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你容我想一想吧,好嗎?我……我有些害怕,不知道要怎麼辦了。”方怡晴踟躕地說道。
她不是膽怯試一試,而是考慮到方家太多因素了。
楚若點了點頭,溫聲安慰着她:“你也不必太過頭疼,船到橋頭自然直。等過去這兩天,或許你就緩過神來,發現你們並不合適了。”
“唔,應該是吧。”方怡晴點了點頭,又陪着楚若說了一些話,見她還在爲那件衣服的事情上心,目光時不時的瞟過去,便起身告辭了。
“明天一定要來啊,我在這裡等你。”楚若親自將方怡晴送到門口,目送她上了馬車後,才走了回來。
楚若將貂皮大氅裹得緊了一些,手中的暖爐也好好地揣到暖袋中,雙手撫摸起來,就更熱乎一些了。
“呀,七小姐,您讓表小姐給邱老夫人捎過去的禦寒藥物奴婢忘了遞給她了。這可怎麼辦?”白月低下頭驚呼一聲,尷尬地看着楚若。
“你這腦子可真行。”楚若沒好氣地笑嗔道,對白月的記性表示很無語。
思及這兩天天氣太冷,楚若特地爲邱夫人準備好的,正好方怡晴來了,便讓她一起帶回去。
她想了想,“你快些追去吧,大街上買年貨的人太多,雪地又滑,馬車走得不快。記得交代給怡情,千萬要快些給外祖母送去。”
“是,奴婢這就快去快回。”白月立即點了點頭,轉身快步離去。
“別太快了,留神栽倒!”楚若揚聲告誡道,可白月內裡相當好,早已跑得沒影了。
楚若失笑着搖了搖頭,轉身獨自在園子裡走着。
冬天裡最爲引人注目的便是那幾棵梅花樹了,紅梅和白梅交錯呼應,倒也十分討巧。
走到樹下時,楚若不由自主地站定,看着開得正茂盛的白梅,脣角微微上彎。
“咔”地一聲,像是樹枝被折斷的聲音從楚若的身後傳來。
她回過頭去一看,卻見武九剛剛折了一枝紅梅,走上前遞過來:“七妹別來無恙?你回來這麼多天,我也未曾來得及跟你多說上幾句,心中頗爲遺憾呢。你既喜歡梅花,我送上一枝聊表心意,如何?”
楚若蹙眉看向他,並沒有接過那枝紅梅。
“五姐夫莫不是看花眼了?我剛剛只欣賞的是白梅的梅風傲骨,並沒有看這太鮮豔地紅梅。這朵紅梅你還是送給五姐去吧,我記得她最喜歡紅色了。”姐些自橋直。
一般庶出的女兒或者妾室都會很喜歡大紅色,因爲那象徵着正室嫡妻纔可以穿的衣服。
妾室渴望變成正室,庶出的女兒也迫切希望自己能夠嫁給一個好郎君,並且坐上正妻的位置,都是情有可原的,畢竟又追求就是因爲有慾望。
但楚若隨着歲月的流逝,卻越發喜歡白梅。
她覺得那些白梅就像是清冷孤傲的自己,不管面對任何嚴寒冰雪,都可以屹立不倒。
在某種程度上來看,白梅跟松樹的氣節是極其類似的。
武九面上堆笑的表情一僵,尷尬地垂下頭想了想,又笑着揚起頭來,雙眸裡綻放着曖昧的情愫,“七妹若是不喜歡紅梅,那我扔掉便是。”
說着,直接把紅梅扔在了地上,揚起手就又要在楚若剛纔觀賞過的白梅樹上折下一枝來。
“慢着!”楚若眉頭皺得更緊了。
她擡手擋住他的胳膊,揶揄地說道,“五姐夫的手腳果然是利落,跟偷雞摸狗的人有一拼。我是喜歡白梅,但並沒有要折下它的想法啊,請你不要擅自臆斷我心中的念頭,好嗎?”
