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龐德看來,就是在川軍陣前喊一次話,是自己的名聲損失,而與馬超戰,龐德知道馬超的武力,自己絕對不會是對手,最多就是被少將軍殺了。.
龐德衡量,做這兩件事,自己並不會讓西涼軍損失什麼,而可以換回馬雲祿,還是值得的。
可是,劉璋卻不是這樣想的。
用龐德鼓舞軍心,效果必定顯著,用龐德與馬超戰,摧毀西涼軍士氣效果也必定顯著,而事實印證了這一點,兩件事取得圓滿成功。
龐德這時也意識到了自己愚蠢,益州屠夫,豈是那麼好相與的人,豈會白白便宜自己?
川軍殊死抵抗西涼軍,西涼軍鐵蹄之下,死戰不退,有自己的一份功勞。
西涼軍士氣低落,戰力大減,馬超只能自己拼死衝鋒,最後完全喪失戰鬥力,自己更是功不可沒。
可以說西涼軍敗亡,自己有不能推卸的責任。
龐德對自己的恨和對劉璋的恨都到了極點。
“本侯說過的話,從來都是算數的,既然答應了龐將軍,龐將軍兩件事也做得很好,本侯沒有食言的理由。”
劉璋看向馬雲祿:“姑娘,你可以走了。”
兩名士兵放開馬雲祿,關銀屏臉色一動,看向劉璋的眼神怨懟不已,什麼叫了他主公,就放了馬雲祿,這殲賊的話果然不能信,早就想好要放人了,如果自己傻乎乎答應叫主公,又被騙了。
馬雲祿卻沒有走,看了關銀屏一眼,眼神讓關銀屏心口一顫,充滿陌生的寒意,關銀屏知道馬雲祿是怨自己的,關銀屏也能理解。
若不是自己將流民入城的消息告訴馬雲祿,龐德不會中埋伏,龐德不中埋伏不會被擒,不被擒就不會被劉璋要挾,兩軍對決時,西涼軍和川軍的士氣不可能那麼懸殊,戰爭結果也不會這個樣子。
甚至,以西涼軍的戰力,以決戰時的情況,哪怕士氣再強一點,都可能扭轉乾坤。
無論自己有心無心,都是被劉璋利用了,和西涼軍大敗脫不了關係。而且最重要的,自己作爲馬雲祿的好朋友,作爲與馬騰結盟的劉備兄弟關羽的女兒,無論如何,自己不該幫着劉璋。
可是,哪怕自己沒叫劉璋主公,從始至終,自己是站在劉璋一邊的。
關銀屏站在原地沒有動,對於馬雲祿的怨恨,心中只有說不清的愧疚。
馬雲祿轉向龐德,冷眼道:“你怎麼這麼蠢。”衆人都看向馬雲祿,覺得有些過分,龐德是爲了她才被挾持的,馬雲祿卻絲毫沒領情的樣子。
龐德一張闊臉緊盯前方,沒說什麼,馬雲祿的話是對的,如果自己知道自己的舉動能給西涼軍帶來這麼大傷害,自己也不會這樣選擇,哪怕馬雲祿是馬騰馬超的心頭肉,自己也不該爲他貽誤整支西涼軍。
這時,馬雲祿板着臉對劉璋道:“你放了我,也要放了龐德。”
馬雲祿睜大眼睛,定定地看着劉璋,一臉不妥協的架勢。
劉璋上下看了一眼馬雲祿,沉聲道:“笑話,本侯只答應龐德放了你,可沒說放了他自己。”
“小姐,你就走吧,龐德罪孽深重,死不足惜。”龐德已經沒打算回去。
“死?你死了能怎麼辦?”馬雲祿怒氣衝衝地看着龐德:“是,我是怨恨你爲了我去幫劉璋做事,我昨夜就給你說過了,我不要你龐德救,我已經害得西涼軍大敗一次,難道還要害第二次嗎?你那不是救我,是害我知道嗎?
可是龐德,現在我們馬家兵力大損,哥哥又生死不明,如果你也死了,我們馬家西涼軍就徹底完了,我和你都已經貽害了一次西涼軍,難道就要一死了事嗎?你是我馬家第一大將,如果你還有愧疚,你就該回到西涼,幫父親撐起馬家基業,而不是死。”
馬雲祿激動地說着,完全視旁人如無物,劉璋倒是意外這小姑娘還能說出這麼一大段慷慨陳詞,心裡知道馬雲祿沒想其他,就是要把龐德救出去,這小姑娘嘴巴毒一點,還是刀子嘴豆腐心。
“喂,馬姑娘,龐德能不能走,恐怕不是他說了算吧?”
