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麼?”
聲音軟綿,再一次,讓採兒的身體也跟着輕輕顫抖起來。
輕輕點頭,已是覺得自己不能說話了,採兒急忙低下頭,身子卻被人轉了過來,正視殷翼那張臉。
他有着這世間男子最澄澈的眼神,裡面沒有暴力,沒有殘忍,有的,只是溫情,一個承諾會保護你的溫情。
吻依舊是一樣的小心仔細,好像吻地不是人,而是一件極其寶貴的東西般。
輕輕的吻,淺淺地掃在採兒早已乾燥的脣畔上,像是雨露的滋潤,讓她那乾涸的嘴巴不斷地張開。
如此,殷翼的舌頭便輕而易舉地進入,舌頭與舌頭的碰觸,讓採兒只感覺電流從舌尖而來,然後眼前一暈,腦海裡什麼知覺都沒了。
酥麻,無力。
“恩?舒服就喊出來。”
殷翼的脣微微挪開,哼哼着道,眼睛眯縫着看着懷中青澀的人。
她真的好笨哦,什麼都不懂。不過這正是自己喜歡她的地方,不是麼?
和那些利益薰心,只想着如何勾搭男人的女人完全不一樣。
大手已輾轉到了採兒的腰際,一用力,便將那裹緊的腰帶去了。
採兒被殷翼這舉動給驚住了,忽然睜大眼睛,卻聽見耳邊的呢喃,“不怕。”
她也安心地點點頭,彷彿耳邊的呢喃是魔音般,讓她覺得自己彷彿身臨奇境。
身子被人打橫抱起,可是吻依舊纏綿着,沒有鬆開,兩人慢慢地,相擁更緊,如一觸即發的火藥般,都迸發出無限的熱火。
殷翼的手緩緩抓緊採兒的手,十指相扣。
採兒也會意,羞澀地將手探上殷翼的胸膛,將他胸前的衣襟慢慢退去,瞬間,麥色健碩的的胸膛便在燭光下清晰可見。
兩具身體互相貼着,彼此用盡全力去讓對方快樂。
終於,殷翼深邃的眼眸裡忽然一定,然後只聽採兒悶哼了一聲…
芙蓉帳裡,風光無限旖旎。
……
“我,不是處子了,你不嫌棄?”
牀頭上,殷翼半坐着,摟着採兒,此時採兒一臉幸福,趴在殷翼的胸膛上,深深地感受來了他身上的氣息,是那麼熟悉。
“我都知道,你有苦衷,喜歡不是你的身體,而是包容你整個人,不是麼?就像你也要包容我一樣。”
殷翼的眸子淺淺閃着一絲亮光,然後輕輕擡起採兒的手背,在上面輕輕一吻。
“恩,我也會包容你的一切。”
似乎是一夜的纏綿過於疲倦,採兒說着,慢慢地閉上眼睛,在殷翼的胸膛上趴着。
※ ※
翌日大早,採兒便起來了,因爲殷翼要上朝的關係,採兒便帶着甲子同時進宮。
馬車走到軒轅門,殷翼一身墨色的朝服下了車,依舊不捨地看着自己的妻子,眉眼帶笑,“那,待會見。”
“恩,待會見。”
採兒也淺笑着,臉上隱約一層紅暈,明顯是新婚少婦一夜雨露的結果。
手緩緩伸向殷翼的衣領,給他理了理,這才招了招手,“翼,去吧。”
殷翼點頭,帶着隨從走了。
“姐姐,幸福死了吧,別看了,王爺都走了,還盯着牆壁發呆啊。”
甲子嗤笑着,惹地採兒一陣嗔怪。
“好了,走吧,待會去了小姐那,可不許胡說八道啊,仔細了,你現在可是翼親王府的人,仔細我罰你去倒夜香。”
甲子佯裝一臉驚恐,低下頭直附和,“好好好,王妃,那咱們是不是該走了啊。”
“小姐,聽說皇上讓丞相的長子領兵去剿滅翼國了?可是那種紈絝子弟,根本就不行啊。”
採兒與褚月一邊呷茶,一邊隨意聊着天,不知不覺就說到了這件事上面。
“你呀,還記掛着宮裡的事呢,好好做你的王妃,早點生個世子來,這纔是當務之急啊。”
褚月不是不知道這件事,而是她同樣不解殷青鉞的用意,這樣的紈絝子弟。
也不知道爹爹如今怎麼樣了。
腦海裡忽然想起了一月前發生的一件事來。
那個時候殷青鉞依舊還傻乎乎的,褚月一個人處理着一切事,感覺力不從心,快死了。
“娘娘,喝口參茶吧。”
甲子走進屋子,接過如月端來的參茶,遞給此時正焦頭爛額批閱奏摺的人。
褚月忙地連頭都沒擡,只是伸出食指在太陽穴間輕輕按了按。
甲子急忙走過來,給褚月按了按。
“娘娘,如果是因爲擔心瑞王爺的事,不放跟甲子去見一個人。”
那是一個司舍,一百多個階梯前是一個巨大的祭壇,而上面坐着一個老太婆,花白的頭髮。
褚月當然記得這個人是誰,司舍婆婆!