武九心中一凜,臉色也變得有些鐵青了。過去他就是愛幹偷雞摸狗的事,就連項菱那個媳婦都是偷着在一起才討來的。
他輕哼一聲,不悅地說道:“七妹,你這到底是什麼意思?莫非是嫌棄我從前身份低微?那又怎麼了?再怎麼說,我現在也是你的五姐夫,你說話就不能放尊重些?”
楚若忍不住掩脣輕笑,好奇地問道:“姐夫,你心中究竟尊沒尊重我難道你自己還不知道?要想得到別人的尊重,首先得學會尊重別人。既然你還沒有學會,那就不要總是把齷齪的思想表現在眼睛裡和臉上了。”
說完,楚若轉身就要離去。
“站住!”這時,右邊響起項菱發火的聲音。
楚若不禁好奇地扭過頭去一看。
只見項菱正氣惱地走過來奔到自己面前,指着她的鼻子沉聲怒斥道,“七妹,你真是好大的膽子,連你五姐夫都想要勾-引了嗎?”“呵,我當你是多麼清高的女子呢,竟然這樣下作!”
“下作?你有膽子再說一次嗎?”楚若眯起眼睛,冷冷地說道。
項菱瑟縮地抖了抖,不明所以地看向楚若,負氣地冷哼:“怎麼?說你下作不對嗎?”
“你看看你自己,渾身上下都穿着這麼樸素,可見是不知道珍惜如今地權利和地位了,是不是?”
“你說你都走了這麼多年,還回來跟我們爭搶什麼?莫非你是要把四姨娘送上正室的位置嗎?”
“簡直是不知所謂!真不知道你究竟在說些什麼。”楚若揶揄地說道。
她冷冷地目光掃向項菱的臉,忽然不怒反笑,“其實五姐說的也對,有些人就算再怎麼努力算計,也是無法從土雞變成鳳凰的。但是有些人,不管落在哪裡,終究還是會展現鳳凰的本性,直接飛上雲霄!”
“可憐五姐打扮得比鳳凰還漂亮呢,卻已經早早嫁了人。”
“你!”項菱惱火的冷哼一聲,氣急敗壞地對武九說道,“相公,你就容忍他這樣詆譭你的妻子嗎?你還有沒有良心?”
武九自從嫁給項菱後,一直都被嫌棄,而且她還總是背地裡勾搭小白臉,弄得他發怒也沒辦法,根本找不到證據。
而他天生就是那種色心太大的人,怎麼能夠容忍一個女人總是騎在自己頭上?
所以有了楚若諷刺項菱之後,武九越發覺得楚若纔是個明事理的人。
但是他也不能太過明顯,走上前輕拍相信的後背,溫聲說道:“菱兒,你就別計較了,其實七妹說的話只是那麼個意思,並沒有特指誰。你說是吧,七妹?”
楚若淡然淺笑,不以爲然地說:“大姐夫說是,那自然就是了,我沒有任何意見。”
說完,楚若掃了怒不可遏的項菱一眼,轉身快步離開。
項菱氣急攻心,氣得臉脖子都紅了。
她憤怒地揚起手衝着武九就甩了一巴掌,狠狠地說道:“你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既然做了我的夫君就要學會安分守己!”
“你算是個什麼東西?竟然敢揹着我勾搭別的女人!這也就算了,居然還勾-引項純那個下賤的女人!再這樣下去的話,你以後都別想碰我了!”
