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人客氣了。”程母微微一笑，程家祖上就是做接生的，傳媳傳女不傳子，但一直接觸不到貴人圈子。
畢竟產婆這個行當還是挺吃香的，競爭也大。
直到兒子程醫官被王御醫看中，程家纔開始爲官太太貴婦這些接生，來林家之前程母和程太太就聽着程醫官說着了夏枯草的情況。
她們倒是對夏枯草肚子裡的情況是很好奇的，當然也擔心祖上的招牌砸在她們的手裡了，所以非常的慎重。
“草草，別怕我在外面守着。”林晉握着夏枯草的手給她信心，同樣也是給自己信心。
“好，我這是第一胎，可能要生久一些，你要照看爺爺和小薇，別爲我擔心，我不會有事的。”夏枯草到了這一步，反而不那麼怕了，甚至帶着一顆堅毅的心，她一定要平安把孩子順利生下來。
“嫂嫂，飯菜做好了，嫂嫂吃點吧。”林薇給夏枯草端了飯菜過來，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幫上什麼忙，一聽到程母吩咐人給夏枯草做吃的，林薇就去廚房守着了。
“相公，你也去吃點吧。”夏枯草對着林晉道，這會她肚子一縮一縮的，時不時傳來疼痛，也見紅了，但還沒有破水。
也不知道是不是經歷過她娘懷孕生產，所以這會夏枯草鎮定了許多，看的程母和程太太都連連稱奇，誇着夏枯草心態好。
林晉點了點頭，看夏枯草的狀態還沒有這麼快生，他風塵僕僕的回來，身上的官服都還沒有換，當下便下去了。
林晉一離開，夏枯草便讓程母和程太太和她一起吃飯，她面前一碗飯，還有一碗雞湯，兩個大雞腿，這是獨給夏枯草吃的。桌上還有一盤雞肉，一盤紅燒肉，一盤青菜，一盤魚。
程母和程太太也沒有客氣，到了林家後，發現林家的伙食挺好的，而且菜色也新穎，程母和程太太都很喜歡。
這會已經快傍晚了，夏枯草也確實餓着了，再加上要吃飽了纔有力氣生產，所以夏枯草也趕緊吃飯。
出身鄉野，兩世爲人，夏枯草舉止動作不會粗俗，但吃飯的動作不會像大家閨秀那樣小雞啄米，細嚼慢嚥，她吃的迅速很快，但又不會給人狼吞虎嚥，咂吧着嘴的感覺，反而了一股從容和優雅。
這一吃完，夏枯草突然感覺要想尿尿，程太太放下手中的碗便要扶夏枯草去，夏枯草道：“不用了，你們先吃，擅雲扶我去便是。”
程母和程太太也趕緊吃飯，夏枯草這邊一到了廁屋突然感覺到有什麼東西破了，不是尿，夏枯草心裡咯噔一聲，立馬想到了破水。
當下夏枯草又讓擅雲扶着回去，不一會夏枯草就明顯的感覺到了宮縮的頻繁了，比之前的還要強烈，還要疼，夏枯草都忍不住snn出聲。
“是破水了，快些躺回牀上去。”程母忙道。
夏枯草被扶到了牀上躺着，這會產房裡的飯桌都迅速被撤下去了，程母和程太太開始要爲夏枯草接生了。
啊，夏枯草控制不住叫了出聲，這會就這麼疼了，她都不敢想像生的時候得有多疼。
好疼，好疼，夏枯草從來沒有這麼疼過，這會眼淚都飆出來了，牙根也咬的緊緊的，總是控制不住叫出聲來。
“林太太，宮口才開四指，還不到時候，你先別出聲，存點力氣，現在還沒到用力的時候。”程母忙道。
“給我拿布條。”夏枯草道，她覺得要不咬布條，自己的脣都要咬傷了。
很快，夏枯草便咬着布條，肚子裡傳來的疼痛都讓她的表情給扭曲了。
外面林老漢和林薇還有林晉已經在守着了，聽到夏枯草的痛叫聲，他們擔心，可是聽不到夏枯草的聲音就更擔心了。
“怎麼沒有聲音了。”林晉忙拍着門問道。
李翠眉開了門道：“大人，太太要保存體力，咬着布條呢。”
說完李翠眉又把門關上了，不然她都怕林晉把門給踹開了。
林老漢出聲道：“你坐着吧，別走來走去，我都暈頭了。”
“是啊，哥哥，生孩子沒有那麼快的。當年嬸子生守定守時的時候我也在外面守着呢。”林薇因是未婚，所以不宜進房產，這會也只能坐在外面，不然她都想進產房去守着了，也好過在外面焦急地等着。
林晉這會哪坐的住，對着林老漢和林薇道：“爺爺小薇，這裡我守着就好了，小薇扶爺爺去休息。”
林老漢年紀大了，精力也有限，而且這會夜幕已經降下來了，整個林家燈火通明。
林老漢點了點頭，他也需要做一些事情來轉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這麼守着也不是辦法，由着林薇扶着離去。
林晉一直在外面守着，整個人都貼到了門邊，聽着裡面的動靜。
亥時，夏枯草已經摘了布條了，她的宮口早已經開了，可是生的非常的費勁，她已經努力配合着程母和程太太的方法努力生了，可是孩子遲遲不出來。
夏枯草痛的都想打滾了，不停的發出慘叫聲，而程太太和李翠眉都用力地按住夏枯草的身子，免得夏枯草真的在牀上打滾了。
在這個時候，林晉忍不住移開腳步，他來到窗前，輕輕地揭開，發出了輕微的響動，但因着夏枯草的叫聲，所以沒有人注意這裡。
林晉的目光看去，夏枯草頭髮已經鬆散了，因爲大汗淋淋，都溼了頭髮，而且滿臉淚痕，叫聲淒厲，又忍不住的抓着布條往裡塞。
吸氣，用力，吸氣用力
林晉的淚水糊了眼，多年藏在心底的記憶又在這一刻揭開了，這一刻，林晉內心非常的惶恐，心慌，害怕，甚至有些無助感。
他想衝進去，想說不要生了，想進去替代夏枯草的疼痛，他又埋怨自己讓夏枯草受到如此的苦難。
一直到了夜半，子時一刻，終於聽到了孩子哭啼的聲音，呱哇哇，於產房裡裡外外的人來說，這彷彿是最動聽的聲音了。
今晚，林家上上下下都無法睡，就是書房裡待的林老漢都無法安心入眠，所以這一刻，孩子落地，大家都歡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