還沒給錢呢,怎麼就自己上去了?莫非是跑到這裡來吃白食兒的?”
聲音雖然稚嫩,但還是很大聲,許多在用飯的人聽到後,都忍不住悶笑起來。
楚若的肩膀一直在微微聳動,先不說鳳涵嘲笑歐陽月吃白食,已經答應不叫他歐陽爺爺了,還是叫個不停……
歐陽月微微蹙眉,冷冷地說道:“這一頓算在我的賬上便是,一會兒讓掌櫃找我的人去算賬。”
“那行,我們還有些飯菜沒點,既然歐陽爺爺這麼大方,也不能委屈我姑姑吃您的殘羹剩飯。”鳳涵聞言,笑眯眯地說道,又跟店小二認真地點了幾個菜,基本上都是這客棧最貴的。
“……”歐陽月嘴角一抽,他不差這個錢,只是這口氣終究是很難嚥下去了。
剛要說話,偏偏楚若卻快他一步,率先說道:“姐夫,若兒這孩子說得很對,你應該多體諒一下我這個小姨子,是不是?我肚子也挺餓得了,一會兒得好好吃一頓。”
“……好!”歐陽月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隨即快步走上樓去。
見他已經消失在樓梯口,楚若回過頭來看向鳳涵,微微蹙眉,低聲警告道:“你這孩子也真是的,怎麼沒事總跟他過意不去呢?我剛纔可是不止一次看到他眼裡的殺意了,晚上要不要到我房間裡來睡覺,免得被他算計到?”
鳳涵聞言,感激楚若的關心,眼裡微微閃動着晶瑩的光芒。
他故作輕鬆地說道:“沒事兒,我爹會保護我的,放心吧,姑姑。”
“額……他?”楚若難以置信地指了指對面一直像個悶葫蘆一樣的鳳無涯。
顯然已經把他給當成最不合格的父親了,也不相信他有那個能力可以對付得了歐陽月身邊的兩個武功高手——暗夜和暗辰。
見楚若目光裡帶着輕蔑,鳳無涯眉頭輕蹙,淡淡地說道:“在下雖不才,但也不會讓人傷害到我的兒子。姑娘若是不相信,在下也無話可說。”
“誰用你說什麼了,我又沒問你的意見。”楚若沒好氣地說道,白了鳳無涯一眼,低下頭又跟鳳
涵說話去了。
“……”鳳涵嘴角一抽,沉痛地扶額。好不容易把歐陽月那個混帳給轟走了,怎麼他倆又吵起來了……
夜間,鳳涵剛剛休息沒多久,便聽到“嘶嘶”地聲音一直在耳畔輕響。
他猛地驚醒過來,卻見鳳無涯根本就沒有睡覺,目光一直盯着忽然出現在牀前的純金色小蛇。
那隻通體都是金色的小舌吐着猩紅的信子,在漆黑的環境裡顯得異常陰森恐怖。
它是鳳涵無疑中在一個樹下發現的,當時奄奄一息受了重傷,後來被鳳涵給救活了。
後來才知道這隻小金蛇是絕種的蛇王,連那些巨蟒都聽它的呼喚。
自從被鳳涵救了以後,它便總是跟隨鳳涵的左右,鳳涵很喜歡它,給它起名爲“金子”,時常會出現在鳳涵挎着的小竹簍裡,偶爾會盤在他的袖子裡睡覺。
聽懂金子的意思以後,鳳涵目光一凜,掃向門口和窗戶那邊,果然看到有兩道人影閃動。
鳳涵回過頭去給鳳無涯遞了一個眼色:爹,他們都是武功高手,不要硬碰硬,有我的朋友幫忙呢。
鳳無涯緊皺着眉頭,他的武功再不用就真的廢了。
不過考慮到自己的武功路數容易暴露,還是小心爲上。
於是,鳳無涯點了點頭,裝作一無所知的樣子,靜靜地又閉上了眼睛。
鳳涵低下頭去,跟那隻小蛇也輕輕地“嘶嘶”了幾聲,便躺下去裝睡覺。
不一會兒,只聽到門口傳來輕微的響聲,是門栓被刀子劃開了。
兩個身影悄悄地走了進來,暗夜帶着另一個人向牀邊走去。
爲了確認二人都在牀上,暗夜扭過頭去朝身後的人努了努嘴,示意他過去看一下。那人點了點頭,小心翼翼地走上前。
趁着月色和外面的些微光亮可以明顯看到牀上躺着的人,他打了個手勢,對暗夜示意沒問題。
暗夜剛點了點頭,示意他可以動手了,卻敏銳地發現一點微弱的光芒,一時有些怔忡。
正當那個黑衣人舉起短劍將要刺下去時,“嗖”地一聲竄出一條小金蛇來,一口咬住了那人頸項的動脈,登時便沒了聲響,向一旁歪去。
見狀,暗夜心道一聲,不好!便快步掠了出去,金子飛速追過去,剛剛到門口那裡,鳳涵便叫住了它:“金子,回來!”
