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鐵柱朗喝聲一落，身後一衆膀大腰圓的妖人立時鑽出。
這些妖人有的是牛頭，有的是馬面，還摻雜着少數混血妖人。看起來本體都不是什麼特別兇猛厲害的妖獸，但身上的氣力卻是不凡，體魄頗爲強大。
這些顯然是妖蠻部落的精銳，也是牛鐵柱臥牀二十年，仍能保持一定威懾，掌握村裡權柄的核心所在。
他們一身皮甲，看起來似乎粗製濫造，很不統一。但其上卻是閃爍着淡淡的玄光，似乎只能勉強是玄器。
然而防禦裝備不怎麼樣，但是手裡的武器卻是不簡單！
這些妖人手裡揮舞着長柄刃斧，寒光閃閃，威懾力自不必說。只要稍微帶點邊，恐怕就得重傷。
他們向着對面的狗頭老者麾下衝去，氣勢凌冽，身周居然凝出罡風，互相加持，有如一座小山，碾壓上去。
“殺！”
狗頭老者亦不是善茬。
他爲了這一天，已然準備許久。今日帶人過來，就是要撕開臉面，徹底奪取村寨大權。
兩撥妖人一瞬間衝撞在一起，喊殺嘶吼聲不絕。
同人類修行者團戰不一樣，這些妖人都皮糙肉厚，一個個身上血光泛起，即使被對手打傷，但戰力不減，更加兇悍。
酒樓頂部，韓楓看着這一切，不由得有些吃驚。
妖人廝殺，他也見過，但從來沒有這般可怕的戰鬥力和韌性。
倒不是說這些妖人實力多麼厲害，而是戰鬥意志太過強大。以韓楓的眼界，只有那些被逼到絕路的妖獸，纔可能爆發出這等可怕的鬥志。
但眼下情形不是這樣，明明只是妖族村鎮中爭權鬥利的內部傾軋，卻偏偏能夠如此……
類似這等局面，韓楓在人族社會也見過，不過那是前世。
一般只有一個羣體到了生死存亡之時，才能爆發出這等可怕的戰鬥意志。
“你是第一次見到我們妖族人的戰鬥力吧！怎麼樣？是不是覺得特別震撼？”
就在韓楓一臉動容震驚之時，鮫靈凼不聲不響摸到了他身邊，嬌聲俏語，眉目生情。
韓楓微微一怔。
前一刻，他完全沒察覺到鮫靈凼的出現。
對方通過他的法子煉化開靈液，顯然神魂力量得到了極大的提升！
同牛不生不一樣，鮫靈凼本就是五階妖宗。哪怕因爲鮫妖天賦緣故，神識孱弱，但也早就可以神識化形，變化由心。所以此番她自然沒有高調的表現，反而收斂氣息，悄無聲息地潛伏道韓楓身邊。
此刻的鮫靈凼，巧笑倩兮，一臉嫵媚，韓楓分明從她眼中看到了一抹豔麗紅影：“是你！你怎麼出來了，她人呢？”
韓楓終於驚醒，眼前人不是鮫靈凼，而是紅髮鮫女，那位被鮫靈凼成爲聖女娘孃的可怕妖魂。
“咯咯咯，你這是什麼表情，這麼不歡迎我？”
紅髮鮫女咯咯一笑，聲音極爲動人，隱約有那麼一點撒橋的樣子，但聽在韓楓耳裡，卻極爲可怕，只覺得無比滲人。
韓楓皺起眉頭，滿臉怒氣，冷
冷道：“你害我不淺，我要是歡迎你，我腦子就進水了。你莫非真以爲自己多麼有誘惑力，覺得能迷倒我不成？”
“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迷倒你，但我知道鮫靈凼這小丫頭可以。我們鮫女的風姿，你可也算是嘗過了。那滋味，銷魂蝕骨吧！”
紅髮鮫女一臉媚笑，但一點都沒有風塵感。
她這話聽得韓楓一下子就色變，想起了那一宵春夢，心頭血氣不自禁上涌，整個人面紅心跳。
“嘻嘻，就會裝蒜，這下子暴露了吧！”
紅髮鮫女得意一笑，旋即更讓韓楓驚呆的事發生了，這妖女一步上前，柔軟的身子一下子貼住了他的身體。
她柔若無骨的雙臂環繞在韓楓腰間，額首直接伏在韓楓胸膛，小鳥伊人。
不知底細之人，見得這一幕，恐怕真以爲是郎情妾意，耳語廝磨。
韓楓自己是清楚情況的。
以他對紅髮鮫女的恐懼，應該第一時間將對方推開，但偏偏他做不到。
他心臟撲撲亂跳，一雙手微微擡起，居然有些顫抖。
鬼使神差，又或是鬼迷心竅，色心浮起，他居然將雙手按在懷中人腰臀之上。
那驚心動魄的曲線，那驚人的暄乎溫熱，讓得韓楓熱血沸騰，下半身一下子就有了反應。
這說來還真是難堪，只是韓楓此刻顯然已經不清醒了。他一雙大手恨不得將懷中女子攏入自己的身體裡，再度一夜春宵。
“你做什麼，你放開我！”
就在此時，一道掙扎聲在懷中響起，很不合時宜，但也讓韓楓驚醒過來。
