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洛凝倒在對方的臂彎裡,又一次被抱住了。
她實在不明白爲什麼自己對這個男人基本上毫無抵抗力,現在又有點兒身子發熱了。
怎麼搞得?本姑娘可是肩膀上扛着兩顆“花”的特勤隊警督,兩顆“花”啊!
而且這男人居然主動提出讓她一睹真容,這讓顧洛凝不由得一陣心跳加速。要是在之前的話,她一定很有興趣看看着面具後面到底是怎樣一張臉,可問題現在根本不是時候。
幸虧這時她瞥眼見看到了門旁那一排冰冷冷的牢柱,心中登時一凜,趕忙掙扎着嗔道:“快放開我!刀都架到脖子上了,居然還有心情在這種鬼地方悠哉悠哉的!”
晉王仍緊緊的抱着她不放,笑道:“這裡不好麼?嗯,呆得久也的確有些無聊,有你來陪本王,自然就不會悶咯。”
顧洛凝啐了他一口:“誰來陪你,別自作多情了。”
晉王聞言,忽然伸手揭去她上的八字須,低下頭去,兩人的距離只有短短數寸。
顧洛凝以爲他忽起歹意,不由自主的向後仰了仰,驚道:“你要幹嘛?”
晉王道:“說本王躲躲藏藏,你這蠢女人還不是整日戴這勞什子裝模作樣?看,摘下來,似這般才美。”
顧洛凝臉上一紅,嗔道:“要你管……你知不知道自己被人陷害,已經死到臨頭了。”
晉王冷冷地笑道:“陷害本王的不就是你這蠢女人麼?”
顧洛凝渾身一顫:“什麼……你……難道你早就知道?”
“呵呵,你以爲本王會像你一樣蠢不可及?真是笑話。”
“那你爲什麼還……”
“你不覺得這樣更有意思麼?”
“去你的‘更有意思’吧!他們拿到了那件衣服,還讓人寫下了供詞……”
“呵呵,‘人證、物證’俱全,那又怎麼樣,本王行的端,做的正,何懼之有。到了三法司大堂上,倒要看看他們如何定本王的罪。”
“你怎麼知道一定會到三法司,萬一那昏君直接定了你的罪呢?”
“你來此之前想是已經探聽清楚了吧,還問我做什麼?”
“……好吧,就算是這樣,可是到了大堂上你就是再多長几張嘴也未必能說清楚。那昏君狗皇帝已經發話了,就算不要你的命,也要把你發配到南方那個什麼洪州去。”
“哼,這個不用你管。他的如意算盤打得如此之響,只可惜本王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難道,你已經想到辦法自救了?快說……”
“哎,剛纔說過了,本王的事情,你莫要打聽!”晉王說着雙手又緊了緊,接着道:“不過……若是真的去了洪州,你這蠢女人便與本王同往,如何啊?”
顧洛凝聞言不由得愣了一下,隨即便怒道:“發你清秋大夢吧!我憑什麼要跟你去那兒,很熟嗎?還有,不許再叫我蠢女人,本姑娘纔不蠢!”
晉王又哼了一聲:“你不蠢,又如何會被人利用來陷害本王呢?”
顧洛凝神情一滯,登時語塞。
作爲前世擔任過十幾次臥底,經歷過無數風浪
,向來自詡精明的她來說,這個當的確上得有點兒太輕易了。即便這其中有李志高逼迫的客觀情況,但主因仍然在她自己,所以纔會不知不覺便墜入了這個現在想來根本就不算高明的圈套裡,想想實在有點兒丟人。
晉王見她默然無語,俏臉微紅,露出羞慚之色,原本便如天人一般的容顏更添了幾分動人心魄之感,不覺心頭一蕩,清了清嗓子又問:“如何?要不要跟本王走?”
顧洛凝將頭一偏道:“誰要跟你走。”
“那麼假如讓你見一見本王的樣子呢?”
“……”
顧洛凝聞言,那顆小心臟不自禁地又“砰砰”跳了起來,她很想看看那副面具下的臉,但卻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迴應對方的要求。
“不說話,本王就當你默認了。”
他說着便擡起右手,扣着面具緩緩向上推……
顧洛凝目不轉睛的盯着對方已經露出了冰山一角的面龐,猛然間腦袋裡竟一片空白。
就在這時,外面的走廊裡忽然響起了腳步聲,而且離這間牢房已經沒多遠了。
顧洛凝一驚,身子條件反射式的便從懷中彈了起來。
這個時候什麼人會突然跑進這詔獄來?難道是李志高那傢伙聽到了什麼風聲?
正想出門看個究竟,晉王卻伸手一把拉住,接着又衝她輕輕搖了搖頭。
顧洛凝不禁眉頭一皺,現在是閃人的最佳機會,此時不走更待何時,這男人卻攔着自己幹什麼?
