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瞼一收,鋒芒畢露,褚月眉眼眯縫,但立即收縮開來。
以前的她過於弱弱,纔會受人百般欺負,今日,既然那假皇帝想寵她,那好,她就變着法地哄他。
但唯一,休想有人再欺負她與爹爹!
採兒也攙扶着瑞王,很是動容。
“王爺,採兒無能,您進天牢卻一點沒辦法,還好小姐回來了。”
說畢,又是低聲抽泣了起來。
褚月只是安慰着,“除夕之夜,爹爹,採兒,咱們逃出宮去,過自己想過的日子去,這計劃,還得從長計議,瑞王府被抄了,待我啓奏皇上重新修葺,爹爹在外面,我與採兒逃出去更方便些。”
“可是皇上對小姐是真心,小姐不也對皇上日思夜想,又爲何?”
採兒十分不解。
褚月只是微微搖頭,她哪裡能說這金鑾殿裡的皇帝是假的,外面的那個傻子纔是真的?
多一人知道,不就多一分危險?
“採兒,既然咱們都逃過一次,我自然是喜歡外面逍遙的日子,如今腹中孩子已不在,這個後宮愈加沒有留戀的了,別說了,外面風大,爹爹,咱們進屋子去吧。”
褚月急忙轉移話題,示意採兒扶着瑞王進屋子。
屋子裡面暖和,早就生好了爐子和炭火,三人圍着爐子一番說笑,很快就到深夜。
此時長生殿裡的人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今兒個褚月向他要了假,說是要陪着爹爹幾日。
小李子端着綠頭牌,畢恭畢敬地進來,看都不敢看此時滿臉陰雨的人。
“皇上,今兒個要翻哪位娘娘的牌子?”
無心視線微微掃過那一排排綠頭牌,手指來回,最終還是在皇后那張牌子上停留。
可是停了許久,終於又轉向其它,忽然了無興趣一聲。
“拿走,全是些庸脂俗粉!”
小李子擦着額頭上的汗珠,慌張退下,剛走出門去,卻正好撞上一襲墨色的身影,擡頭一看,差點沒暈厥過去。
“太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這還是第一次吧,太后踏入這長生殿。
無心也是猛然回頭,臉上洋溢出一絲探究的笑意,這個老巫婆,深更半夜地來這裡做什麼?
‘太后’將小李子手中的綠頭牌攔下,被常兒攙扶着,慢慢朝大殿裡走去。
“皇兒,後宮專寵,勢必大亂,這道理你不懂?”
威嚴的訓斥,讓殿裡的宮人們都驚地全身冒汗。
無心正要動怒,可是那太后三步便上前,一把握緊他的手臂。
來自太后手中的內力讓無心猛然一顫,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擺手示意小李子帶着人下去。
太后也吩咐了常兒一聲,便見常兒也畢恭畢敬退下。
大殿裡瞬間一片死寂,只剩母子二人。
無心撲通一聲,立即跪下,“兒子給母妃請安。”
“哼!你還知道有我這個母妃?嗯?說,中宮裡的那個丫頭是不是你救出來的,悠然谷裡我的兩名手下正是死在你的歸元劍下!”
雖是母子,可容月的神色十分狠戾,仿若不是在對自己親生兒子說話般。
容月修長的食指深深掐住無心的肩膀,狠狠一聲,“母妃全是爲了你好,可唯獨端家的女兒不行!端家和莫家,欠了咱們母子太多,難道這些年受的苦,你都忘了?”
說畢,丹鳳的眼睛裡一道晶瑩的淚花閃過。
莫荷身材比容月稍稍魁梧,爲了扮好她,不僅例外衣服加了幾層,就是鞋子也穿高了幾分。
既然這個殷朝皇帝都換了,那麼就徹底地易主,讓太后呀換了吧。
這太后位置本該屬於她,不是嗎?
輕輕將無心攙扶起,然後深深擁在懷裡,“孩兒啊,孩兒,母妃全是爲了你啊。”
無心被容月緊緊抱着,也將手攬上,只是他的眸子裡閃過一絲倨傲,他絕對不會讓母妃傷害到他最心愛的人的。
※ ※
太后閉關多年,忽然一大早,中宮太監來報,說太后要召見新入宮的妃嬪們。
褚月大早便起身,讓如月,如星伺候着,路過靜雪齋,見到採兒,一併往朝鳳宮而去。
“小姐可知太后娘娘所爲何意?”
採兒不解,這太后本就不得後宮嬪妃待見,主要是連皇上都對她表面恭敬,實則包藏禍心。
可如今…
“咱們去了便知。”
褚月也是頭大,姨媽的性子她最瞭解,不喜與人相爭。
兩人邊說着話,便朝硃紅宮門而去。
此時院落外,早有歡聲笑語,走進一看,原來雨華夫人也在,你媽抱着兩位公主,太后正在鬥公主玩呢。
其他妃子只是站在旁邊,宮裡的老妃子呢,一臉鎮靜,可是那些新進宮的才女,美人的,就個個把鄙夷寫在臉上。
此時冰蕾就站在太后身邊,忽然看去,兩人關係極好。
這是怎麼回事?
