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窩在被子裡，嗅着不知道是來自被子，還是云溪塵身上的香味，恐懼也在一點點消散。
可她還是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抓住國師大人的袖子。
云溪塵已經在打坐，感受到袖子被她攥住，這才睜眼去看她。
小姑娘裹緊被子體溫上升，臉頰有些紅彤彤的，像秋季的蘋果。
她什麼都沒說，只是對他笑笑。
然後就閉上眼睛，安心的秒睡。
翌日。
上午課完畢，顏啓盈連飯都沒吃，就偷偷溜出宮，只有古逸仙陪着。
“妹妹，你這麼着急，出去做什麼？”
他怕她會餓，在削蘋果給她。
“我想請古哥哥帶我去找程哥。”
小姑娘也是今天早朝，纔想起程東這個人的。
這倒是很讓古逸仙意外。
他將削好的蘋果遞給她，看着她一口一口吃的香甜，也不着急問她。
反正到了就知道。
然後他在盤子裡也拿起一個蘋果，一口咬下去咔嚓作響，又甜又脆。
這次他們不是去李家大院，而是在一處小市集，看到正在忙碌整理雜物的程東。
他的店鋪就是一張厚實破舊的布，上面擺着亂七八糟的東西。
“程哥是賣古董的。”
古逸仙牽着她，給她介紹。
“……這種地方賣古董？”
小姑娘很驚訝。
古董不應該都擺在高級的店鋪裡，拿上等軟布包着小心呵護嗎？
“百貨應百客。”
古逸仙桀驁不羈的笑容依舊，已經帶着她走到程東的面前。
“古小爺。”
程東不知道顏啓盈叫什麼，便只是對她點頭微笑。
“程哥，我是求了古哥哥，帶我來您這兒買些東西的。”
顏啓盈聲音甜糯糯，怎麼看怎麼討喜。
“這丫頭就是你上次帶去李家大院的那個？真可愛，難怪能讓你改了性子，不想玩遊戲。”
程東搓了搓手心裡的土，終究沒忍心用這麼髒兮兮的手，去抱人家乾乾淨淨的小姑娘。
顏啓盈上次被古逸仙蒙了半張臉，所以程東只是猜測。
“是啊，我妹妹，又聰明又貼心又乖巧，最重要的是特別好看。哈哈……”
您的好友，炫妹狂魔古逸仙已上線。
程東憨厚的陪笑，然後看着一直對自己甜笑的小姑娘，特別豪爽甕聲甕氣的宣佈：
“小姑娘想要什麼？只要程哥這裡有，隨便你拿，還花錢買什麼？”
“程哥，我想找一個大約七寸長的毛筆，筆身是琉璃木，筆頭是用黑貓與黑狗尾巴混合製成。”
小姑娘也不客氣，直接將自己的要求說出來。
“……小姑娘，你知道這種筆是幹什麼用的嗎？”
程東臉上的笑容都凝住，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知道。”
修煉邪術所用。
琉璃木，黑貓和黑狗，也都是招邪祟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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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東張了張嘴，轉頭看向古逸仙。
他想知道，古逸仙能許他妹妹碰這種東西嗎？
古逸仙不知道他們在打什麼啞謎，但是隻要顏啓盈想要，天上星星，他都會想辦法摘下來給她。
何況區區一支筆？
“多少錢？記我賬。”
古小爺特別豪氣。
“這不是錢的問題……其實我這裡也沒有。不知道什麼原因，全京城以及周邊都沒有貓，就更不要說黑貓。而且琉璃木那種至陰之物，命格不夠硬的人家，誰敢放？你們若是堅持要，我倒是可以告訴你們，去哪裡碰碰運氣。”
城北最荒涼的廢宅區，古逸仙牽着顏啓盈走進最裡面的一戶人家。
明明還沒中秋，殘垣斷瓦之內，膝蓋高的草都已經枯黃，就連一棵成人高的小樹，都只剩下幾根乾瘦的枯枝，上面站了兩隻呱呱嚎叫的烏鴉。
烏鴉看見她們，嚇飛了。
她們倆還被烏鴉嚇了一跳。
說這裡是鬼宅，絕對不會有人懷疑。
“有人嗎？”
古逸仙仗着一身好武功，倒是很快就定下心神。
最裡面唯一沒倒的屋內，歪斜的門扇大敞四開。
室內陰森森，昏暗的油燈照亮半片暖黃。
光影搖曳，緩緩走出一個老太太。
老太太佝僂着背，比顏啓盈高不了多少，一身和乞丐差不多又髒又破的衣服，還露着棉花。
她居然穿着棉衣。
花白的頭髮散亂，遮住她的臉，只能看見一雙賊亮的眼睛。
可她不是鬼。
小姑娘立刻就沒有那麼怕了。
“老婆婆，我們要買琉璃木筆。”
老太太顫巍巍頓住腳步，轉身，沒說話。
顏啓盈和古逸仙對視一眼，她就拉着他跟着老太太往屋子走。
屋內滿地亂七八糟的皮毛，都是黑色的。
鍋裡咕嚕嚕燉着肉。
貓肉！
顏啓盈嚇得抱住古逸仙的胳膊，眼淚差點沒掉下來。
貓皮，貓肉，這裡會不會有活貓啊？
古逸仙一怔，趕快將顏啓盈抱在懷裡，肌肉結實的雙臂緊緊圈着她。
“給我一隻琉璃木筆。”
古逸仙也不往裡面繼續走，將銀錠子丟到旁邊破舊的小桌上，哐噹一聲砸的油燈差點沒滅掉。
老太太繼續向前走，翻出一根黑漆漆的筆走回來。
古逸仙接過筆轉身就走。
這地方太詭異，連他都覺得毛毛的。
還沒等他們離開這片廢墟，顏啓盈不再害怕智商迴歸。
她問還緊緊抱着她的古逸仙：
“古哥哥，一個腿腳不便的老婆婆，怎麼可能抓得住比鳥類速度還快的黑貓？”
“是啊，能存放琉璃木的人必須命硬，她應該沒有家人啊。”
古逸仙也反應過來。
“回去看看。”
小姑娘一聲令下，古逸仙抱着她飛回去。
剛纔那個腿腳不便的老太太，此刻居然就站在院內的枯樹上。
一雙小腳只有貓爪子那麼大，極其靈活穩定的站在兩指寬的樹杈上。
“你到底是什麼人？”
古逸仙將三皇軟劍抽出來，左手緊緊抱住顏啓盈的腰。
面對他的質問，一陣秋風吹過，老太太臉上灰白的頭髮揚起，露出一隻貓臉。
“喵……”
她怪叫一聲，直接就朝古逸仙飛去，長滿灰白色貓毛的爪子，直接朝他懷裡的顏啓盈抓去。
貓？
顏啓盈頭頂的羽冠瞬間就被嚇出來。
然而古逸仙根本就沒看到。
他正全力迎戰老太太，抱着她躲開老太太的致命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