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8番外 之荼蘼花開21
倒是安書記很愧疚,轉頭看着他,艱難道:“懷遠,你有沒有覺得,特別累?”
累?
對安然麼?
六年前,他莫懷遠原本留在國內可以有更好的發展,如今就不必屈尊還在這裡做常務秘書,政途會寬廣一片。舒愨鵡琻
可當時,安然跟着霍斯然去執行一場緊急任務回來,不出意外地出生入死,生生在鬼門關繞了一圈回來瞑。
等她醒後書記就做了決定,送她出國。
她不依,哭着大吵大鬧,險些將醫院點燃掀翻。
莫懷遠當時,就坐在她被軟禁的那間病房裡,答應,跟她一起出國琚。
嘴角慢慢勾起,是一抹落寞至極的弧度:“累麼?是挺累的,一直都擰轉不了她的心思,傷透心。強勢了,卻叫她從此,怕了我……”
安書記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很顯然,陳嫂對那天的事,還守口如瓶。
其實沒什麼好守的。
她安然如果想要擺脫他,簡單得很,直接告訴安伯父,從此他們親人變仇人。
“海關那邊我還要親自打聲招呼,得先走了,安伯父。”莫懷遠起身,拉開椅子,跟安書記交代了一聲。
“好你去,”安書記反應過來,仔細斟酌了一下才做出決定,轉頭對着莫懷遠遠去的背影沉聲道,“懷遠——下半年我打算派他到南邊去,不是多刻意讓她離開霍斯然,而是那兒真需要她,軍工業在沿海發展比內地要快得多。你要跟着,我不會攔你。”
“當然,你要是對那丫頭徹底失望了,我……也不強求你。”
“懷遠,就當做是伯父,對不住你了。”
他這個女兒,他也沒辦法的。
莫懷遠的背影,僵直在門口。
看看,到底是父親,連這種事都護着自己的女兒,管她在外面傷人傷得多厲害,一句對不住,多年的付出就直接被抹殺了。
冷笑一下,他單手***褲袋,一手長指扣緊在本子的背面,敲兩下,點了點頭。
好。
那就……這樣。
一路開車到海關,下車,往樓上走,又碰上某次在醫院遇到的那個海關部門主任。
好像……姓陸。
隔着一扇門的距離,陸青正在裡面接電話,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在笑,卻不達眼底,幽幽的像是在應付對方,一字一句,又說得很誠懇得當。
掛了電話,他臉上浮起一絲落寞來。
莫懷遠敲了敲門,接着,徑直推門進去。
陸青毫無防備,也被這突如其來的闖入驚到,愣了一下。
認出是誰後,才覺得的確沒錯,這個人,年紀比他小些,當兵的閱歷卻比他年長,再加上是混在安書記旁邊的紅人,自然不必像其他人一樣對他畢恭畢敬。
陸青淺笑。
“我見你沒什麼事做才直接進來,”莫懷遠掏出一份文件,在他桌上,“幫我簽字蓋個章,我要直接拿去海上。”
陸青沒說什麼,直接拿過來看了看,提筆,簽字,蓋章。
翻了翻紙頁,陸青突然擡起頭問他:“莫秘書,你應該在最初的光影隊呆過,你還記得裡面,有個叫秦桑榆的人嗎?”
莫懷遠被擡起頭看他,他怎麼想起現在問這個?
點頭,他的確回憶得起來,因爲太過印象深刻:“有。”
陸青幽然淺笑:“什麼印象?”
“起初表現不錯,可後來因爲僞造年齡和姓氏,被軍區開除,現在,下落不明。”莫懷遠蹙起的眉彰顯了他對這個人,具體說是女人的不滿,他不大允許那麼嚴肅的軍隊混入身份不明的人。
還,那麼久才被軍區領導發現。
“你突然問這個人做什麼?”莫懷遠蹙眉。
陸青一笑,柔和中透出一絲少見的冰冷,將蓋好章的文件給他遞過去,低喃。
“那就是了……我還以爲是我表現錯了……”他冷哼一笑,“原來,沒有……”
比起那幾年的欺騙,背叛,甚至是……“被放棄”來,他對她已經算,夠溫柔的了。
不、是、麼?