大婚那日,她還給自己驗身過。
甲子在前,走了上去,在司舍婆婆面前作揖,兩人關係看上去很親密。
司舍婆婆一聽皇后娘娘來了,急忙轉身下了階梯迎接作揖。
“皇后娘娘安康。”
這是後宮的規矩,絳衣組原本就是皇后的,如今司舍婆婆當然要行禮。
“娘娘,您不必介懷,司舍婆婆是甲子的養母,之前那麼對娘娘也是事出有因的,如今還是說王爺的事吧。”
※ ※
從司舍裡出來的時候,褚月幾乎要跌坐在地上了。
司舍婆婆的話還依舊在耳邊縈繞,“你本就是月妃的孩子,只是她一直被仇恨矇蔽了眼睛,還未發現事情的真相罷了,至於她與瑞王,十幾年的情愫,老奴可以確定,月妃斷不會如此殘忍的,只是太后若在月妃手裡,凶多吉少啊,造孽,都是孽緣啊。”
…
“小姐,怎麼了?”
看着褚月呆愣了好久,像是陷入了長長的思索般,採兒急忙打斷問着。
褚月這才恍然,看了眼採兒,又對着她身旁的甲子笑了笑。
“無事,只是現在肚子裡的越發不消停了,每日動靜很大,晚上睡不好,白天精神自然不好。”
滿眼的寵溺,說道腹中孩子的時候,褚月甜蜜地笑着,伸手摸了摸。
採兒也看向了褚月的小腹,如今肚子越發圓了,已經有六個月了呢。
“定是個男孩兒。”
採兒看着,笑地合不上嘴,“定是比小姐還頑皮的。”
“你呀,就知道挖苦我,還有甲子,若再笑,仔細哪天我採兒把你隨便許了車伕。”
看着採兒和甲子對視一笑,褚月倒覺得自己委屈了,急忙嗔怪着。
甲子看年歲,也是到了出嫁的年紀了,只是褚月還想讓她在採兒跟前留一兩年。
加之如今的王孫公子也沒幾個出類拔萃的,褚月想着,她的姐妹,要嫁人,就要嫁最好的。
日子在很平淡中度過,後宮的爭鬥從來不會消停過,只是現在的鬥爭都是些小打小鬧,再也經不起一點波瀾。
已經又過了一個月了,這些日子褚月總覺得右眼皮跳地十分厲害,好像有什麼褚月要發生般。
左丞相的長子帶兵出征了,卻是在開戰之初就嚇得落荒而逃了。
還好殷青鉞早就算好了,安排了一位成熟穩重的老將,隨時取而代之。
幽靜的書閣裡,褚月在一邊撫琴,而殷青鉞則是一邊看着奏摺。
“冥,你真的決定親自帶兵去剿滅封火宮嗎?”
