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好。”劉璋徵袍一撩,坐到太守椅上:“武陵已經是本官治下城池,武陵子民已經是本官子民,來人,傳令下去,如果蠻軍要財貨,本官自會論功行賞,要女人,本官明天就給他們,半個時辰後,誰還敢劫掠城民,以兵變論處,不管是誰,立斬。”
“是。”
報訊士兵正要離去,蕭芙蓉冷着臉跨劍上前:“我與你一起去,誰敢劫人財,我先截他頭。”
蕭芙蓉離開後,劉璋轉對法正道:“繼續說戰局。”
劉璋沒有縱容蠻兵劫掠,法正略微放心,繼續道:“劉磐勢大,黃忠有萬夫不當之勇,我們千里遠來,當避其鋒芒,固守武陵,另出一軍屯于山峰,互爲犄角之勢,武陵城堅,蠻軍又善山地戰,必可退拒劉磐,拖住劉磐數萬大軍,劉磐久戰不下,後方張懌必然生事,我們可趁機傾兵而出,繞襲攸縣,必能斷絕劉磐歸路,讓他全軍覆沒。”
“穩是穩妥,那要打到什麼時候?”劉璋冷聲道:“我意,傾兵而出,先滅劉磐派往武陵的援兵,再攻攸縣,次取長沙全郡。”
“這……”法正欲言又止。
“覺得本官計策不妥嗎?”
法正點了點頭,心裡想的是,豈止不妥,簡直天馬行空。“主公,我們只有八千軍隊,五千五溪蠻軍雖然單兵強悍,卻不能排兵佈陣,正面對決,絕不是荊州軍對手,何況武陵是在主公武力下屈服,若是傾兵而出,武陵官員豪族無法管束,必然反叛。”
“那我們就先安穩內部吧。”劉璋沉聲道。
“張任,沙摩柯,冷苞,高沛。”
“末將在。”四將同時出列。
“待收攏蠻軍後,你們各率一千軍隊,照着樑橋提供的民冊,將武陵豪門全部逮捕。”
“是。”
“王緒。”
“末將在。”
“帶領親兵,集中武陵所有官員,嚴加看管。”
“是。”
衆將離開後,法正不解地問道:“主公這是要?”
劉璋淡淡地道:“既然管不住,那就不要管了嘛。”劉璋只有八千軍隊,如果要出戰劉磐,如何管的下偌大的武陵城,而能夠造反的,就只有官員和豪族。
洞庭湖風隨着寒氣吹向武陵,清晨一片蕭殺,武陵官員昨夜全部如囚犯一般被集中在一處,現在纔剛剛釋放出來,被一羣東州虎狼之兵挾持着走向官家大壩,這裡是一片石砌白地,通常爲武陵城民聚衆歡樂之地。
劉璋高坐主位,武陵官員戰戰兢兢地侍立一旁,每個官員面前都擺上了一桌酒菜,劉璋趁着官員入座間隙,拉下身旁的蕭芙蓉坐在自己旁邊,柔聲道:“趕快吃點東西,待會就吃不下了。”
“哦。”蕭芙蓉應了一聲,一點也不客氣。
兩人旁若無人,益州衆將熟視無睹,武陵官員心下鄙夷,不管蕭芙蓉是妾是將,劉璋與其同席都是自降身價,卻不敢明言,還得平視前方,當做沒看見一樣。
劉璋高舉酒杯,朗聲道:“各位都是大漢股肱之臣,世受皇恩,今有巨賊曹操,挾持天子,逼害貴妃,本官本欲借道荊州,圖謀伐之,卻因劉表麻木不仁,爲己私利,拒王師於外,其心可誅。
本牧守替天子討伐不臣,各位,今新春佳節,來,爲了誅滅劉表,乾一杯。”
“幹,幹。”益州武將和南蠻將領都紛紛舉杯,那些武陵官員也只能跟着舉杯,尷尬地喊着:“幹,幹。”
劉璋一杯飲罷,眨巴一下嘴道:“正值一年歲末,又是武陵棄暗投明之日,真是雙喜臨門,本官爲各位大臣不止準備了佳宴,美酒,還有篝火,舞蹈,與民同樂,普天同慶,不過在這之前,有一個更讓大家興奮的節目必須馬上上演。”
劉璋拍了一下手,旁邊旗兵令旗一舉,號聲悠揚地響徹長空。
官員們循聲望去,官家大壩外數千士兵押着上千男丁進入大壩,全部壓跪在地,劉璋兇名遠播,這些人當然知道等待他們的是什麼後果,頓時呼號聲四起,武陵官員紛紛變色。
劉璋笑意盎然,對着衆官員道:“劉表抗拒王師,既爲佞臣,這些人暗通劉表,資助叛逆,罪當問斬,你們覺得呢?”
武陵官員全部不敢做聲,想敷衍說“應該,應該”,上千人的呼號聲在耳邊迴盪,卻發現話語堵在喉嚨裡,出不了口,最後只能和着唾沫嚥下,一些官員剛拿起筷子,這時手不能動彈,筷子不知不覺間滑落。
張任手臂向上一舉,東州兵立刻拖着一批豪門子弟上前,隨着手臂落下,上百顆人頭落地。
一批一批的豪族老弱男丁被拖上前,鮮血浸透了白色的岩石,一片狼藉,那些官員看着面前的菜,別說吃,只差沒把昨夜的也吐出來,只有劉璋低估了蕭芙蓉的承受能力。
劉璋離座,緩步走下臺階,每一個步子,都能引起武陵官員的心跳,劉璋在衆官員面前停了下來,衆官員頓時心提到了喉口。
“這些豪門子弟,罪不容赦,而你們當中,就有他們的同黨。”
劉璋話音一落,武陵官員的神經頃刻崩潰,樑橋第一個伏跪下來:“老臣對主公忠心耿耿,日月可鑑,天地可表啊。”
“我等願追隨皇叔,誓滅劉表曹操等一干逆賊,鞍前馬後,死而後已。”
一衆官員爭相表着忠心,劉璋向後招了一下手,楊懷立刻拿出一封竹簡上前,念道:“經查,侍官張叢,衛官廖壆,東城門校尉薛益……豪族私通劉表,此幹人皆爲內應,罪當問斬。”
一衆虎狼軍士立刻上前,帶了唸到的官員生拉活扯地拉向大壩,劉璋淡淡地對剩下的官員道:“這些是本官查出來的,不過本官覺得還有漏網之魚,你們自己說,誰充當了豪門私通劉表的內應?”
剩下的武陵官員膽戰心驚互望,許多人還在糾結劉璋羅織的這個罪名,自己當初本來就是劉表手下的官員,現在怎麼變內應了,只有樑橋當了幾十年的官,瞬間明白了劉璋的用意。
被帶走的官員都出自武陵豪門,而出自庶族,寒門世族,外地豪族的官員全部沒有被帶走,再加上那些跪着的男子都是武陵豪門子弟,劉璋這哪是在責罪私通劉表,明明是要徹底根除武陵豪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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