莫懷遠眼神詭異地瞅着他,不知他突然問這個做什麼。但事情已經辦完,沒有再留下來的理由了。
走時,辦公桌上的電話,又響起。
陸青這下淺笑着埋頭做事,揉揉痠痛的眉心,將堆了老高的文件拿過來,挨個審批。
電話寂寥地在他手邊響,一遍一遍,卻只能換來,他最簡單地冷然漠視了。
海上。
安然急匆匆趕來,甚少坐船,等從救生艇上到軍艦上時,頭暈眼花有快要嘔吐,衣角褲腿也都被水打溼了。
霍斯然正聽潛艇專家說着情況,聽見聲音,蹙眉回頭。
安然臉色蒼白地抓着欄杆,在劇烈地乾嘔。
捕捉到一縷目光朝自己看來,她硬撐着直起身子,按住嗓子,回頭。見是霍斯然,她身子劇烈一顫,整個人搖搖晃晃地站穩了,用最強大的意志力告訴自己忍住,別動。
“她暈船?”霍斯然蹙眉。
潛艇專家看了看,也擰了擰眉接着搖頭:“不是。她應該只是快艇顛簸引起的不適,被晃得太厲害了。”
“對不起,我沒事。”安然遠遠地撒開了欄杆,跑了過來,眼神堅定地看着老專家和霍斯然,“聶老師,霍首長,我可以隨時投入工作!”
聽她這麼保證,霍斯然便沒有再猜疑,轉身:“你來看一下入侵艦艇消失處的海域情況。”
“是!”
海上的風很勁很烈,安然透過望遠鏡看了很久,又俯身跟組員討論許久。
最終,決定要跟着潛艇一起下海。
時間緊迫,一分一秒都關乎到人質的生命安全,霍斯然當即點了頭,跟她還有剩下不到十個人一起下去。
“首長,隨時保持海面聯繫!”邱船長跑過來,緊張地看着他,沉聲說道。
“安工程師,你也是國家高端人才,但還是請你,照顧好我們首長。”
安然“啪”得一聲敬禮,眼神清澈堅定:“誓死保護首長!”
“謝謝。”
很快,潛艇就已經準備好。
一個一個地入倉,從兩船身中間跳過去,安然感覺彷彿回到了六年多前,他們執行任務時的爭分奪秒,驚心動魄。
不過與那時候不同的是,她以前是默默愛戀霍斯然,現在,她的情感早就氾濫到控制不住。
因他警告過,所以她必須,必須表現得,連一個眼神兒的晃動都不能有。
如果你也曾真正愛過一個人,你會知道,這樣的一分一秒,有多難。
“船身調整正確,關閉艙門……009號聽到請回答,關閉艙門……好,現在海平面高度**米,控制速度下潛……控制好速度……對……”
船艙裡安靜得嚇人,唯有指揮機的聲音在響,潛艇指揮員語速平穩,卻四處透着一種危險感。
“我忘記問,我們要下來多長時間,氧氣什麼的……夠嗎?”安然從短暫的恍惚中回過神,想起了最重要的一點。
船員一看她,張口,卻欲言又止,眼神糾結複雜。
“你說呀。”安然心裡騰起一股不好的預感,問道,“要下來幾天?”
船員這才道:“首長說,等什麼時候找到劫持人質的潛艇,我們再回去。”
…………
不可思議的煙
花在腦海裡炸開,按你頓時愣住了。
她下來得很匆忙沒錯,霍斯然做事狠絕果斷也沒錯,可——要一直等搜尋到了,再回去?船艙裡的生命資源不夠用了呢?!
“撐不過海底水壓測試的船員及時到安全區……撐不過海底水壓測試的船員及時到安全區……”
控制機,又在叫了。
“安工程師,你沒有經過專門的水下訓練,等會如果不適,就到那個裡面。”船員好心地指給她看,以爲她只是擔心上來的時間太晚,怕在水下出事才這麼心神不寧的。
“哦……我知道了,謝謝。”轉身,神情恍惚地往裡走。
她沒什麼,只是在想,如果這一次不小心意外出事,她會情願,跟她深愛的這個男人,死在一起嗎?
原諒她惡毒的想法和預測,她不是故意的。
可等她想到一半才突然發現,很可笑。她的意願算什麼?關鍵是,霍斯然願意,跟她死在一起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