武九捂着吃痛的臉,垂下滿含怨恨的眼眸,什麼話都沒有說,但是他心中對項菱的怨氣越來越重。
自己無緣無故戴了那麼多綠帽子,反而還不允許他去偷腥。
該死的!武九緊抿着雙脣,咬牙切齒地瞪向離開的項菱,眼裡閃過一抹凌厲的鋒芒。
過去他對項菱十分鐘愛,一直都覺得項菱雖然有些小脾氣,但就是天底下最完美的女人。
但是真正接觸以後才發現,只有項純那樣的女人才是最有魅力的,而且還有一身的能力,即便不依靠家裡的勢力也能夠在江湖上立足。
良久,武九揚起手摘下一枝白梅來。
他愣愣地望着手中的這枝白梅,自言自語地說道:“七妹,你不讓我摘?我卻偏偏要摘下來,總有一天,會親自戴在你的頭上。至於項菱,哼哼……”
下午,楚若便跟着項染、項欣一起入宮赴宴去了。
項染坐在馬車上,高傲地揚起下巴,根本就什麼話都沒說。
在她看來,自己入宮以後,一定能夠被陛下看上,根本就不是身爲庶女的項欣和項純所能比擬的。
楚若心中暗暗搖頭,項染這樣的性子,委實跟項明嘯太不像了。
其實究竟爲什麼宣召她們這些適齡女子入宮,楚若比任何人都清楚。
因爲就在白天,早就已經抵達都城的鳳弄絕夫婦假裝剛剛到達都城,被歐陽月親自迎進皇宮去了。
無非是要讓鳳弄絕暗中挑選中意的女子,待選秀宴上時正式說出來。
原本楚若是故意被歐陽月摒棄在外的,他根本就不希望楚若出現在鳳弄絕面前。
但是幾乎早已料到,看到名單之後的鳳弄絕竟然直截了當地問道:“歐陽國主,朕爲何沒有看到項純的名字?聽聞此女是個人才,爲何不讓朕看看呢?”
歐陽月當時還客套地回答:“皇上有所不知,項純因爲家中有病人,這些日子勞累過度,恐怕身子有所不適,不方便前來。”
“哎,不妨事,她一路進宮之後,只是與諸多佳麗坐在一處,根本就不需要耗費什麼體力。難道你還要讓朕一直有這個好奇心不成?”
礙於首領國皇帝的要求,作爲附屬國國主的歐陽月不得不又把楚若的名字加在了受邀名單上。
對於這件事,楚若早就已經戳定,根本就不能躲開。
但是她很好奇,歐陽月和鳳弄絕會怎樣爭搶自己。
想着想着,楚若的脣角不自覺地上揚,露出一抹戳定的笑意。
或許在這場宴會上,楚若能夠牢牢地把握住機會。
項染敏銳地看見楚若臉上的笑意,不禁微微一怔,完全被她淡然淺笑的綽約風華給迷惑住了。
饒是自己這樣一個女人都會忍不住覺得項純是個不折不扣的美人胚子了,那一直都對項純窮追不捨的陛下呢?
她冷笑一聲,不解地問道:“七妹,不知道你在笑什麼?說出來與我聽聽可好?”
楚若扭過頭去看向項染,淡淡地笑了笑,“四姐,我在笑自己呢。原本名單上是沒有我的,緣何後來又把我給加了進去?”
“你難道不知道嗎?這次是陛下暗中選妃呢,想要選擇好合適的女子,在二月初八時,直接將選定的女子收爲宮妃。照我看,之所以沒有把你寫在裡面,是根本不曾考慮你吧?”
項純得意地揚起下巴,淡淡地說道,“至於後來又勉強把你給加了進去,那就要看是不是有人在暗地裡使什麼手段魅惑陛下嘍。”
項欣輕咬着下脣,她何嘗聽不懂這話裡的意思,尷尬地笑了笑,“四姐,我覺得七妹也挺合格的,應該是一開始漏加了吧?”
“什麼時候輪到你來插話了?”項染橫眉冷對,略帶惱火地掃向項欣。
項欣見狀,立即垂下頭,不安地絞着手。
楚若失笑地搖了搖頭,項染這個傻貨,還在做着皇后夢呢。
如果楚若想要讓明昭國大亂,勢必會不遺餘力地暗地裡幫助項染獲取做皇后的資格。
但是現在她改變了初衷,反倒想要將項染一起帶到大亞王朝去,屆時郭沁香也能夠少個幫手了……
忽然想到這個念頭時,楚若心中一驚。
爲了報仇,她真的是把什麼都給算計到了。
如此說來……好吧,楚若清了清嗓子,淡淡地說:“我也覺得是這樣呢,倒是多謝四姐提醒了。”
“不過,聽說大亞王朝的皇上和皇后娘娘已經到訪,陛下特地選在他們到來的下午召我們入宮,你覺得究竟是在爲誰選妃呢?”