手上的琴絃停住,褚月擡眼,終究忍不住問出聲。
原本眯縫着眼,佯裝一臉愜意的人忽然微微微微睜開眼睛,近日他就一直在避諱這個問題,究竟是哪個奴才如此不仔細,說漏了嘴。
剛想要發怒,卻見褚月站起。
“你別去乖任何人了,你是我丈夫,你以爲你每天眉毛擰一快我察覺不到啊。”
說着,褚月已彎着身,坐到了殷青鉞的大腿上。
“非去不可嗎?”
“恩,非去不可。”
殷青鉞堅定地說着,這件事拖地越久,就越難解決。畢竟,容月母子的事情,還需要解釋清楚。
“你笑什麼?”
殷青鉞低頭思索了片刻,忽然偷笑了起來,然後狠狠吻了褚月一口。
“我在笑你和他居然是兄妹,還好你們沒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哼哼,不然啊,仔細咱們的孩子生下來長成怪胎。”
殷青鉞說着,眼裡含着無限的喜悅。
“呸呸,居然拿自己的孩子來說事,有你這麼當爹的麼,小心以後我帶着孩子一起揍你,你要是趕欺負我啊,哼哼,兒子拿刀,我拿鋤頭,鋤死你去。”
嗔怪地說着,食指不忘在殷青鉞的腦門上重重一點。
其實此時褚月的心情很複雜。
一方面,殷青鉞要打的國家是翼國,翼凌殤的國家啊。他三番四次救了自己,如今卻還要兵戎相見。
在者,剿滅拜月教,要對付的人是自己的母親和哥哥。
一切似乎都很不可思議,可這卻是事實。
天下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如今讓殷青鉞來一統天下,也是自己所想的。
可是其他任何一個人受傷,都是她不想的。
“答應我一個要求,若是在戰場上,遇到翼凌殤或者是無心任何一個人,請手下留情。”
褚月很認真地說着,同樣看向殷青鉞的眼睛也很專注。
她知道他定是不會拒絕的。
“你果真還是擔心其他男人啊,自家的相公不擔心麼?我放過他們,他們未必放過我啊。”
殷青鉞笑了笑,半開着玩笑,見褚月就要生氣,急忙哄着,伸手點了點她的鼻子。
“你不說我也會照做的,一個是你兄長,一個是你的救命恩人,我怎麼會那麼狠心呢。”
殷青鉞真的變了很多,在不似以前那麼壞了,還肯聽自己說這麼多廢話,不免讓褚月有些感動,眼睛裡酸酸的,想哭。
雙手一開,直接環住了眼前人的脖子,嚎啕大哭了起來。
“怎麼了?好好地哭成這樣。”
褚月不知道,她這麼一哭,殷青鉞的心都碎了,大手急忙在褚月的背上來回安撫着。
“擔心你,怕你受傷。”
褚月趴在殷青鉞的肩膀上,嚎啕大哭了起來。她不是鐵人,也有感情,也會脆弱。
“恩,我答應你,我會好好地回來,見你和寶寶。”
“噗,寶寶都沒出來。”
褚月破涕而笑,一拳頭砸在殷青鉞的背上,兩人就這麼坐着,褚月摟着殷青鉞,坐在他的膝蓋上。
兩人就這麼抱着,靜靜地坐了好久。
※ ※
※ 一月後
四月天,天氣逐漸變得溫暖起來。
外面的迎春花都凋謝了一半,桃花梨花卻滿院子飄香。
褚月一個人覺得越發無聊了,就趴在窗臺上看外面的花,偶爾伸手去摘一朵,如月端着蜜糖水進來,見褚月就那麼坐着,急忙拿了件披風過來。
“雖說天氣轉暖了,可是娘娘還是要仔細身子纔是呀。”
說畢,披風已經搭在了褚月的背上。
褚月猛然回頭,見是如月,眯縫着眼睛笑了起來。
“今兒個採兒怎麼沒來?”
