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 你喜歡她?是什麼時候的事?(5000+)
抱着她輕柔磨蹭了許久她都沒有反應,霍斯然輕微蹙眉,凝眸看她,在她蒼白的小臉上讀到一種脆弱到極致的感覺。。。舒殢殩獍
“怎麼了?”他忍不住問。
那纖小的身影孤零零站着,凝視着角落裡的那個水壺,悽美地笑了一下,輕輕搖頭。
沒有什麼。
她只是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氣,沒一丁點力氣跟他再吵了綺。
……而已。
霍斯然蹙眉許久還是抱起她來朝臥房走去,林亦彤倒也乖,輕柔且無力地伏在他肩上一句話都不說,直到霍斯然將她放在牀上,她也只是慢慢的有些呆滯地緩緩環膝抱住自己。問她想吃什麼,牀上的人兒穿着冬天的睡衣都顯得很削瘦單薄,半晌說:“廚房裡有速凍餃子和幹拌麪,煮一下就可以吃。”
霍斯然下意識地覺得不對勁,蹙眉,輕輕地摩挲了一會她的臉,緩緩起身去廚房笄。
只是煮個面而已。
他應該會。
房間果然還是太小,他在廚房裡一身健碩挺拔地煮麪,一擡頭,額頭不小心撞到屋檐發出淡淡吸氣聲,她都能聽見。
四肢冰冷地裹住自己,林亦彤水眸定定看着某一個地方久久不動,聽着動靜想,至少他堂堂一個軍區首長能屈尊從那麼遠的地方跑來,毫無怨言地親手給她煮一碗麪吃,也不錯,也很好,不是麼?
可她心頭的酸澀、冰冷與荒涼卻依舊縈繞着,久久不能褪去。
她一向清楚霍斯然霸道絕情的脾氣,她之所以能夠跟他撒嬌鬧脾氣,不過是仗着他愛她,哪怕不是恃寵而驕,她也知道他能包容,他愛她的所有。所以他不知道,剛剛他那冷冷的一個蹙眉,就會讓她覺得天地瞬間塌陷,日月無光。
尤其。他是爲了雲裳。
其實他說得很對,當年她和母親的那些屈辱心痛過去就過去了,也或許雲青海夫婦的強逼打壓是與雲裳無關。可是他不知道,是雲裳的存在讓她時刻看到了母親本不該有的殘缺不全的人生,提醒她自己半生沒有父親的事實,他可以什麼都不做,什麼都不說,沒有關係。
但他怎麼可以,站在那些曾經傷害過她的那些人面前,對她蹙眉責難。
他媽的*
深夜,霜凍。
霍斯然將擦手的毛巾丟在案板上,走去臥室抱她的時候只覺得她手腳凍得厲害,指骨都是冷的,他心下有些疼,握在掌心裡摩挲了兩下,兀自做下了一個決定。
過年。
頂多撐到過年,他帶她離開這個鬼地方。
“好像煮得有點坨了……”霍斯然看一眼她面容清雅淡然的模樣,將她抱到腿上,“不教我兩招?”
“……用冷水撩一下就好,”她捧着小碗微微抵抗,笑起來,“小心醬汁滴到你褲子上啊……”
霍斯然輕不可聞地哼一聲。
直到此刻感覺到有些累,幾日來在京都忙着年關巡查和軍區考覈的事忙得天昏地暗,來她這裡本是要安心休憩的,怎麼……霍斯然微微蹙眉,想起剛剛她爲雲裳的事情激動的樣子,忍不住,指腹輕輕擦過她嘴角的醬汁:“需要我給你什麼承諾嗎?”
懷裡的人一頓,接着笑起來,搖搖頭。
她一向都認爲男人有心就什麼都有了,她從來不想靠承諾來栓住人。
霍斯然卻輕輕磨蹭着她的臉,冷眉微蹙:“可我卻不想有人,第二次進你的房間……”
林亦彤凝視着他蹙起的眉,嘴角的笑容漸漸褪去:“……你知道不會了。今天你已經跟他說得足夠清楚。”
顧景笙,從來都不是那種不懂事的人。
霍斯然頓了頓,蹙眉更深想了想才說:“今天我……是有點被逼急了纔會那麼說,不過也是遲早的事。離開這裡之前,我會親自去找景笙,跟他談一談。”
懷裡的人許久才悶悶地“嗯”了一聲。
氣氛詭異,霍斯然下巴抵在她軟軟的髮絲上,說:“你想不想知道我跟雲裳是怎麼回事?”