項染聞言,心中一凜,不禁有些狐疑了。
的確,許多人都已知曉大亞王朝的皇帝和皇后前來,目的就是要在明昭國內選擇合適的女子聯姻。
那麼,如此說來,陛下之前故意沒有加上項純,就是怕她被選走?
越往深處想,項染就越是害怕。她驚愕地看向楚若,訝異地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楚若卻淡然淺笑,睨着項染精心的打扮,頷首稱讚道:“四姐今日比往日更加貌美,純兒覺得你一定是衆人之中的佼佼者,除了舅父家的郭婷等表姐和表妹,只怕無人能與你媲美了。”
項染更是心驚不已,她纔不要嫁去大亞王朝做妃子呢!
到時候如果被封爲公主前去和親,表面上風光無限,實際上不過是被送到大亞王朝的人質而已!
而且,屆時她離母親和外祖父那麼遠,有什麼事情都沒辦法在第一時間尋求幫助了。
想到這裡,她狠狠地瞪了楚若一眼,故作鎮定地說道:“七妹也只是猜測而已,事情未必就真的如此。再說了,明昭國那麼多美女佳麗,我即便打扮得再好看,也不如七妹清麗可人呢。”
說着的時候,項染含笑地從頭上取下一枝上好的簪子,親自插在楚若的頭上,由衷讚歎道:“喏,四姐的這枝簪子就送給你了,你好好珍惜這個機會,祝你好運。”
“謝謝四姐的好意,純兒感激不盡。”楚若深深地看了項染一聲,意味深長地笑。
項欣不明白他們究竟在打什麼啞謎,看得雲裡來霧裡去的。
但是可以想象,肯定不是什麼好事,要不然四姐的臉怎麼會接二連三的一片煞白?
馬車終於在皇宮門口停了下來,負責檢查的人是一個守城侍衛。
項藍從老遠便看到自家的馬車了,他連忙走上前,對裡面的三位妹妹說道:“你們來了,快些進去吧。”
項染淡然淺笑,“有勞三哥了。”
楚若悄悄地衝着項藍眨了眨眼睛,促狹的說道:“從前總是在幻想三哥穿上大內侍衛的衣服出現在崗位上時究竟是什麼模樣,如今總算是親眼見到了。果然非常俊逸,連我們幾個都忍不住看癡了呢。”
而相信則是靦腆地笑了笑,她從不敢跟哥哥們大聲說話,一向也是沉默寡言的。
項藍其實最關心的就是楚若了,聽到她的話以後,臉色一紅,沒好氣地笑嗔道:“七妹,你又調笑我了。”
說完,他揮了揮手,示意那些侍衛們放行
終於到達了一衆女眷們暫時休憩的地方,楚若一下馬車就聞到一陣陣撲鼻的芳香,都是那些美女佳麗們身上散發出來的。
馬車一輛輛地離開,一行人簇擁着兩個貌美的麗人緩緩朝她們走了過來。
郭婷站在最前面的中央位置,淡然含笑,跟項染她們打着招呼:“染兒,欣兒,純兒,你們來了。我們也是剛到不久,正在人羣中找你們呢。”
楚若悄悄地打量了郭婷一番,果然見到她身穿一襲高貴又典雅的水藍色衣衫,頭上插着一些昂貴的首飾,無一不在彰顯着她的雍容華貴。
那種渾然天成的氣質更是外人所無法比擬的。
只不過,看到郭婷的臉以後,楚若猛地記起自己曾經在給郭沁香和項染用的脂粉膏子裡悄悄地動過手腳一事,她竟然給忘記了這麼久。
楚若隨着項染一起微微福身,以表示對嫡親表姐的尊重。