已經一個月了,殷青鉞和殷翼雙雙離開帝京,披堅執銳,親自掛帥。
每日,採兒都會跑來中宮,和褚月一起等着前線帶來的消息。
朝廷上的事,可以倚重的人幾乎沒有,所以就採取了幾乎類似於三權分立的制度。
丞相負責起草文件,尚書省審覈,門下省執行。
左相現在兩個兒子,一個逃命天涯,一個又因爲犯事進了提刑司,最小的兒子更是不成氣候,成日就知道玩蛐蛐。
而後宮裡的那位,早就不得寵被關進了冷宮。
左相嘆了口氣,他悔不當初啊,要不是自己聽了那個顧盼的讒言,踏踏實實地坐自己的丞相,也就不會輪到到今天啊。
“娘娘,王妃沒來,不過倒是有個丫頭來了。”
如月也不知該不該稟告,總之看那個丫頭在外面也跪了挺久的。
“讓她進來吧。”
不多時,一個長得機靈的丫頭進來了,十分看得準端倪,趕緊就跪下,哭啼了起來。
“娘娘,奴婢見過娘娘。”
看着這丫頭長得怪機靈的,只是褚月不喜歡,感覺見第一眼就是那種不踏實的人。
隨手揮了揮,示意她起來。
“哪個宮裡的?可是犯了事,來找本宮解圍的?”
說畢,褚月緩緩站起,示意如月將自己扶起,坐到了榻上。
那個丫頭也跟着換了方向,跪着臉上的淚水依舊。
“奴婢是伺候顧美人的,可是娘娘知道她拿脾氣啊,如今成了庶人,脾氣越發不得了了,奴婢若再待下去,怕是小命都不保了。”
說畢,揚起袖子,白皙的手臂上全是疤痕。
看得出,是經常被人打的。
原來是這件事,褚月有些無奈地擺擺手,感覺有些疲倦。
“既然是庶人了,就無須人伺候了。”剛說到這,明顯那個丫頭一臉的得逞笑意。
只是褚月的下文讓她又沉下臉了,“如月,你安排她去浣衣局吧。”
那個丫頭跟着如月出去,心裡還是十分不爽利的。
這麼久,跟着顧盼,她也耳濡目染了許多。不過剛纔那傷疤,可不是顧盼打的,而是她自己弄的。
哼,要她伺候那個女人,沒門!
此刻估計那女人都要病死了吧。
此刻錫坤宮,顧盼一身病地躺在破爛帳子裡,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這該死的賤人,怎麼去了這麼久。
顧盼心裡暗罵着,又接着咳嗽了好久。
“你怎麼去了這麼久?是不是故意偷懶?”
顧盼躺在牀上,聽到外面的腳步聲,擡頭見人回來,不禁又呵斥着,只是走進來的人卻一臉憂傷。
“顧美人啊,皇后娘娘真的好狠心啊,不僅不答應給您找御醫啊,連奴婢也要被分配去浣衣局啊。”
平日裡,兩個人本就相互掐架,這宮女也不是省油的燈,只是臨走時,她也要佯裝做個好人,把屎盆子往褚月身上扣。
“那麼,美人,咱就告辭了啊。”
眉眼帶笑,很是得意,小宮女轉身就走。
“你你你,賤人!你回來啊。”
連續咳嗽了好幾聲,顧盼猛然想要支撐起身,可是除了看着外面灰白的天空,再無其它。
“林靜雪,賤人,賤人,全是賤人!”
錫坤宮裡傳來顧盼一聲驚天的吼聲……
※ ※
“娘娘,今兒個天色不錯,要不要出去散散心?”
如月端着果盤進來,看着褚月無精打采地看着手上的小肚兜發呆,這是她閒來無事給肚子裡的寶寶繡的。
肚子裡的孩子已經七個月了,還有三個月,他就能降臨到這個世界了。
近日,褚月每晚都睡不好,腦子裡一直是戰場,封火宮之類的東西,醒來才發現,殷青鉞真的離開很久了。
“好吧,去走走,反正也沒什麼事。”
褚月將手上的東西放下,讓如月攙扶着出去。
御花園很大,卻沒有什麼人走動。
後宮裡的妃子也越來越少,如今採兒也嫁出去了,就更沒人說話了。
“要不要去羽靈夫人那看看?”