林亦彤像是被噎住了,手指發僵,許久才道:“你說。”
“六年前我在國外特訓,雲裳剛好在國外讀書,認識純屬意外。當時雲青海在省軍區部隊還有些關係勢力,她住在特訓紮營附近,纔會慢慢變得相熟。後來有些意外發生的時候,她剛好在身邊。”
攬着她的腰的手指輕輕釦着,“有一些……可能要陪她一輩子的傷……”
“她替我……挨下了。”
……
誰的人生裡,都有一些不可替代。
後來那些不可替代,都變成了人生裡的,不可更改。
他媽的
快要午夜的時候,醫院急診科走廊裡慢慢走出一個身影,落拓單薄,捂着胳膊。
值班的小護士嚇了一跳。
“哎你怎麼出來了?你……你是今天刀傷發炎的那個吧?”小護士蹙眉更緊,想上前攙住他,“你怎麼能亂動.亂跑呢?快點回去你胳膊還想不想要了!”
顧景笙淡淡看了她一眼,慢慢露出一抹蒼白的淺笑,接着慢慢散去,被一絲蒼涼與悲傷替代。
他不太想說話。
可這一天,總是會有各式各樣的人在他耳邊聒噪。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明天還會有。
小護士還在耳邊急躁地說着什麼,顧景笙勾起脣角輕聲打斷:“我出來是想告訴你,我隔壁病房的那個病人,好像剛剛休克了……”
什麼??小護士瞪大了眼睛。
接着一陣手忙腳亂的瘋跑,顧景笙耳邊終於清淨了。
臨縣真冷,夜半霜降,凍人入骨。
一抹頎長的影子走出去,在近乎荒蕪的馬路上攔了將近二十分鐘的車,黑夜掩蓋了他不太能活動的左臂,他坐上一輛深夜的出租車,在近一個小時的車程裡,殷紅粘稠的鮮血,滴了整整一路。
他媽的
第n次電話打出去,依舊不通。
霍斯然在茶座裡喝了半上午的茶,不知爲什麼聯繫不上顧景笙,手指支着額角想了很久,終於隱隱猜測到了什麼。
到中午時,林亦彤下班,也朝茶座的方向走來。
進包廂時明顯是心神不寧的,兩個人的眼神堪堪對上,都覺得有些不對勁。
霍斯然牽過她的手在茶座包廂寬大的沙發裡坐下,將她置於身前,聞到了她身上淡淡的藥味兒,開口問,“他出院了?”
林亦彤窩進他懷裡,只覺得每當談起這種敏感話題的時候總是不能毫無顧忌地與他親近,儘管他這一身黑色的大衣襯着清晨颳得不太乾淨還有點鬍渣的下顎讓她看得有些依戀,她握了握他的大掌,儘量讓自己不想那些。
“嗯。手續沒有辦,他留了一張卡自己離開的。”她在他懷裡找了個舒服的位置。
霍斯然垂眸看她,還沒說什麼就有服務員進來上菜。
“我下午走,這一忙可能會忙到過年,年前我肯定能找到機會去見他。”親了親她的發,他承諾。
林亦彤微怔,擡起頭:“爲什麼……你做的這些事要告訴我?”
霍斯然凝視了她一眼,並不說話,只是想,如果顧景笙真的在她心裡完全沒有分量,他倒纔不用說這些。
但是不管怎麼樣,也不管因爲什麼,他都是要去找顧景笙的。
因爲,他們兄弟之間有太多的話,需要對彼此坦白。
他媽的
而顧景笙不是不願去面對,而是有很多事情,他還沒有弄清楚。
下午快要下班的時候,林亦彤接到了電話。
手機上“顧景笙”三個字在靜靜地閃爍着,哪怕屆時評級會議正在進行,她還是將手機小心翼翼地握住放進口袋,跟護士長請了個假出來,外面空氣冷凍如冰,只有掌心裡的手機是滾燙的。
“景笙。”
她輕聲叫他,跟以前的稱呼一樣,只是手有些抖。
顧景笙的聲音聽起來微微沙啞,卻淡然平靜:“彤彤,你還記得曾經你丟過一張心胸外科的工作牌嗎?我後來拿給你的那張,你還記得,是丟在哪裡的嗎?”
那麼久遠的事被提起,記憶也彷彿被呼嘯着生生扯回過去。
愧疚、心痛,讓她幾乎難受到窒息。
“是丟在他車上。”她回答,一字一句都是乾澀艱難的。
原來那一晚,他們真的是在一起的。
不是他的幻覺。
顧景笙沉默了好久,再開口時嗓音愈發虛弱:“還有那一次大哥在市政廳出事,趕過去救他的是你?”
那次他聽同事說現場有激情場面,而遇到她時她正渾身是血,心神不寧。
“……是我。”她閉上眼,將自己最醜陋的那一面解剖給他看。
顧景笙開始呼吸不穩,慢慢地回憶,慢慢勾起淺笑來啞聲吐字:“那麼早……”
原來從那麼早,就有人已經在開始覬覦他最珍貴的東西。
“那時候他知道嗎?”顧景笙直起上身,問,“他知不知道我們在一起?”