她不着痕跡地掃了項染的臉一眼,隱約可以看到一些不同於別人的脂粉成分,脣角微微上揚。
項染看到郭婷,連忙伸出手去握住她的手,由衷地說道:“六表姐,許久不見,染兒心中甚是想念。”
前幾天項青成婚時,郭家的幾個小姐並沒有全數到場。
尤其是快要參加選秀的郭婷和郭湘一干人,本來說好要去的,最後郭夫人還是決定不帶她們去露面了。
郭沁香是郭家的小女兒,哥哥們比她要大上許多歲,再加上郭家的孩子一向很多,所以郭婷即便排行第六,也比項染要大上幾個月。
她們倆人才是嫡親的表姐妹,站在一起都能隱約看得出來又幾分相似。1bwvy。
“嗨,這陣子我總是深居簡出,也不曾下帖子邀請你們國府一敘,自然就見得少了。不過明天是七表妹的生辰,母親特地吩咐我們,一定要前去給她慶生呢。”郭婷大方得體地說道。
她回過頭去看向一襲粉紅衣衫的郭湘,笑着嗔道,“九妹,你不是說很想念幾位表姐們嗎?怎麼見到她們反而不說話了?”
郭湘聞言,目光凌厲地向楚若的臉上掃過以後,揚起脣角粲然地笑道:“幾位表姐安好,湘兒可算是見到你們了。尤其是七表姐,你最近風頭正盛,見你一面都好難哦。”
“九妹!”郭家把小姐郭媛從郭湘的身後抻了抻她的貂皮大氅,示意郭湘不要這樣沒禮貌。
可郭湘卻回過頭去沒好氣地看了郭媛一眼,“八姐,你拉我做什麼?難道我說的不對嗎?誰不知道七表妹天天往外面拋頭露面的事情?難道還不准許我說出來嗎?”
衆人本來都很欣羨楚若,但聽到郭湘這樣一說,不禁掩脣輕笑。是啊,項家七小姐經常在外面拋頭露面,這是世人所不允許的。
但是楚若卻笑得更加開懷,掃了四周圍那些等着看好戲的人一圈之後,溫柔地說道:“九表妹說得對,我確實經常會出去。”
“但是,這總比一些人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見不着外面的市面不說,還喜歡爛嚼舌根說是非強。若是論到風頭一事,聽聞九表妹脾氣見長不少,前日還把一個丫鬟給活生生打死了呢。”
“你!”郭湘氣得渾身發抖。
她咬牙切齒地瞪了楚若一眼,輕蔑地說道,“不過是一個丫鬟罷了,根本就不足掛齒。沒想到七表姐倒是挺關心我呢,真是備受感激。”
衆人忍不住唏噓出聲,原來還有這樣的事呢。
她們悄悄地打量郭湘,素來聽聞郭湘是一個辣勁十足的小姐,沒想到還真的敢在選秀前夕做出這樣的事來呢。
“衆位佳麗聽旨。”就在這時,一位公公走上前,將手中的浮塵搭在胳膊上,扯着尖細地嗓子高聲呼到。
大家一聽,立即微微福身,等待公公宣旨。
“陛下有旨,請諸位佳麗到宜荷殿內就坐。”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衆人恭聲說道。
楚若站起身來,淡淡地掃了周圍的人一眼。
那些佳麗們一個個打扮得十分漂亮,都希望能夠得到陛下的垂青。
真心不知道這些女人們究竟爲什麼以爲進入宮廷是一件非常榮幸的事?