如今可以和褚月說上話的,除了羽靈真的寥寥無幾。
搖搖頭,褚月指着不遠處的鯉魚池,“去那邊坐一坐吧,拿些饅頭來。”
如月點頭,轉身快步離去。
一個人坐在鯉魚池邊,看着裡面的魚兒自由自在地,褚月的脣角便立即掛上一絲笑意。
“真好。”
她淺淺地說着,又無聊地嘆了口氣。
只是身後的事物,她根本沒去留心。
“啊,娘娘,小心啊!”
也不知是誰喊了一句,嚇得褚月急忙轉身,回頭卻看見一個女人蓬頭垢面地伸出雙手,似乎想要將褚月從鯉魚池裡推下去。
她幾乎嚇得瞳孔無線放大,急忙手一伸,一把握緊那人的手臂。
雖說女子防身術現在試出來很費勁,但是對於眼前這個弱不禁風的人來說,卻是輕而易舉,足夠了。
只聽見撲通一聲,一個身影掉進了水裡。
如月急忙快步而來,一把攙扶着褚月。
“娘娘,娘娘你沒事吧。”
看着褚月瞬間慘白的臉,如月幾乎是快要哭出來了。
搖搖頭,褚月擺了擺手,臉上牽扯出一絲勉強的笑,“沒事。”
只是剛說完這句,如月便大叫了起來。
“娘娘,血啊,您的雙腿間,好多血啊,來人啊,救命啊。”
如月緊緊地攙扶着褚月,只感覺身上一股重量,褚月整個人都暈厥了過去。
水面上同樣有人在呼救,只是喊了很久,她似乎死心了般,嘴上狠狠一笑,然後再也不掙扎,直接沉了下去。
就算是要死,哼,我也要找你做墊背!
中宮
軟帳輕垂,硃色牀榻外,來來回回好些人,大家雖然忙着,卻並不亂,只是個個都滿頭大汗。
粉色帳子外,站了好多太醫,只聽見裡面一聲呼喊。
“怎麼辦?娘娘又暈厥過去了。”
是如月的聲音,採兒在外面也急死了,拳頭緊握,掌心裡全是汗珠,聽到如月這麼一喊,整個人三魂丟了氣魄。
未經多想,就要衝進去,卻被甲子一把攙扶。
“王妃,不能進去啊。”
“現在還管那麼多!如月是丫頭,我以前也是。”
說着,就衝了進去,甲子沒辦法,也跟了進去。
只是當他們看到眼前的場景時,不禁嚇了一跳。
褚月的頭上纏着一條護帶,雙手纏繞在一根粗大的麻繩上面,整個人已經沒了知覺,可是那頭上全是汗珠
。
“快拿參片往娘娘嘴裡,含住,再掐她人中。”
御醫在外面說着,真是恨不能飛進去指揮。
如月剛要伸手,卻被採兒搶先一步。
“我來。”
她將拇指壓在褚月的人中上,嘴裡一直呢喃着,“小姐,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啊。”
旁邊的人則是跟着如月一起喊褚月,“娘娘,娘娘。”
也不知多久,褚月終於睜開了眼睛,像是做了一場很可怕的噩夢般。
“啊,痛,採兒,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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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褚月的眼淚都擠出來了,可是穩婆卻在旁邊一個勁地喊,“娘娘用力啊,用力。”
“小姐,孩子早產,你得努力了啊,儘量保住孩子,不然……”
說着,採兒已緊緊握住了褚月的手。
“不要,保住孩子,我懷了他七個月,不能沒了,他已經在我肚子裡七個月了,不要……”
似乎是聽到噩耗般,褚月已經嚎啕大哭起來。
她現在真的好想殷青鉞陪在她身邊,真的好想。
看着褚月如此,大家都是一陣心痛。
“娘娘,你會沒事的,皇子也會沒事的。”
甲子說着,繞道牀的另一邊,也握緊褚月的手。
“一起努力。”
採兒看着甲子,又看着褚月。
“娘娘,用力,已經看到孩子的頭了。”
穩婆不斷用手帕擦着額頭上的汗珠,這都幾個時辰了,再不出來,估計孩子真的保不住,這羊水估計快乾了。
“啊,恩,啊……”
褚月拼命地喊着,因爲用力,牙齒已經咬在上脣上,感覺嘴邊瞬間一股血腥的味道。
像是要拼盡全身的力氣,褚月最後一聲長呼,又暈厥了過去,只是這時,伴隨着嬰兒啼哭的聲音。
“出來了出來了,是皇子,是幌子啊。”
穩婆激動地抱起孩子,大喊了起來,可是剛想抱給褚月看,人已經暈厥過去了。
“娘娘!”