原本千嬌百媚，任君採擷的魅人，此番卻是一臉慌亂，不住地掙扎。
“怎麼會這樣？”
韓楓微微一怔，臉上不是尷尬，而是無比的驚慌。
鮫靈凼滿臉羞紅，滿面煞氣，好不容易纔從韓楓懷裡掙脫，然後“啪”地一聲就甩了韓楓一個巴掌，咬牙切齒的看着他，低喝道：
“你還好意思問。我一出現在這裡，你就動手動腳，厚顏無恥，你真當我是那種沒骨氣的女人，被你那點引誘，就委身於你嘛！”
韓楓聽着鮫靈凼咒罵，背後直冒冷汗，從頭涼到腳。
無聲無息之間，他顯然是被紅髮鮫女戲耍了，他自己不知道怎麼回事，甚至於連鮫靈凼都不知道。
這真是可怕的精神魅惑，紅髮鮫女顯然從開靈液中，得了驚人的好處！
“我真是自作自受！”
他喝罵一聲，原本是爲了略微彌補下鮫靈凼，卻沒想到，將自己給陷入進去。
他心裡後悔極了，但更加覺得尷尬。下意識看了四周，下方喊殺聲還在繼續，場中除了他二人，顯然沒人注意這邊的。
“下面是怎麼回事？”
鮫靈凼還是滿臉煞氣，但她顯然沒有計較的意思。
前幾日她已經失身於韓楓，心裡早就將韓楓打入了猥瑣下流卑鄙小人的行當，剛纔那種行爲，在她看來，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只是此刻她有求於韓楓，所
以沒有撕開臉罷了。
韓楓見鮫靈凼沒有糾纏的意思，心裡一陣感激，立時解釋道：“這村寨內部權力爭鬥，狗頭人那一派得到驚蟄部落的支持，在村長牛鐵柱這一派，則有傾向於你們黑鮫部落的心思，但並不明朗！”
“坐山觀虎鬥吧！我們沒必要摻合，他們哪一派勝了，對我們去蠻荒聖殿，都沒有影響。”
韓楓基於自己往日的經驗，給出了他認爲的最恰當的處身方式。
他是出於心裡愧疚，照拂鮫靈凼的立場，這才如此解釋。
然而鮫靈凼聽了之後，冷哼兩聲，狠狠瞪了韓楓一眼：“哼！我沒指望你爲我黑鮫部落出手，但你也請記住，我和你不是一夥的！”
她話音一落，踏足而出，一下子從樓頂躍下。
只見她周身妖氣閃爍，凝聚出一片清影，看在韓楓眼中，有如一朵青蓮。
隨後，一道吟唱聲便在鮫靈凼喉嚨中響起。
這聲音很飄渺，聽得不大實在，似漁舟唱晚。在韓楓耳裡，沒有什麼特別的意象。
然後聲音傳蕩四周，牛鐵柱這一派妖人，個個聲勢大振，氣勢如虹。原本焦灼乃至於有些落於下風的場面，一下子逆轉過來。
“鎮魂歌！”
牛鐵柱早就聽聞鎮魂歌大名，也朝思暮想許久，但他從沒想到，此生居然真的能在村寨中聽到。
鎮魂歌驅除雜念，凝聚人心。對於妖蠻部落這般內部爭鬥焦灼的勢力而言，“人心齊”，是最最重要的東西了。
牛鐵柱得了鼓舞，他這一派人手，實力瞬間暴漲兩成，內心不再有任何雜念，生死不顧。
而狗頭人這一方，氣勢大落。不知是被眼前牛頭馬面妖人可怕的戰鬥力給驚嚇的，還是鎮魂歌效果下，內心更加動搖。
“該死！鮫族人出手了，我們絕不是對手。”
“沒辦法了，只能撤了。來日請來驚蟄部落大軍，再想滅殺牛鐵柱這老王八！”
“我們走！”
盞茶功夫後，狗頭人這一夥人見大勢已去，立時也不猶豫，招呼着最後百來位同伴，互相掩護着離開，撤出了妖蠻部落。
一場動亂，本該波及整個村寨。但因爲鮫靈凼插手的緣故，卻只以最小代價收場。
內部叛變，按理說哪怕最後勝利的一方，心裡也會產出極大的動搖感，人心低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只是鮫靈凼鎮魂歌之下，參與拼殺的人，無論傷殘，皆是歡欣鼓舞。哪怕有些人明顯日後落下殘疾，修煉生活都受到影響，但卻沒有陷入低潮。
韓楓看着這般場面，實在是驚住了。
鎮魂歌的可怕，比他想象的還要厲害。這門神通的厲害，遠遠不止凝聚人心這麼簡單。
“可怕的洗腦能力，若是用在修行者軍團身上，那戰力何等可怕！”
“還有，這麼厲害的神通，黑鮫部落本該聚攏出更加強大的勢力纔是。但以我所見，他們對魚城的掌控力，都遠沒有發揮出鎮魂歌應有的力量，難道只因爲鮫族女子天賦不足，無力施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