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虐的狂風在山谷中盤旋迴響,彷彿是死者的靈魂在淒厲的哀嚎着。
空氣中到處都漂盪着濃重的血腥味兒……
顧洛凝胸口起伏,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緊握着長矛的雙手不停地顫抖着。
她蒼白的面頰上濺滿了鮮紅的血滴,使得那張清麗無倫的俏臉顯出幾分猙獰可怖的氣息。
而眼前的雪地上早已被層層疊疊的屍體堆滿,數不清究竟有多少。
就在剛纔,他們奮力粉碎了沙戎騎兵的第九次猛攻。
原本千餘名洪州衛死士已經陣亡大半,剩下的只有不足三百人而已,而且大部分早已傷痕累累,精疲力盡。杜川和其他護衛司兄弟儘管並沒有折損,但每一個身上都或輕或重的受了傷,體力也已經接近極限。
此刻,所有人都血染徵袍,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對方的,只是憑着一口氣勉力支撐着。
而現在,這口氣也已經到了行將崩潰的邊緣,不知道還能勉強支撐多久。
杜川抹着脣邊的血跡低聲道:“顧姑娘,沙……沙戎狗賊用車輪戰法,像潮水似的一波接一波攻過來,根本不給咱們任何……喘息的機會,這樣下去豈不是……”
楊諒剛剛撕下衣襟,裹好被砍傷的左臂,這時也近前道:“絆住沙戎人,掩護大隊人馬撤離,爲築城爭得時間是……是王爺交給末將的重任,與顧姑娘你並無關係,如今卻賴姑娘率王府護衛司衆位兄弟全力相助,在此跟沙戎狗賊戰了這麼久……我洪州衛將士銘感五內,此恩今生難忘!姑娘身份尊貴,又和王爺情投意和,絕不能有所閃失。趁現在沙戎狗賊暫時還沒上來,請快些離開這裡,尋路去找王爺匯合纔是萬全之策。”
顧洛凝聽到後來,不禁脣角輕輕一挑道:“又是這幾句車軲轆話,早就聽得膩了,你們也不想想,本姑娘若是真的想走,幹嘛當初還要留在這裡?我既然選擇留下,就不會丟下任何人先行離開。”
杜川和楊諒互望了一眼,心頭不由得大急,跟着說:“顧姑娘,咱們這千餘人阻擋數萬敵軍本就是以卵擊石,姑娘領着大夥兒拼了這麼久已經夠了,還兀自強留下去,非要賠上性命,這……這又是何苦呢?”
顧洛凝鼻中一哼道:“正是因爲拼了這麼久,才更不能放棄!你以爲我是頭腦發熱才留在這裡?笑話!本姑娘纔不會逞這一時之氣呢。我之所以帶你們留下,就是不想看到這千餘人全軍覆沒!”
她頓了頓,收起苦笑,又繼續正色道:“瀾修這次出征西北,手下真正可用之兵只有洪州一衛而已,如今情非得已到了這步田地,實在是,唉……無論如何,咱們一定要把這支隊伍帶出去,盡力多活一個是一個吧。”
楊諒驚道:“顧姑娘你……你說什麼?”
顧洛凝道:“你們聽好了,王府長史劉先生一定能在天亮之前把城池築好,屆時定有轉機,所以,咱們必須要堅持到那一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