金子不滿地爬了回來,一股腦竄上了鳳涵的膝蓋,搖擺着身子嗔怪地看着他。
鳳涵把他捧了起來,柔聲笑道:“你呀,他們萬一用雄黃對付你,那可怎麼辦?放心,我已經有對付他們的辦法了,讓別的朋友前去就行。你老實在我袖子裡呆着,我出去瞅瞅。”
說完,他竄下牀,對一臉鐵青的鳳無涯輕鬆地說道:“老爹,您在這裡呆着,放心,這裡還有我一羣小昆蟲朋友,都是帶毒的。”
“……我不許你去!”鳳無涯咬牙切齒地說道。
他下牀一把拎起鳳涵,蹙眉說道,“你還是老實睡覺吧,我出去看看。”
“額……您出去看什麼?我跟姑姑約好了,等那夥人走了以後就去跟她匯合,難道您要跟她月下談情?”鳳涵眨巴眨巴眼睛,無辜地說道。
“……”鳳無涯嘴角一抽,又是跟那個項純?
他臉色沉了下來,比剛纔還要難看,“跟她在一起呆上一會兒就會惹來殺機,你難道還不明白嗎?”
鳳涵微微一愣,隨即爽朗地笑道:“我明白啊,但是我不放心姑姑,偏偏要保護他。”
說着,他拍了拍鳳無涯的臉頰,安慰道,“爹,您老能不能別老擺着一張臭臉?要不然沒女人會稀罕上您的。放心吧,我絕對不會死,死了也會守在您身邊的。”
“又說風涼話了!”鳳無涯徹底無語了。
他放下鳳涵,不悅地說道,“我跟你一起去,哪怕是遠遠地站着也好,免得你萬一要是碰到強敵無法應付。不要總是期望你的動物朋友們可以幫你,它們終究不是人。”
“但它們比人更加真實。”鳳涵不贊同地反駁道。
見鳳無涯執着
地跟在自己身後,鳳涵也不再說些什麼了,他知道鳳無涯其實是放心不下自己,心裡也很感動。
只是老爹跟媽娘現在實在是不和睦,一會兒再打起來的……
無奈地搖了搖頭,鳳涵吹了聲口哨,沒好氣地啐啐念:“到時候被姑姑的利嘴蜇到可別怨我。”
鳳無涯語塞,他纔不會跟女人一般見識,尤其是那個叫項純的女人!
剛走到門口處,就看見楚若正向這邊快不行來。他們本來住的地方相隔就不遠,都是在同一層裡。
見鳳涵從門口走了出來,楚若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她走上前扶着鳳涵的肩膀上看下看的,欣慰地說道:“還好你沒事,我不放心,所以過來看看。”
“咦?姑姑,您怎麼自己跑來了?”鳳涵訝異地挑眉。
見楚若臉上都是擔憂地神色,他心中一暖,勾了勾小手指,招呼楚若說道,“姑姑,來,到我們房間裡,我跟你說點兒事。”
楚若狐疑地看了看他,神神叨叨的樣子真是惹人憐愛又好奇。
她失笑一聲,回過頭去跟白月說道:“白月,你先回去吧,要是姐夫問我,你就說我已經睡下了。”
“是,奴婢告退。”白月見楚若已經到了這裡,她也看得出鳳涵不會傷害七小姐,便躬身退下了。
須臾,房間內,燭火照亮了四周圍。
楚若蹙眉看向地上的黑衣人。走上前去對着臉端詳了一邊,只見他早已面色紫脹,分辨不出本來模樣。不過還是依稀可以看出大概輪廓,並不是面熟的人。
“應該是暗衛,我沒有見過。”楚若淡淡地說道。
“姑姑,這一個是暗衛,可另外一個絕對跑不了。”鳳涵揚起脣角,冷笑地說道。
楚若聞言,回過頭去看向他,不解地問道:“怎麼?難不成你追蹤到另外一個人了?”