劉璋想在馬雲祿面前拽一把,卻不料馬雲祿突然拔出了龐柔手中的劍,好厲害看得大驚,一下子擋在劉璋面前,可是馬雲祿卻沒有刺殺的動作,將劍橫在了脖頸上,龐德龐柔關銀屏都是一驚。
“劉璋,你今天若不放了龐德,我就死在這裡,從此我馬家和你川軍就是生死大仇。”馬雲祿橫劍於頸,厲聲喊道,臉上一臉決然。
龐德是西涼第一大將,馬超馬岱身受重傷,如果要撐起馬家,要靠龐德,可是馬雲祿也許沒想這麼多,她想得更多的是,無論怎麼說,龐德被挾持是爲了自己,那麼自己爲了報答,也爲了馬家,死又何妨。
馬家兒女,快意恩仇,恨必雪,恩必報。
“小姐,劉璋不會因爲你放人的,你快把劍放下。”龐德大聲道。
“哈哈哈。”劉璋哈哈大笑,坐上了主位,看着馬雲祿道:“馬家與川軍爲死仇?我好怕啊,馬家無故犯境,從你們進入漢中境內那一刻,我們就已經是死仇了。
你以爲來我川蜀那麼容易?打贏了就佔田掠地,打輸了還能友好相處?你打錯了算盤,馬家殺我川軍數萬人,別說你一個馬雲祿,就是馬騰全家老少,也不夠賠的。”
周圍川軍將士都不屑地看向馬雲祿,大有一副“你自殺啊”的架勢,馬雲祿氣極,一閉眼,就要拉下寶劍。
“等等。”關銀屏突然大喊一聲,看了一眼馬雲祿,走到劉璋面前:“皇叔,馬小姐與我情同姐妹……”
“誰和你情同姐妹,我不認識你,你不用跟我向屠夫說情。”馬雲祿架着劍,決絕地道。
關銀屏沒看馬雲祿,繼續平和地向劉璋道:“無論如何,銀屏還是將雲祿當做姐妹,銀屏請求皇叔……銀屏能請求皇叔嗎?”關銀屏突然看向劉璋,心裡想到,自己一個外人,憑什麼來求劉璋啊?
劉璋笑了一下,這姑娘怎麼這麼沒自信,笑道:“本侯說了,關雲長忠義無雙,本侯平生最欽佩忠義的人,你是關羽的女兒,無論何事,我都會考慮。”
關銀屏只怕自己說話一點分量也沒有,請求了劉璋,反而讓劉璋也像剛纔馬雲祿威脅他時那樣哈哈大笑,對自己大聲道:“你關銀屏算什麼?你憑什麼求我?”那自己就無地自容了。
聽了劉璋的話,這時一顆懸着的心終於稍微放下,專心地道:“那銀屏請求皇叔放了龐德將軍。”
“你請求誰?”劉璋突然問道。
“皇叔啊。”
“誰?”
關銀屏一愣,突然明白了劉璋的意思,掙扎半響道:“只要皇叔答應放了龐德,小女子可以改口。”
關銀屏從小就兩個心願,一個國家太平,人民安定富庶,一個就是自己能征戰沙場,與胡虜一較高下,成爲一名像父親一樣,頂天立地的女英雄。
可以說投效劉璋,沒有任何阻礙,唯一的桔梗就是劉璋爲達目的,不擇手段,這讓關銀屏接受不了,害怕自己投效劉璋,哪一天也不得不成爲百姓的劊子手。
可是錯過劉璋,也許自己這一輩子都只能當一個繡花女了,其他諸侯,任用女子爲官都不可能,更別說沙場征戰,關銀屏不甘心,一直在做內心的掙扎,無法決斷。
現在爲了馬雲祿,也算是給自己一個理由吧。
“好,你說的。”劉璋笑了一下站起來,關銀屏愣了愣,突然感覺,自己好像又上當了。
劉璋走到馬雲祿面前,盯着她能揪下一把水的氣鼓鼓臉蛋道:“無論如何,關小姐是在幫你,而且她要救的也不是你,是龐德,你對她惡言相向,你不要龐德的命了嗎?”
