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穌扭頭,對上大師笑盈盈的臉,她問:“莫非大師在衙門也有生意做?”
算命先生一愣,哈哈哈大笑:“這天下之人,只要信命,就有貧道的生意做。唐大姑娘想讓貧道算一卦嗎?”
唐穌一笑:“我的命啊,先生算不出來。”
算命先生倒也不勉強,笑着跟在她身後,走進衙門。
門口的衙役看見唐穌,忙請她到知縣大人的書房,說是已經到了好幾位糧長。唐穌道謝後,熟門熟路的朝後院走,走了幾步,再回頭,那位算命先生竟不見了。
回想起來,剛纔進門的時候,門口守衛的衙役看見算命先生,竟也沒阻攔。想來,這位算命先生經常出入縣衙?
這個念頭在心裡一轉,未等唐穌多想,就看見流雲大步走來,對她說道:“唐大姑娘,大人已經在書房等候多時。”
唐穌暫且拋下算命先生的事情,跟着他來到書房。
掀開厚厚的簾子,一股溫暖氣息撲面而來。
屋裡燒着銀絲炭,紅泥小爐煮着茶,散發着淡淡的茶香,與外面寒冷的冰雪世界隔離開,溫暖而又舒適。
淳于越坐在上首,只穿着一件月白色長衫,薄脣微抿,俊美臉孔上帶着幾分凝重,低頭看着一張地圖。
下面圍坐着五六個人,大多是四五十歲的男人,裹着棉衣帶着帽子,看着像是殷實富戶的模樣。
他們看見簾子掀開,走進來一個十四五歲的嬌弱美貌少女,都有些吃驚,隨即又露出幾分釋然。
原本剩下那個糧長的椅子,是給唐儒風準備的,只可惜他不在了,也沒留個兒子,這糧長的職責,只能壓在他女兒的頭上。
一個弱不禁風的小女子,要冒着嚴寒,千里迢迢的送糧去京城,想想,也有點可憐。
其中一個姓嚴的糧長,家裡只有一個兒子,看見唐穌進來,心裡就開始琢磨,回去後得趕緊再納兩房小妾,爭取再生個兒子。
這家裡沒有男人是不行的。
唐穌進門對衆人笑笑。
淳于越擡眸瞥她一眼,用下巴指了指身邊空着的椅子,“過來坐。”
唐穌一看,這位置僅次於知縣,她一個小女子怎能在這麼多前輩面前亂坐?
她剛想開口推辭,淳于越一個眼神送過來,她不由後背一寒,右手手心也似乎隱隱的痛了起來。
得罪了幾個前輩算什麼?
得罪了淳于越,纔是最可怕的。
她衝幾個糧長抱歉一笑,解開斗篷掛好,走到淳于越身邊坐下,雙手擱在膝蓋上,正襟危坐。
“既然各位糧長都到齊了,我們就開始吧。”淳于越放下筆,擡頭對流雲說,“四爺回來了嗎?”
“我去看看。”流雲走出去,不一會回來,笑道,“四爺正好回來了,正換衣服呢。”
唐穌有些納悶,淳于越身邊什麼時候多了個四爺?
連他都得坐在這裡等着他換衣服?
沒一會兒,簾子再次被挑開,一個穿着靛藍色棉袍的儒雅中年男子邁步進來,衝衆人笑道:“宮某來晚了,大人恕罪。”
唐穌一聽這聲音,頓時愣住。
怎麼跟算命先生的聲音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