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身前,封羽然那雙狐狸眼慢慢的撐開一條細長的縫隙,漆黑的眸子清冷而帶了幾分讚許。
這纔是最適合小小的衣服,這也是隻有皇兄才能給的起的榮譽!
轉瞬之間,那細長的眸子又眯成兩條縫隙,封羽然笑笑,果然還是應了那句話,小小,你能依靠的人,永遠都是封君然……
永遠都是大哥,而他,也永遠都只能是封羽然。
朱成友因爲站得比較靠後,所以沒有將人看完全,但是縫隙裡所露出來的驚鴻一瞥,卻足以讓他震撼,一瞬間的視線相對,他就已經腿軟,並想要撲通一聲跪下去了。
鴻妃娘娘,不再是自己在城郊見到的那個小女人了,她是身披鳳袍的皇后,是西晉這廣袤的土地之上唯一的女主人,是常伴真龍身邊的鳳,是高高在上不可觸及的存在。
朱成友咬緊牙關,雙手握拳,心中去蜀國戰場的心願,卻越發的堅定了。
而遠在皇宮內,朱雲碧立在高高的宮牆之上,遙遙望着人山人海的朱雀大街。
這等典禮,修儀以及後宮的娘娘都不能參加,但這阻礙不了她的視線,只要她想看,還是能看得見的。
於是她登上最高的宮牆,用自己的眼睛凝望着這個冊封典禮。
葉小小那一身鳳袍幾乎閃瞎了她得眼睛,內心裡翻滾的東西擠壓着她的胸口,幾乎要穿破皮肉奔涌而出,她只能不斷地呼吸,深深的呼吸,才能將內心底的一切全部都壓下去,一點點的壓下去!
朱雀大街,人滿爲患,不斷有宮女拋灑着這個季節難以尋到的桃花花瓣,一時間美女佳人,香車寶馬,旌旗獵獵,恍若仙人降臨一般,美輪美奐,讓人忘乎所以。
朱雲碧望着望着,忽而落下淚來,自己被降成修儀,而有些人卻一路高升,做了皇后,偏偏皇上還獨樹心裁,帶着她招搖!
心中好容易壓抑下去的火氣瞬間飆升而出,這一次連眸子都忍不住抖動起來,顫微微的,帶着面部的肌肉都跟着抽搐,平日裡那張美麗的面容,都跟着猙獰起來。
“皇上,永遠都不可能把他之外的人放在眼裡的。”
林蘭芷慢慢的走過來,立在朱雲碧的身邊,跟她一同凝望着朱雀大街上的步輦。
十六個人擡着的碩大的攆車,雕龍紋鳳,雲紋翻滾,四周裝飾着水晶墜子,珠玉爲飾,綾羅做幔,奢華無比。
朱雲碧這才正眼看了眼林蘭芷,嘲諷道:“是你們自己沒這個本事!皇上也是男人!”
林蘭芷輕笑一聲,不再說話,只低頭怔怔的望着遠處。
“雲碧姐姐,其實你鬥了這麼多年,都鬥錯了人,最該斗的人,是皇上,不是小小妹妹。”
人常言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林蘭芷對封君然沒有這份心思,自然比誰看得都透徹。
當年小小被分到鴻園,她就瞧出來了,後宮裡的這些女人,都沒戲,果然王茜、王瑩都出了事,王家也給搭進去,而今太后賜死便是最圓滿的收局。
她看了眼朱雲碧,心想,如果你還是執迷不悟,皇上下一個收拾的也會是你。
不過她不過是個女人,多餘的事情也看不出來,就知道,皇上喜歡小小妹妹,這份喜歡,並隨着時間的推移而越發的濃,就像酒,越釀造反而越醇香,卻美味。
“我不知道你在胡說些什麼,總之,我告訴你,老老實實地在你的佳園待着,否則,你也別想好過!”
朱雲碧冷哼一聲,轉身離去,留下林蘭芷自己,獨自立在高高的宮牆之上,遙遙望着遠方。
因爲她無慾無求,又跟小小親近,所以後宮內的娘娘,也就只剩下自己了不是麼?
朱雀大街上,秦青行忽而回頭望了一眼,高高的宮牆上,一點如蘭的身影默默綻放,距離太遠,他看不清人的模樣,但女子周身散發出來的氣息,卻讓他覺得有些壓抑。
秦青行抿了嘴,最後望了一眼,默默收回視線。
隊伍,還在緩緩行走。
街邊,百姓們滿臉的笑容,伸着腦袋使勁往裡瞧着,十六人擡的碩大步輦被紗幔包圍,隱約能瞧見裡面兩個人影,男左女右,左爲君,右爲後!
“皇后娘娘真美啊!”
雖然只是隱約瞧見一個輪廓,但是那金飾的髮飾,奢華的裝飾,都讓人覺得車裡的女子必定美若天仙。
“我覺得皇上好帥好有威嚴啊!”
紗幔內只能瞧見男人硬朗的下巴,高聳的鼻樑被旒珠遮擋,雖然瞧不見五官,但就是會讓人覺得有一股壓抑的視線往這邊掃過來,而後便是愈發壓抑的氛圍,讓人忍不住噗通一聲便跪了下去。
於是步輦經過的地方,便撲通撲通的跪了一地,百姓們齊聲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人一**的跪下,聲音一**的起伏,如海浪一般,掀起一層層的呼喊,震耳欲聾。
葉小小下意識的握緊了袖子,桃花眼凝望面前的路,腳下是硃紅的地毯,兩邊是山呼萬歲的百姓,旌旗開道,獵獵而舞。
她忽而有些振奮了,當立在權力的頂端瞧着這天下間每一個人都對你臣服的時候,你不得不說,這一刻,內心所膨脹出的優越感以及唯我獨尊的感覺,都讓人覺得異常興奮。
所以她是真的被振奮到了,興奮到雙手都忍不住瑟瑟發抖,直到被封君然窩進掌心,安撫:“小小,你要習慣,以後這種日子,還多得很!”
會很多的,小小,你是朕的皇后,是西晉的國母,等踏平了蜀國,一統山河,你便是這泱泱華夏的一國之母,你的功績言行都將記入史冊,千秋萬載!
葉小小一愣,側頭看了眼身邊的難人,旒珠遮住了他那雙細長的眸子,只間或在縫隙裡能瞧見讓人心動不已的一點漆黑,即便如此,那眸子也異常醒目的自奢華的背景裡跳躍而出,成了最吸引人的存在。
“臣妾知道了。”
微微頷首,在擡起頭來的時候,步輦之上坐着的不再是葉小小,而是西晉的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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