“我……”馬雲祿將臉瞥向一邊。
劉璋不再管馬雲祿,蕭姑娘嘴巴硬的很,就算心裡並不是那麼恨關銀屏,也裝着恨,說道了還可能把她惹毛了,對一邊的龐柔道:“龐柔將軍,可以做決斷了嗎?”
龐德和馬雲祿看着龐柔,龐柔感受到兩人目光,面不改色,向劉璋拜道:“如今末將除歸順劉皇叔,再無去路,如何不願,只是……”
“只是留在西涼的家人是嗎?”劉璋問道。
龐柔點點頭。
劉璋道:“那好,聽清楚,爲了你,而非爲了馬小姐要死要活,我放了龐德,讓他回去統領留在西涼的龐氏,龐柔將軍能安心歸降嗎?”
龐柔看了劉璋一眼,感動莫名,立即抱拳朗聲拜道:“末將誓死效忠主公。”
“如果他曰沙場,你與龐德相見,如何?”劉璋沉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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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能殺他呢?”
龐柔眉頭一沉:“主公有令,必殺之。”
劉璋哈哈大笑,拍了一下龐柔肩膀:“好,將領不是全看武藝的,今曰又得一忠勇之將,可喜,龐德,馬雲祿,自離去吧。”
張任在康定大營訓練精騎,如今有了草原騎兵,劉璋決定就近在沓中訓練,一來保護沓中,而來防範羌人。
卻沒有訓練統帥騎兵的人,胡車兒善騎,黃忠武藝高強,可是這與統帥騎兵是兩碼事。
就算黃忠武藝再高一倍,統率一萬騎兵,也不會是馬超率領一萬騎兵的對手。
龐柔的部曲,在決戰中劉璋看了,勇猛,銳利,陣型變換如流水,雖然比不上馬超,也絕對是一員騎兵良將,再加上龐家忠勇的名聲,對於騎將稀缺的川軍,用一個俘虜換來一員忠將,值得。
關銀屏看着劉璋得意的神情,氣得要死,自己果然又被耍了。
深夜,劉璋批閱冊子,大戰勝利,軍冊極多,陽平關一戰,川軍是實實在在的慘勝,加上半月前的那一戰,損兵達到三萬,七萬大軍幾乎去了一半。
現在又收了俘虜戰馬,大約兩萬多人,三萬多馬匹,整軍,收編,傷藥耗費,糧草耗費,都需要處理。
“主公,這一戰我們唯一的成果可能就是收編了兩萬騎兵了,物資耗費巨大啊。”法正說道。
劉璋皺眉道:“我們之前往漢中運了那麼多糧食,還有多少?”
“哪裡有多少。”法正苦笑一下:“本來挺多的,我們從成都運過去並不多,但是漢中有庫存,可是上次平亂,漢中上庸作亂猖獗,耗損糧食不少,平叛之後,從世族那裡繳獲一些,都安頓了被亂賊破壞莊稼的農民。
漢中是接收關中流民的前站,又有沓中羌人的搔擾,軍事頻繁,這樣一來,糧食就剩不下多少了。”
“如果我再打兩個月,會消耗漢中的基本庫存嗎?”每個郡都會有一些基本庫存,用於災害和突發事件,只有在國庫空虛的時候,會耗損基本庫存,荊益現在還是休養生息的狀態,沒有基本庫存,就不叫休養生息了。
“什麼?還要打兩個月?”法正驚道:“以馬超目前的狀態,我們三曰之內,必能勝出,爲何還要兩月?”
“我不是說過嗎?我要組建可以與馬騰韓遂抗衡的草原騎兵,他曰征伐西涼,以張任精騎爲先鋒,大股騎兵隨後,必摧枯拉朽,光收兩萬騎兵,對不起我們耗損這麼多士兵和物資。”劉璋說道。
“什麼意思?”法正警惕地看着劉璋,只怕劉璋又有什麼瘋狂的決定。
“我在等馬騰南下,你看啊,馬超被困,馬騰必定來救,我們只要圍點打援……”
法正越聽越皺眉,圍點打援,這主意是不錯,只要川軍不進攻,馬超部隊靠着野果啥的也能支撐,而且馬騰這次受了重創,川軍又組建了騎兵,西羌幾乎一半部族背叛了,勝機大大增加。
可是這有用嗎?任何戰爭,都是爲戰略目的服務的,川軍在這和馬騰耗什麼?打贏了又有什麼用?
還沒等劉璋說下去,突然一名士兵來報:“報告主公,馬超突圍。”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