只有真正在宮廷中生活過的人才知道,那裡充滿了明爭暗鬥,還有許多未曾出世的孩子就那樣被殘害在母親的肚子裡了。
更別說是終其一生都沒有見到皇帝的面,一輩子都在孤單中度過的人了。
而且,有的人還爲了爭鬥,把自己捲入難以翻越的陷阱中,從此再冷宮中了此殘生。還沒有住上多久,就開始瘋癲,說的話別人也聽不懂……
“哎。”楚若不由自主地輕嘆出聲,爲這麼多無知的少女感到悲哀。
郭媛訝異地挑眉,趁人不注意,低聲問道:“七表姐,你爲什麼要唉聲嘆氣啊?”
楚若聞言,無奈地回過頭去看向她,淡然淺笑道:“我只是無感而發,沒有什麼實質的意義。”
“對了,媛兒,你現在爲什麼這樣淡定從容?聽聞二月初八那天你也會被安排進宮參加選秀,不是嗎?”
郭媛不以爲然地搖了搖頭,噙着淡淡地笑意,“我不怕,反正六姐和九妹那麼優秀,到時候我肯定會被刷下來的。”
“唔,我覺得你也很優秀,她們只是活在人前光鮮亮麗而已。而你麼,是內秀大於外在美,內外兼修的氣質型美女。”楚若由衷地讚歎道。
這話被郭湘聽了進去,她頓時氣惱不已,低聲輕斥道:“怎麼回事?七表姐,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我們倆呢?莫非你喜歡八姐,就非得這樣貶低我和六姐嗎?”
楚若淡淡地掃了郭湘一眼,緩緩說道:“九表妹誤會我的意思了,我只是……”
“禁止大聲喧譁!都漲點兒心眼,別在宮裡胡亂說話!”
在前面帶隊的公公聽到後面傳來一陣低語,回過頭去大聲說道。
其實不光是楚若她們在說話,其他人也在私底下悄悄地議論着。
聽到那位公公一說,衆人都不由自主地閉上了嘴。
楚若也是淡然含笑,看着越來越氣悶的郭湘,笑意更加深濃了。
郭湘氣惱地想要衝過去踩楚若一腳,好讓她出醜。
但是郭婷及時地拉住她的手。郭湘回過頭去一看,郭婷正用目光警告自己。
無奈,郭湘只得作罷。來之前母親就說過,切勿因小失大。
而郭婷對楚若的印象越發詭異。
她一方面很欣賞楚若的能力,畢竟女子能夠做到這樣八面玲瓏確實很難得,又有一些讓人們無法比擬的智力與能力。
但是,她卻很討厭這樣的人,會讓自己感覺到有種無形的壓力。
上次母親有意讓七弟娶項純爲妻,可項純根本就不願意嫁過來,真是不識擡舉!
如果項純嫁到郭家的話,她這個大姑子還能好好地教育項純一番,現在麼……
真是掃興!
平生第一次,郭婷心裡如此嫉妒一個人。
當初都沒有這般厭惡楚若的存在,短短几個月過後,她便越發厭煩。
或許這就是人與人之間的差距,沒人能夠理解得清。
大殿之上,歐陽月早就已經坐在了首位,陪伴他的是大腹便便的項芸。
項芸乃是現在的後宮之首,雖然只是貴妃,卻擁有着比皇后更加多的權力。
作爲客人的鳳弄絕和阿蓮娜則是坐在了左側上首的位置,客套地與歐陽月寒暄着。
歐陽月始終都保持着得體地微笑,溫聲說道:“皇上,你這次來到明昭國,一定要多多住上一些時日,待春暖花開之時,孤與你一同遊山玩水,好不快哉?”
鳳弄絕回之以笑容,朗聲說道:“朕也想與歐陽國主一同遊玩,只是國務纏身,沒有那麼多時間。”
聞言,歐陽月心中鄙夷地想道:哼,你在孤的明昭國境內已經流連了這麼久,當孤是白癡嗎?還纏着孤的純兒不撒手,不要臉的皇上!