“小姐!”
衆人幾乎是異口同聲喊出來,穩婆急忙將孩子抱了出去,可是立即臉色驟變,也大喊了起來。
“孩子怎麼不哭了?”
採兒鬆開褚月的手,急忙跑了過去,果真,襁褓裡的孩子真的好小,只是一般嬰孩的一半那麼大。
“太醫,太醫都進來!快啊。”
此時採兒的臉已經慘白,她回頭看着已經沒了知覺的褚月,又看着穩婆手裡的孩子,腦子裡立即響起了一個念頭。
她要去把皇上找回來!
看着一羣太醫手忙腳亂地進來,此時裡面已經不忍賭了,採兒別開視線,將甲子喊過來,“你照顧好小姐,必須寸步不離。”
甲子一陣吃驚,可是隻顧着點頭,早就嚇得六神無主了,哪裡還顧得上採兒。
看着帳子裡忙碌的人,採兒割捨掉心中的留戀,扭頭便朝着外面而去。
“四皇子只是因爲早產,可能還不會自己呼吸,快些抱去外面,包裹緊些,皇子不能吹風。”
看着穩婆手裡緊閉着眼睛的孩子,太醫急忙吩咐着,另一個太醫已經親自退下去給皇子煎藥了。
那穩婆聽命,急忙應了聲,接着十幾個媽媽宮女都簇擁着孩子走了。
只是褚月這裡的情況似乎不好,即便是再含參片,掐人中似乎都沒有用了,人兒長長的睫毛厚重地閉着,似乎是筋疲力盡了,再也不想醒來了。
…
…
採兒吩咐人挑了八百里加急的快馬,一路飛奔,不停歇。
帝京到鄴城平日慢行要花上十幾日,可若是連夜不停歇地趕路,又加上這神馬,那也是要兩日兩夜的。
採兒就這麼拼盡全力,除了在驛站歇息一會,便又立即上馬,她不知道自己爲何要這麼做。
只是在看到褚月昏厥的那一刻,似乎是想要見上皇上一面的。
也許後來小姐好了,但她覺得自己必須這麼做。
後來採兒又覺得這馬的速度慢,直接用輕功了,她的輕功不可說很好,總算是在一天後順利到達鄴城的城池下。
因爲打仗的關係,這裡的守衛很森嚴,採兒也來不及多說話,只是將身上的腰牌拿出來。
“八百里加急,快!我要親自見皇上!”
幾乎是支撐住最後一口氣,採兒已經累得癱軟依靠在城牆邊。
不多時,殷青鉞和殷翼都匆匆趕來,當他們看到是採兒的時候,都驚地小跑了過來,心裡第一個想法便是,宮裡出事了!
身子攤到在殷青鉞的懷裡,採兒嘴上總算有了一絲笑意,因爲她終於看到皇上了,終於……
“皇上,小姐,小姐她可能不行了,你快回去!”