“還用追蹤?不就是那個兩面三刀的皇帝嗎?明裡一套,暗裡一套,他想置我們父子與死地,怕我們訛上你。”
鳳涵不悅地撇了撇嘴,揶揄地說道,“不就是個破皇帝嗎?誰稀罕啊。我姑姑這麼天生麗質的人,只有我爹這樣威風八面的人才配得上呢!”
“……”楚若嘴角一抽,前面的話聽着倒還順耳得多,後面的話實在是很不中聽。
她沉痛地扶額,無奈地說道,“可以把這一個話題揭過去,另外再說一個嗎?”
鳳無涯也是心中一陣惡寒,他走上前檢查了一下那個人身上的物件,什麼標誌性的象徵都沒有。
楚若雙手環胸,睨了他一眼,揶揄地說道:“這位兄臺,你就是給他剖屍也檢查不出所以然來的。既然人家想要除掉你,只怕不會讓可以被你識別的人死在這裡的。”
“我知道,不需要姑娘說得太明白。”鳳無涯淡淡地說道。
“我也只是說給若兒聽呢,並不是說給你。”楚若莞爾輕笑,聳了聳肩膀,別提笑容多無害了。
鳳涵緊抿着雙脣走上前,皺着眉頭說道:“我不會輕易放過他的,但是考慮到姑姑也討厭他,還是讓姑姑多把玩他一段日子吧。”
“鬼靈精。”楚若失笑地看向他。
剛要坐下,忽然想起一些不對勁的地方,她蹙眉看向鳳涵,又看向鳳無涯,“你們父子倆是不是跟歐陽月有仇,我怎麼覺得你們倆也總是處處跟他作對呢?”
“額……”鳳涵嘴角一抽,媽娘終於反應過來了。
他聳了聳肩,不以爲然地說道,“本來沒有,但是他要取我們的性命,從此就槓上了。倒是姑姑您怎麼也看不上他,是不是跟他有仇?”
楚若微微撇了撇嘴,嫌惡地說道:“我最討厭他說喜歡我了,這樣的男人太輕浮,太猥瑣,我纔不會看得起他呢。”
更重要的是,楚若心裡有血海深仇,那都是別人無法想象的。
她討厭歐陽月,最痛恨地便是大亞王朝的那些仇人。
然而,現在她空手一人前去,肯定不會有好下場。只有在這裡有足夠的能力了,纔可以前去報仇。
募地,楚若腦海裡飄過兒子和丈夫的音容笑貌,呆呆地望着前方,渾身都有些僵
硬了。
她今天想到他們很多次了,大概也是因爲今天情況特殊,所以纔會有這樣的抑鬱心理。
鳳涵小心翼翼地看向楚若,知道她肯定是想起什麼不開心的事情了。
他走到那死人前,裝模作樣地踢了踢他,故意打斷了楚若的思緒,蹙眉說道:“姑姑,您說咱們明天該怎麼跟歐陽月要交代?”
“嗯?”楚若回過神來,木訥地看了他一眼,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她認真地想了想,“明日就看我的吧,我有辦法提醒他注意。不過,我很好奇你究竟對另外一個人用了什麼方法,還說不會便宜了他,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唔……這個嘛,姑姑還是能明天就知道了,現在先賣個小關子。”鳳涵意味深長地擠了一下右眼,神秘兮兮地說道。
說完,他從袖內取出那隻金色的小蛇來,放到死人的身上,對它柔聲說道:“金子,把他身上的毒都吸走吧,正好不需要再去煉毒了。”
金子聽話的點了點頭,快速爬到那人的傷口處,張開尖利的小牙齒就咬了下去。它的小尾巴還一搖一擺的晃動,把楚若給徹底雷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