但是表面上,歐陽月卻表現得極爲大度,淡然淺笑道:“上次孤去大亞王朝時,也受到了皇上的款待,逗留許久。如今皇上也應當給孤這份薄面纔是。”
“陛下,皇上和本宮自然樂得多在明昭國久留,先暫時定下二月初回大亞王朝,具體要看是否有事情羈絆了。畢竟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快,現在說太早也未必能夠兌現。”阿蓮娜嫣然含笑,大方得體地說道。
項芸緊接着說道:“正是這麼說呢,本宮時常聽聞陛下說,大亞王朝的皇上和皇后乃是謙恭有禮之人,總想着要多接觸接觸,若是皇后不嫌棄的話,這些日子就住在宮中吧,彼此來來往近些,也相互之間有個照應。”
阿蓮娜聞言,得意地揚起下巴,理所應當的接受了這些話。
由於明昭國的太后時常不理事務,又總是有病在身,並沒有在場,所以諸位嬪妃也沒有那樣拘謹,還算是比較隨意的。
正二品以上的妃子都受邀坐在右側首的位置,欣賞着下面的歌舞。
除夕盛宴一般都是從下午舉辦到子夜才緩緩散去,用膳時,也都會到另外一個用膳殿去,然後再挪至暖閣隨意閒聊,興趣都非常濃郁。
文武大臣們都坐在下首的位置,與鳳弄絕帶來的幾個使臣把酒言歡,訴說着一些風土人情,偶爾也欣賞舞娘們曼妙的歌舞。
楚馨綃稱病沒有前來,但隨時派丫鬟們留意着這邊的動靜。
她對大亞王朝的皇帝和皇后有着深深地恐懼,很怕當初楚家慘遭滅門的事情會繼續在自己身上發生。
而歐陽月也因爲知曉箇中緣由,溫聲勸說,這並不妨事,命令楚馨綃在用膳時務必出現。
畢竟阿蓮娜他們可能已經得到消息,自己封了大亞王朝楚家的女子爲妃,這樣躲着不見也不是一回事。
當初歐陽月特意風楚馨綃爲妃,也是爲了彰顯自己的獨斷能力。
同時,他也是在用行動告訴鳳弄絕,他歐陽月不懼怕大亞王朝的勢力,早晚有一天會從附屬國變成首領國的!
就在這時,舞娘們悉數退下,一羣美女佳麗們施施然走了進來。
她們一個個低眉順眼,表現得要多淑女有多淑女,只有楚若毅然仰着頭,冷漠地望着上首位置。
不能直視皇帝嗎?
她都已經直視過多少次了。
只是楚若真的很想知道,鳳弄絕成天頂着鳳無涯的面具,皮膚得潰爛成什麼樣子了?
那時候很想知道,現在就更想清楚一下了。
歐陽月看到楚若時,心中一喜,他看中的女人果然是與衆不同!
但是,不管他如何用眼神示意,楚若都像是看不懂似的,一直那樣定定地望着鳳弄絕的方向。
頓時,歐陽月心中有些泛酸,無論如何也不是滋味了。
他冷冷地掃向鳳弄絕的方向,卻見鳳弄絕早已把所有目光都投入到楚若的位置那裡。
兩個人四目相對,似乎一直在眉目傳情呢!
“哼。”歐陽月輕哼一聲,恰好被坐在旁邊的項芸聽到。
項芸心中一驚,溫柔委婉地對歐陽月低聲說道:“陛下,皇上和皇后在側,您要注意威嚴哦。”
“孤知道了。”歐陽月回過神來,也發現自己太過消極了。
他扭過頭去輕輕握住項芸的手,目光默默含着情意,“芸兒,其實你纔是最疼孤的人。只是,孤現在有些……”
終是一聲長嘆,剩下的話也沒有說出口
大殿面前的一衆女人微微褔身,柔聲說道:“臣女參見陛下,參見貴妃娘娘。陛下萬福金安,貴妃娘娘福安康泰。”
“平身。”歐陽月朗聲說道。
他輕咳一聲,隨即轉過身子,對身旁的何公公淡淡地說,“小何子,讓諸位佳麗就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