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不疑走在大街上,想着到哪裡去弄點錢,卻看到許多在荊南甚至襄陽都見不到的東西,周不疑拿起一家店前擺放的圓頭鋼筆,上下看了看,又打開捏裡面的吸管,問道:“老闆,這個幹什麼的?”
老闆是一個黑黑的中年人,走出來道:“小朋友,沒見過吧,這個叫鋼筆,寫字用的。”
本來鋼筆的筆尖是很難做的,現代工藝根本做不出來,也提煉不出那種堅硬的金屬材料,不過用吸水的圓頭代替筆尖後,不但省了麻煩,還更容易在竹簡上書寫。
唯一的缺點是,現代的墨水都是不能自由流動的,需要磨墨,工匠便在劉璋設計的基礎上加了個按閥,大概寫幾十個字就按一次,雖然麻煩,倒也能湊合用。
“寫字?”周不疑打開自己的衣帶,在上面畫起來,驚奇道:“嘿,好像還挺好用的,雖然沒墨水,不過感覺比毛筆順暢了許多。”
“那是當然。”中年人得意地道:“這可是我們州牧大人發明的,以前啊,我老拿那毛筆拿不穩,只會看字不會寫字,現在好了,你看那,還有那,那些價格標籤可都是我自己寫的。”
“州牧大人?”周不疑放回筆,走在大街上皺眉思索着。
牧守益州數年昏聵懦弱,涪城一戰一鳴驚人,江州屠殺震驚天下,強行推行四科舉仕,土地令、限價令開古今之先河,現在又弄出這些看似小玩意,卻會對社會產生重大影響的東西,文辭卓越,又不失人主威儀,這劉璋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只可惜啊,世族是這個時代最基本的特徵,你逆天而行,就算你有雄才大略,也是徒勞無功。
“不過無論如何,就憑四科舉仕和你的這些小發明,也會對歷史產生重大影響,歷史會記住你的。
但願你能走得更遠一點。”
“周不疑。”
周不疑正想着,突然一聲驚呼把他嚇醒過來,擡頭一看就看見蕭芙蓉拿着一串糖葫蘆站在自己面前。
“周不疑,怎麼是你?”
周不疑上下看了蕭芙蓉一眼,“我也想問你同樣的問題,怎麼樣,華佗那老頭治好你阿爹了嗎?”
當初張仲景說只能救冶無鐵的命,可是就在臨走之時,又來了一個叫華佗的老頭,因爲江東傷寒病蔓延,華佗不擅長治內科,特地來找張仲景幫忙的,一看到冶無鐵的病,當即表示剩下的餘毒他能用鍼灸解。
張仲景給華佗寫了治傷寒的方子後,就去江州了,周不疑也不知道冶無鐵的病好了沒有。
蕭芙蓉嘿嘿笑道:“你看我這樣,我阿爹的病能不好嗎?活蹦亂跳的,又開始吹牛,我受不了他就來成都了,對了,你現在住哪?”
“別提了。”周不疑揮揮手道:“跟着張仲景那老頭,哪有好日子過。”
“那要不你去我住的地方吧。”
“乾淨不?”周不疑謹慎地問道。
“當然。”
“那好。”
“不過。”蕭芙蓉看着手上光溜溜的木籤:“我還想吃一串糖葫蘆。”
“那去買啊。”
“錢花光了,死人就給了我一兩銀子,買兩串糖葫蘆就沒了。”
周不疑一頭黑線,拍了拍額頭,埋着頭問道:“你向誰買的?”
“吶,就那位哥哥。”
蕭芙蓉指着不遠處一個賣糖葫蘆小販,周不疑隨手從懷裡掏出一塊黑布,在地上撿些石子包了,在蕭芙蓉耳邊說了幾句,蕭芙蓉邊聽邊點頭,把黑包揣在腰上,就搔首弄姿向小販走去。
蕭芙蓉走過小販身邊,很成功地吸引了小販注意,咵噠一聲,黑包掉在了地上,發出一聲短促的跨啦聲,小販的眼睛立刻一眨不眨地被黑包吸引住了,提起糖葫蘆樹,慢慢向黑包移去,在他身後的周不疑順手摘了三串糖葫蘆。
蕭芙蓉一邊吃着糖葫蘆一邊道:“你可真有本事,不像我,沒辦法了只能扮飛天女俠。”
“那是你腦子不正常,只要哪怕正常一點,一兩銀子的糖葫蘆也能把你撐死。”
這時蕭芙蓉吃完最後一顆糖葫蘆,周不疑無意間看到她臉上的表情,喃喃道:“看來我錯了,你是撐不死的。”
還是剛纔那個小販。
“哎呀,小心啊。”蕭芙蓉尖利地大喊一聲,嚇的小販猛地後退一步。
“哎喲。”身後的周不疑被小販一撞,猛地摔倒在石頭地面上,紅色的液體慢慢從額頭溢了出來。
“啊!”小販大叫一聲,驚慌失措,扯了一下糖葫蘆樹沒扯動,撒丫子跑了。
“兒子,你怎麼了,別嚇媽呀兒子?”蕭芙蓉跑過來搖着周不疑的身體,周不疑死死抓着糖葫蘆樹的木腿,“掙扎”着道:“這下,這一樹糖葫蘆都是你的了。”
………
劉璋與王甫確認着考試的細節,其他都好說,主要是匠人五花八門,考試有點麻煩,不過王甫事先都已經想到了,又有江州的經驗借鑑,也並不是太大問題。
“這些養蠶的和繡花的女孩子,多派一些人盯着,不要讓那些浪蕩士子惹出什麼事來。”這可關係四科舉仕的名聲,劉璋不得不叮囑。
“主公放心,男女考試場地都不同。”
“還有。”劉璋想了一會道:“這次我們太草率了,匠人五花八門,數量不一,增加了很多困難,下一次四科舉仕,我們按照作坊和農場的需要數量和種類招人,這樣既方便管理,也方便出考題和安排崗位。”
“農場?”王甫疑惑。
劉璋點點頭道:“對呀,我打算在成都西面人口較少的郊區開農場,不然那些養蠶的種菜的怎麼安排?另外隨着作坊的增多,西城也是放不下的,我們就在南面建立新城,專門作爲生產基地,這些都是長期工程,不用急,只要朝這個方向發展就是了。”
“是。”
“還有,盯着那些豪族,動了他們土地就是動了他們的娘,他們不會甘心的。”
“是。”王甫應了一聲,聲音帶着痛苦,恐怕現在成都縣令是整個大漢最忙最煩的縣令了,管理商業比管理農業麻煩的多,何況成都還處於轉型期,也就是王甫這麼吃苦耐勞,換了別人,早撂挑子了。
這時劉璋遠遠看見蕭芙蓉從大門走進來,手裡還拿着一根長滿針眼光禿禿的樹幹,腦袋一下變得嗡嗡的,揉了揉太陽穴,對王甫揮揮手道:“你下去吧。”
“是。”
“嘿,王大人。”蕭芙蓉對着走出來的王甫打了個招呼,王甫尷尬地笑了一下,趕忙出去了,劉璋搖了搖頭也往裡屋走。
“嘿,大人,你去哪。”
“我去批冊子,你找循兒玩吧。”劉璋頭也不回地道,一旁寫詩的劉循幽怨地看了劉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