她分明記得剛進宮那天,冰蕾和太后的互不相讓。
眉眼微斜,太后見褚月和採兒已來,急忙笑着招呼,“來,雪兒,來哀家這邊,看看兩位小公主多可愛了。”
邊說着,邊用長長的護甲掐在小公主的脖子上。
太后把小公主交給褚月,小公主便一直哇哇大哭起來。
“喲,看呢,恐怕妹妹您的威儀太大,嚇到公主了。”
冰蕾淺笑,一副賢良淑德的樣子,緩步過來將小公主抱起,可是立即便大吼了起來。
“呀,姐姐,冰蕾以爲你只是恨妹妹,可想不到您連小公主也不放過,她才八個月大啊。”
冰蕾說着,已是將孩子抱過去,送到雨華面前。
自蓉妃死後,雨華的爭寵之心也沒了,她就希望自己的兩位公主能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長大。
雨華看着褚月,隱忍着內心的仇恨與不快。
“好了,今日是來看小公主的,想必皇后也是無心之失,改明兒個,帶着三位皇子一起來,好熱鬧熱鬧。”
太后立即搶先一步幫襯,可是她的話語里根本沒有一絲感情,讓褚月呆愣了好久。
這,還是她的姨媽嗎?
心情失落,被採兒攙扶下去休息,採兒也是覺得其中不對。
“你被皇上寵幸過了嗎?”
忽然褚月抓住採兒手,兩人就坐在御花園的鞦韆上。
採兒被褚月這麼一問,急忙羞澀地別開頭。
“小姐,怎麼好好問起這個,讓人如何啓齒。”
“快說,這個真的很重要。”褚月緊緊地捏着採兒的手,眼裡是萬分焦急。
只見採兒急忙搖搖頭,“皇上表面看上去後宮成羣,荒淫無道,可卻是潔身自好的,他雖是封了採兒爲妃,卻從來未動過採兒半分。”
“還好。”褚月捂着胸口,這皇帝是假的,她不能容許他在如此混亂殷青鉞的江山了。
人不可以太自私,殷青鉞在這後宮還有三個孩子,兩個女兒,她必須保護他們。
見褚月深呼一口氣,採兒十分不解。
思索了許久,褚月終於拉起猜的手,在她掌心寫了三個字。
掌心上重重劃了三個字‘假皇帝’!
採兒幾乎是瞪大了眼睛,可是剛想要驚呼出口,便被褚月一把捂住嘴巴。
環顧四周,確定沒人,褚月才貼上採兒的耳朵,細雨了一番。
“回到宮裡,也怕那些宮人偷聽,採兒你記住,處處提防冰蕾,還有太后今日也非常奇怪,你武功好,親自去查查。我總覺得他們要對公主,皇子不利。”
兩人說着,忽然褚月的視線瞥向了一個身影,立即加大了嗓門,抓緊採兒的手,示意那邊有人。
“妹妹啊,你我如今一起伺候皇上,可要互相幫襯啊。可別遭了小人的道啊。”
“妹妹自然保護姐姐,誰敢害姐姐,我讓她死無全屍!”
採兒說着,便瞪向那個身影,嚇得那身影身子一抖,趕緊逃開了。
回到中宮,如月,如星一直侍奉跟着。
直到宮門一關,褚月將二人喚入。
“說,剛纔是誰在偷聽本宮和憶妃的談話!”
褚月把玩着手裡的玉釵,眯縫着眼睛看着裝束和打扮一模一樣的二人,眼裡帶着兇狠的意味。
兩人嚇地撲通都跪下,忙是求饒。
卻是死活都不肯承認。
“好啊,你們兩個倒是嘴硬了啊,本宮說過,不忠的奴才,就要處以極刑,來人啊,把這兩個賤婢拖下去,砍去四肢,本宮就不信了,你們不招出幕後指使!”
說畢,外面已有禁衛軍轟然闖入,將人架走。
如月正想分辨着什麼,卻被如星一把攔下。
“謝娘娘不殺之恩。”
※ ※
“娘娘,您聽說沒,這皇后真狠毒,今兒早上把如月、如星給做成人(彘)了,莫非已經發現是咱們安排過去的?”
倩雪端起一杯紅棗薑茶遞給冰蕾,此時的冰蕾正在修剪盆栽,臉上卻是寵辱不驚。
微微一笑,示意倩雪將盆栽放好,然後接過茶杯。
“她林靜雪是這後宮最厲害的角色,咱們明理上要顧及皇上的面子,安插的那些人她定是沒發現,不然早就殺了,還留着放出風聲做什麼?狡猾的狐狸,總會先露出尾巴。”
眼睛微微眯縫,冰蕾不經意地問道,“皇上最近都翻了誰的牌子?”
“除了皇后那,基本哪都沒去,倒是前夜忽然去了麗嬪那裡,到天明纔出來。”
冰蕾擺擺手,心中冷笑,這後宮的狐媚多了去了。
沒打完一個,又來一個。
“知道怎麼做麼?”
“是,奴婢這就給麗嬪娘娘送‘安(神)藥’去。”倩雪淺笑着,然後緩緩退下。
冰蕾狹長的眸子看着自己剛修剪好的盆栽,這盆栽一旦有了旁枝,就十分不雅觀,而她就是要親手剪去這些不雅。
這軒轅宮,她隱忍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有了出頭機會,怎麼可能讓給林靜雪那個賤人。
當年蓉妃盛寵一時,她不也是韜光養晦忍了下來嗎?
誰做皇帝對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中宮的那個位置!
別說是什麼封火宮宮主了,容月又算的了什麼?自己甘爲她的棋子,那也只是力量不夠,總有一天,她會將所有人踩在腳底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