說道最後一個字的時候,採兒已經再也沒有力氣再說話了,而殷青鉞就像是遭到雷電劈了般,怔了片刻,忽然將採兒推給殷翼。
見殷青鉞黑色的披風因爲奔跑速度太快而飛起,最後掉在地上,殷翼只是淡淡地將人打橫抱起,然後衝着他的背影大喊。
“皇兄,這裡一切交給臣弟!”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該做什麼,只是看着自己懷裡暈厥的人,臉上寵溺而哀傷。
真是傻子,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不過,這次就饒過你,因爲我也不想看到皇兄連嫂子最後一面都看不到。
想着想着,心裡忽然一陣抽痛起來。
殷青鉞隨手搶了守城將領的馬,就如飛出去的劍,奔馳了起來。
此刻,連皇上都齊城而逃,似乎很傷軍心和士氣吧。
只是殷青鉞覺得,自己已經管不了這麼多了,江山和美人,他寧願選擇後者。
耳邊是呼嘯的狂風,他只有在心裡一遍遍呼喚,“雪兒,雪兒,一定要等我,一定!”
……
策馬狂奔,不出一日,殷青鉞已是跑死了好幾匹馬,終於到了帝京城門。
只是帝京的街道依舊如往常一樣,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將手中的繮繩隨後一扔,殷青鉞已來到城門處,帝京守城門的正是由宮裡禁衛軍地調配出來的,所以一眼就認出殷青鉞來。
林將軍急忙從城樓跑下,嚇得頭上直冒大汗。
“皇……”
還未說出皇上兩個字,殷青鉞已擺了擺手,“給朕備馬,開道!”
“是!”
林將軍說畢,已飛身吩咐了身邊的隨從,立刻備了馬來。
只是城門前如此,早已引來百姓們的側目,而此刻,官兵們更是攔路開道。
傻子都明白,這個一身鎧甲的男子,身份非富即貴。
又是一番狂策,終是來到了軒轅宮。
宮門前並沒有掛白,此刻殷青鉞的心也稍稍放寬了些許,直接就朝中宮奔去。
……
幽深的屋子,裡面洋溢着一股淡淡的清香,這是用來安神的香料,甲子和如月正守在牀邊打着瞌睡,她們已經不眠不休整整兩日了。
太醫對於褚月的症狀也是束手無策,此時的褚月外表看上去和死人沒什麼差別,卻還是有氣息的。
這是現代常說的植物人,可是古代沒這說法。
看着帳子裡隱隱約約熟睡的人,臉色十分慘白,殷青鉞強忍着內心的痛楚,輕步過去,他生怕自己動作太大,將人兒驚醒。
可是,又怕她永遠不醒。
似乎是被殷青鉞的腳步聲驚醒,如月和甲子本來就不敢深睡,都蹭地起身,剛要作揖,便被殷青鉞一手攔住。
“皇后怎麼樣了?”
感覺嗓子哽咽地厲害,儘管殷青鉞做好了見到褚月的準備,可是此刻,他真的怕自己忍不住哭了。
如月的眼瞼低垂,重視不敢把太醫的話一五一十的說出,只是搖搖頭,“奴婢該死,沒有保護好娘娘。”
說着就跪了下來。
“皇上,現在娘娘最需要你了,她定是能聽到你說話的。”
甲子說着,示意如月一起退下。
將屋子裡其他的宮女全部屏退,此刻偌大的宮殿裡,就只剩下殷青鉞和褚月了。
大手冰涼,顫抖了許久,這才放了下去,輕輕撫摸上褚月冰涼的臉頰。
“雪兒,朕來了,你醒醒好麼,看看朕。”
殷青鉞說着,將褚月的手輕輕拉起,在自己的臉上撫摸,可是即便是拿滿臉的鬍渣子,也似乎不能□□的人有任何反應。
褚月的眼睛依舊死死閉着,好像一切都與自己無關般。
“都怪朕,都怪朕這個時刻離開你,你打我,怎麼樣都行。”
本是想要壓抑住內心的悲傷,可是眼淚還是不爭氣地流下,那晶瑩的淚珠打在褚月的手背上,然後順着她手上的血管慢慢深入到體內。
是他,他不該把她一個人丟下的。
慢慢起身,身子緩緩向前傾,看着躺着的人是那麼地沉靜,一個冰涼的吻覆蓋了上去。
她的脣還是依舊那麼軟綿,一點都不像是病着的人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