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呆這種事,如果做的好,就是深沉,而我,已經深沉好幾天了。
一路上,我與裴垣交流甚少,從十里坡出來之後,我們唯一的交流便是一段簡潔明瞭的對話。
他說,離我遠一點!
我說,好!
其實我一直在想到底離多遠,他才滿意。
這些天我都強迫自己不去想夏衍,一心撲在趕路上。裴垣在兩個時辰前跟我說過,孔雀谷附近又下了一場大雪,雪將路都封死了,父親的隊伍被迫停留在孔雀谷之外,所以暫時並沒有危險,只要在雪路通行之前趕到那告知他如何躲避就可以了。
這令我稍微安心了一些。
晚上輪到我值夜,裴垣抱着被子發愣,他好像被什麼問題困擾住了,來來回回的翻身,最後我實在忍受不了馬車隔三差五的晃動,大聲提醒他:“如果你睡不着,就起來值夜!”
裴垣狠瞪了我一眼:“你懂什麼!”
總是被他這樣鄙視,我心裡也火了起來:“對,你什麼都懂,可你們巫族怎麼還會被人家滅了呢!”
裴垣整張臉忽然一寒,露出深可見骨的仇恨來:“如果不是你們中原人貪婪,巫族又怎麼會被滅掉!”
“技不如人就不要找那麼多理由!”
“技不如人?”裴垣蹭得坐起來,目光輕蔑且孤傲:“你們中原人嫉妒我們擁有超凡能力,妄想收爲己用,卻遭到我們的反抗,於是你們這些貪婪的中原人聯起手滅我族人,你們明知我族人丁不旺,竟命百萬士兵前來攻城,我族長老憐憫蒼生不易,不想枉殺生命,才讓你們有可趁之機,如今卻說我們技不如人?”
裴垣這番言論慷慨激昂,有股此恨綿綿無絕期的味道。
我被他說的啞口無言,他繼續道:“殺我族人便也罷了,你們卻還想着留一手……貪婪的人永遠不會有好報,妄想長生,哈哈哈……你們配嗎?骯髒的血統,骯髒的靈魂……以及骯髒的身體!”
“不是……裴垣你冷靜點!”但見他越說越激動,雙眼開始泛紅,渾身劇烈的顫抖着,我連忙軟下脾氣勸慰起來。
但裴垣卻不領情,一把揮開我:“閉嘴,讓我說完!”
“讓我閉嘴是可以的,但是你得先平靜一下,我有個大伯就是這麼死的,說話說的太激動,忽然翹辮子了!”
我的關心卻遭到裴垣鄙夷的目光:“你死,我都不會死!”
“我知道你長生不老,可是這並不代表你永遠不得病啊,萬一得了失心瘋……你再長生不老也沒用哇!”
裴垣看我的眼神越來越兇殘,一副恨不得將我碎屍萬段的樣子。我不曉得自己到底說錯了什麼,最後只得乖乖閉嘴。
裴垣重新坐回原來的位置,抱着被子靠在馬車壁上,我與他大眼瞪小眼。
“你說的對,得了病,即便長生不老也沒有用了!”他忽然喃喃說道。
我立馬點頭,這是他第一次贊同我的說法。
“我還沒有找到那個人,我不能生病!”他繼續道。
“你……跟柳池到底要找什麼人啊?”我小心翼翼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