“景笙……”
“他是我大哥,雖然沒有經常在一起,可卻還是能爲彼此出生入死的,他怎麼能不知道,我最珍貴的東西是什麼?”
他淡淡的問着,直刺人心。
這一次,他什麼都不想管了。
什麼恩怨糾葛,什麼功過相抵,哪怕過去他顧景笙有再大的顧忌,此刻他也不願去想,他腦子裡就只有一個念頭,一個想法,一種怨,一種恨。
在這件事情上,是他霍斯然該死。
手機裡林亦彤的聲音還在響,顧景笙卻慢慢移開,掛斷,薄脣泛着蒼白,沉默了片刻。
片刻後,他起身。
在門口敲了兩下門卻沒聽到動靜的助理眉心微蹙,兀自動手打開門卻看到顧景笙正往門外走,一時錯愕:“顧副局……”
顧景笙沒理他,打開門要走出去。
“哎顧副局!”助理有些着急,“您去哪兒?剛剛雲局長髮的話說四點鐘有會議,有省公安廳的代表下來參加會議,不知是爲了什麼事但很重要,點名要您一定出席呢……”
顧景笙慢慢站穩腳步,手搭在門把上:“不知道是什麼事?”
助理茫然:“啊,說是保密呢,不知道。”
很好。
顧景笙眼眸裡閃過一絲死灰般的光,淺笑絕望淡漠。他想,他知道。
“我有事要馬上出去一趟,你告訴他,等回來,我親自去找他。”
………
單手握着方向盤,在寒風凜冽的高速上疾馳整整兩個多小時,抵達京都前顧景笙腦子裡一直回放,回放曾經混亂的一點一滴。
中央軍區守衛嚴格到不許任何人進來。
顧景笙亮了身份卻依舊要經過層層排查,身上的配槍也被搜去,他臉色泛着虛弱的蒼白,左手舉着有些困難,等進到軍區軍委大樓的時候天色已經全然暗下來。霍斯然看着整個軍區的年終大型考覈方案,聽到門口有動靜時臉部深刻冷酷的線條緊繃了些,淡漠的眼風一掃,透過幾個參謀身體間的間隙,看到了出現在門口的人。
眉梢,忍不住重重一跳!
“報告首長!”戰士敬禮,“這個人點名要見您,說是城市公安局人,證件和武器在這兒!”
怎麼會……
霍斯然斂下冷酷的眸,還未深想,心裡就已天翻地覆。
顧景笙能夠此刻出現在這裡就已經說明了一些事,不論好壞都得受着,這一點,霍斯然懂。
擺了擺手,讓戰士放行走開,戰士面色戒備地猶豫了一會,還是禮畢走到旁邊。霍斯然站起身,緩步走到他面前。
“景笙……”他剛要開口。
“要見你,可真不容易。”顧景勾起一抹蒼白的淺笑,淡淡地說。
霍斯然眉心微微蹙起。
“我要知道那些事……也真的很不容易……”顧景笙眸子裡閃過一縷猩紅的血絲,淡淡說完後右手已經攥成了鐵一般的拳頭,猛然擡起“砰!!”得一聲狠狠地砸在了霍斯然的臉上。
四周,頓時混亂成一片。
震驚之中,“嘩啦嘩啦”的端槍聲伴隨着“首長!”的低吼聲瞬間響起,黑洞洞的槍口紛紛對準了顧景笙,顧景笙神情卻沒有半點慌亂,泛白的俊臉上眸光冰冷,他看着眼前男人,只覺得他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蛋。不管曾經他有多敬重和佩服他,也不管曾經他有多情願替他去死。
腥甜的鮮血伴隨着骨裂般的劇痛,這一拳,砸得夠狠。
“首長您沒事吧?”楊參謀眉心蹙得死緊,“這哪兒冒出來的人,給我帶下去先關審訊室!”
“行了。”
低啞的聲音傳來,霍斯然緩過那一陣劇痛,淡淡開口,深眸複雜地擡起看了顧景笙一眼,手指擡了擡讓他們收起槍,說話都扯着疼痛的神經,那倒的確是他該受的。
“私人的事,你們別插手,都走。”
四周的人看着楊參謀的臉色猶豫着,半晌才嘩啦嘩啦收了槍往外走,辦公室裡徒剩兩個人。
“一拳夠麼?”霍斯然看着他淡淡問道,“不夠可以繼續。”
顧景笙的眼眶因此狠狠紅了一下。
指骨撞到骨頭也是劇痛,他舒展了一下,嗓音沙啞如霧:“你喜歡她?是什麼時候的事?”
第一次,他口吻冰冷如霜,不叫他“大哥”,也不含半點親切與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