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洛依是拼勁全力,纔將這麼一句話從嘴裡吐出。
段亦寒雙眼微眯,表情漠然,“你說什麼?”
“我已經知道了,那個人……是你買通的,他的兩個孩子都有白血病,需要錢,所以你給了他很多錢,讓他做了這樣的事情……”
聽着她嘴裡說出一字一句,段亦寒臉色猙獰。
他不過只是可憐那人,所以給了他暗中保護白洛依的工作,那天也是派他到白洛依家裡去看看她有沒有回去,誰想卻發生了那樣的事……
這個女人怎會如此想他?
“你這樣的邏輯,是從哪裡來的?爲什麼就認定是我派的人?”
“因爲——”她深吸一口氣,面色一沉,目光篤定,“因爲你恨她,也恨我,對嗎?”
深邃的目色一怔,他漸漸貼向她,離的太近,他幾乎能感覺到她的鼻息。
她的呼吸輕柔暖香,一股股噴灑在臉上,惹得他陣陣暖漾。
她對於他的輕薄並沒有躲避,只是冷冷一笑,“段亦寒,你還有什麼好說的嗎?”
“沒什麼好說的了。”輕飄飄的一句話,他就承認了她所認爲的一切。
白洛依身子一僵,似乎沒料到他會如此坦率的承認。
停頓兩秒,她才恍然回過神,“啊——”
女人的尖叫聲響起,劃破大廳此刻的寧靜,也深深的劃傷了某個人的心。
她的眼神在瞬間已變的兇狠如豹,恨不得將眼前的男人即刻挫骨揚灰。
她拼勁全力朝男人撲打過去,她狠狠的撞進他的懷,死命的撕扯他的衣服,拳打腳踢。
她的淚水順着臉頰不斷的往下流,卻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悲傷,積壓在心中已久的悲傷此刻就像炸彈一般瞬間爆裂。
隨着心底裡“砰——”的一聲巨響。所有的一切都被炸開。
炸開了她經歷的所有悲傷,同時也炸開了她隱藏在內心的絕望。
段亦寒站在那兒一動不動的任憑懷中的女人對他使用萬般武力,他只是擰着眉頭這麼看着她,看着她發泄心中那份幾欲崩裂的憤怒。
突然,他感覺眼前的女人表情一僵,淚眼彌散的雙眼也像流星般在瞬間墜落,悲傷過度,亦或悲憤過度的她,終是暈了過去。
她猶如彈軟的棉花,整個身子落進他的懷裡。
粗糲的手指輕輕劃過她帶着淚痕的臉頰,微蹙的眉頭在這一刻竟舒展開來,“依依,這一輩子,你都逃不開我,哪怕讓你恨我……”
他剛要橫抱起懷中的女人,下一秒,手上卻已落空。
“段亦寒!你根本沒有資格碰依依!”
尹浩軒!
段亦寒望着已將白洛依抱在懷裡的男人,眼神一冽,“放開,她是我老婆!”
“呵——老婆?”好似聽到什麼天大的笑話,尹浩軒冷哼一聲,“段亦寒,你老婆不是現在正在你身旁呢嗎?怎麼?你捨得她那肚子裡懷的金轉石?60%啊!呵呵……”
尹浩軒連諷帶刺的將段亦寒奚落一頓,完全忽視掉他此刻的臉色有多陰沉可怕。
如若今天不是重要的剪裁儀式,段亦寒是萬萬不會這麼輕易善罷甘休的。
望着尹浩軒越走越遠的身影,他也只能站在原地,緊握雙拳。
白洛依再一次醒來時,是在醫院。
她爲什麼會在這裡,她是知道的。
掙扎着從病牀上坐起來,渾身都虛弱無力,一個護士這時走了過來,看見她起身,連忙按住她。
“小姐,你身子很弱,需要好好休息,暫時還是不要下牀比較好。”
白洛依對護士的話全然不理,她執意要下牀,她的眼神很冷,也很平靜,突然間像是換了個人般,冷漠的讓人心悸。
“讓開!”
明眸擡起,冷冷的看了一旁的護士一眼。
護士微微一顫,隨即放開她的手。
她慢慢起身,下牀,最後徑直走向病房門口。
剛到門邊,就撞到了尹浩軒,他慌忙攙扶住她,“依依,你怎麼下來了?你需要好好休息!”尹浩軒勸她。
“學長,我沒事……”她低低的回着,眼眸微垂,看不出任何情緒。
尹浩軒望着眼前已然判若兩人的白洛依,不禁眉頭緊緊蹙起。
“依依,聽話,你現在身子非常虛弱,如果不好好休息,不住院,恐怕根本就支撐不住,況且你還有,還有……”孩子,尹浩軒始終不敢將那兩個字說出,因爲到現在他也不確定,她是否想要肚子裡那個男人的孩子。
他更不能幫她做決定,下結論!
可是無論她最後選擇的是怎樣的結果,他都會一直陪着她!
可能是尹浩軒的話被她聽了進去,白洛依居然乖乖的又回到病房。
尹浩軒給她買了飯,她更是全部吃完,也願意配合醫生治療。
只是在吃藥的時候,她特意有問過醫生,這些藥會不會對肚子裡的孩子有傷害,在得到醫生確認後,她才服下。
不吵不鬧,也不問外界所發生的事情,除了問尹浩軒一些現在的病況外,其他的事情於她,似乎沒有任何興趣。
吃飽喝足後,她便乖乖的躺在牀上睡覺,一直到快晚上,她才醒來。
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讓護士把尹浩軒叫來,她要出院!
看着已然穿戴整齊的白洛依,尹浩軒仍是勸她,“依依,你應該多住兩天,你的身子還……”
白洛依的神情微微冷了一下,被尹浩軒發覺,嘴邊的話再也無法往下說。
“學長,你放心吧,我不會尋死覓活的,也不會做出什麼事,我只是……只是還有些事要徹底弄明白。”
“依依,你到底還想弄明白什麼?段亦寒他都已經親口承認了!你難道還想爲他找什麼藉口來辯解嗎!”
“我——”
望着忽然聲音拔高的尹浩軒,白洛依被堵的說不出話。
她的神情慢慢沉下去,眼睛紅腫,白皙的臉頰因爲剛睡好覺有點微微的泛紅,就像一顆熟透的蘋果,讓人忍不住的想要上去咬一口。
“對不起!”尹浩軒調整下心情,很快向她道歉,然後輕嘆一聲,“好,不管你想做什麼,我都陪你去!”
白洛依擡起頭,看向他。
這樣一個瞬間,她真的爲眼前男人的這句話而深深的感動。
可是也只有感動罷了,她對他,早已不是從前的感覺,現在的感覺和愛情無關,是一種難以割捨的親情。她喊他學長,是把他當哥哥般對待。
這樣一種情感,微妙,真摯,卻絕對,和愛情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