正自納悶之際,卻見晉王長身而起,隨即朝旁邊的寬大案几下指了指。
顧洛凝當即會意,他是讓自己暫時躲在那東西下面。
這倒也不施爲一個辦法,因爲假如外面那個人不是李志高還好,若真是他的話,無論怎麼掩飾也肯定會被認出來,到時候還真的想不出什麼託詞來搪塞,所以暫時暫時躲一躲也好。
她不及細想,直接一矮身就鑽了下去。
晉王將剛纔所坐的椅子朝裡面踢了踢,自己也斜跨一步,擋在前面,再加上屋內燈光昏黃,顧洛凝立刻就被遮在一片黑暗中,不刻意去搜查的話,還真的很難發現。
這時候腳步聲已經來到了門前,隨即就聽一個清冷冷的聲音責問道:“爲何這牢門是打開的?”
“尊駕息怒,尊駕息怒,方纔有上司來巡查,讓小人開了牢門,不知他何時走的,因此未將牢門重新上鎖,請尊駕恕罪。”
顧洛凝不禁大吃一驚,這聲音竟是那周國皇后的!隨即又是一陣後怕,要是自己剛纔貿貿然出去了,即便脣上的鬍鬚沒被撕掉,估計也會被她一眼認出來,後果可比遇上李志高嚴重的多了。
只聽那皇后鼻中一哼,隨即喝退那牢子,接着“吱呀”推門走了進來。
顧洛凝側着腦袋,從外望了望,卻只看到一個人罩在灰色大袍內的下半身,想來那皇后也是偷偷摸摸進來的,可目的又是什麼呢?
她很想看得更仔細些,可是又怕挪動身子會被對方發現,甚至碰到前面的椅子發出聲音,只好強忍下好奇之心,靜靜的伏在案下。
只聽晉王首先開口道: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的。”
皇后冷笑道:“哦,晉王殿下不光才智過人,竟然還有未卜先知之能。”
“娘娘取笑了。”
“晉王殿下在詔獄之中過得還習慣吧?”
“多謝皇后娘娘掛心,臣很好。”
“……瀾修!你知不知道是本宮求皇上不要對你動刑?眼前這些傢俱擺設也都是本宮命人從內苑中搬來的,否則的話你早像條狗一樣趴在重刑牢裡,還能在這裡悠哉悠哉?”
“哦,原來如此,那臣可真的要多謝皇后娘娘眷顧了。”
“你……”
兩人說到這裡忽然沉默了下來,牢房內的氣氛一下子變得陰雲密佈。
過了半晌,那皇后才問道:“你知不知道本宮爲何要這樣做?”
晉王道:“娘娘心中所想,臣怎會知道?”
“修哥,不管你對說過多少無情的話,我就是狠不下心來對你,昨日我讓你去洪州是在說氣話,那種蠻荒煙瘴的地方婉兒怎麼捨得讓你去?”皇后的語聲忽然變得溫柔起來,全然沒有剛纔的乖戾和冰冷。
她說着便跨上一步,看樣子竟想要撲進對方懷裡,卻見晉王躬身抱拳道:“臣已經說過,你我名分已定,請皇后娘娘千萬莫要再用往日稱呼,以免亂了君臣綱常。”
皇后被硬生生的擋了回去,尷尬的站在原地,但卻仍不死心:“爲何不能再用往日稱呼,修哥,我們還像從前那樣好麼?”
“從前?”
“是啊,修哥,從小你、我,還有皇上就在一起長大,那時候婉兒心裡只有你一個。這些年守着那昏君我從沒快活過,只知玩樂的小兒,有何資格君臨天下?別說是他,當年你父皇就有意廢長立幼之意,天下本來就該是你的!”
晉王乾咳了一聲道:“你想說什麼?”
皇后道:“只要你答應我,咱們還像從前那樣,婉兒一定想辦法保你平安無事的離開京城,之後先委屈一下,暫時回西北封地安心經營一段時日,婉兒會在朝中爲你探聽信息,待時機成熟之後你便在西北起兵,咱們裡應外合奪了皇位,到那時我們兩個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修哥,答應我,好嗎?”
“呵呵……哈哈哈……”晉王聽完突然間大笑起來。
“修哥,你笑什麼?”
“娘娘身已爲皇后,在公是母儀天下,在私是天家兒媳,理當處處以大周皇室和天下蒼生爲念,今日卻來勸本王與你有那越禮之行,是爲不貞,又讓本王與你裡應外合,圖謀造反,是爲不忠,如此言語,定是在有意試探臣,怎能不笑?”
“修哥,你誤會了,我是真心想……好,就算你不願做皇帝,那咱們就像從前那樣好嗎?要不,你帶一起走吧?”
“娘娘好像誤會了,臣之前即便對你有情,也如兄妹之情一般,並無他念。”
“瀾修,你說什麼?兄妹?不!我不信你從來都沒喜歡過婉兒!我不信!”
“娘娘若未聽清,臣再說一次也無妨。”
“……好,好個瀾修!你千萬莫要後悔!”
那皇后袍袖一揮,便轉身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