驪歌,你自戀什麼,你有什麼?
有家世嗎?
不過是來自異世的一縷遊魂,只知道你跟酈氏家族有關而已,而且,那酈道元已經在朝堂之爭中被蕭王爺殘殺,驪家有你的容身之地嗎?
你有靠山嗎?
在這個世界,你差一點成爲孌奴小郎,你孤身一人行走在天地蒼茫之間,頭無片瓦,腳無存地,無依無靠一個女扮男裝的醜小郎而已。
你有人脈嗎?
初來乍到,身後沒有家族,沒有高管顯貴,沒有朋友親人,何來人脈。
你有金錢嗎?
你的身邊,不過放着當年的麻衣大漢贈給的十枚銅板,那是你全部的家當,你有資格跟大魏的皇太子並肩嗎?
那可是你當今舉世無雙的皇太子,當今令人聞風喪膽的殺神王爺,在這個時代,獨一無二的權貴!
那你得知他自醒的原因歡喜什麼?
不過一醜小郎矣。
不過一醜小郎矣。
你唯有驕傲,唯有獨立,唯有自己,你的心上,能承載一個皇太子當心上人嗎?
那是皇太子,未來大魏的掌舵者,整個天下的女子唾手可得,整個天下的小郎蜂擁而去,他光是站在那裡,便令世間萬物失去了顏色,你有什麼底氣能得到他?
不過是男女之間荷爾蒙的吸引而已,不過是雄性和磁性的自然吸引而已,不過如此而已,驪歌,驪九,你清醒一些,你要認清你自己的位置。
他是天上白雲,你是地上淤泥,他有無上榮光,你卻在底層奮鬥。
他不過是偶然受到吸引而已,你心動什麼,你激動什麼,你滿心歡喜什麼?
想着想着,驪歌的心漸漸地靜了下來,她的眼眸變得清冷而明亮,便如經過了風雨的洗禮一般,地位卑下,卻驕傲如她,輾轉流離,卻自信如她,她要的是自由自在,當如天際的一片閒雲,當如暴風雨中搏擊的海燕。
驪歌,不過是青春悸痛而已。
驪歌,不過是少年少女之夢而已。
赤日炎炎,就在這赤日炎炎之下,驪歌注視着汗流滿面,猶如高山一般沉穩,猶如朗月一般俊美的拓跋曄,她的心中一片清涼,儘管,還摻雜着些許痛苦,那種剛剛冒出頭來,便被她硬生生切斷的痛苦,她想通了一切,既然不能並肩,那她還猶豫什麼?
她黝黑的杏眼如泉水一般清澈,瀲灩無波,望着明燦如華的拓跋曄,她心中的嘆息一次又一次壓制了下去,隨之而來的,是她心底那份獨有的自強,獨有的驕傲,她要強大起來,要強大起來,她一定要強大起來,過她那種自由自在,笑傲江湖的生活。
時間到了。
“咚咚咚……”驍勇營邊沿的戰鼓咚咚咚響了起來,初選比賽的時間終於到了。
環顧左右,蒼狼衛的兩千名兵士只剩下了一半人,也就是說,初選便淘汰了一千人,驪歌的右手有傷,不能像其他兵士們那樣,先揉揉舉着長劍的肩膀和手臂再放下來,幸好她體內的太玄之氣滋養着她高舉了兩個時辰的手臂,她慢慢地放了下來,然後,她便聽到了蒼狼衛裁判林俠的大聲宣佈:
“凡通過初選兵士,現在開赴大青山內五百外,取得複選牌號,野外生存七日後返回,返回者,需取得兵士們隨身的令牌四枚,方可通過複賽。”
啊?現在開赴大青山,連吃喝飲水都沒有嗎?
“每隔十里,便設置一座救援站,中途放棄者可到救援站求援,算作淘汰!”
“喏!”
林俠話音一落,訓練場上的兵士們便齊聲應答,驪歌苦笑着,如果這初選是一種對體內和耐力的考驗,那麼野外生存七日,便是對一個兵士全方位的考覈了,這哪裡是挑選曄雲十八騎護衛隊,這跟現代訓練特種兵的方式沒有區別!
沿途有預備役和雜役衛的兵士們監督,驪歌,霍勇,花木蘭一步一步走向了大青山深處。
如果是攀登大青山之巔,倒是有他們經常行走的山路,但是,這次複選並不是比試耐力,而是比試野外生存的應變能力,因此,茫茫大青山便成了驍勇營兵士們闖蕩七天七夜的戰場。
“阿九,花大郎,過這裡來。”三人刻意放慢了速度,拐到了一個小山坡上,霍勇便壓低了聲音叫到。
三人繞過了灌木叢,背靠着山壁,一屁股坐了下來,剛纔的初選簡直是太累了,還沒有喘息,便被趕了出來,如此炎熱的天氣,連口涼水都沒有喝,加上又要在這大青山之內生存七天七夜,對於驍勇營的這些兵士們來說,也算是第一次。
“阿九,花大郎,此次複選,我們三人何不結盟通過?”霍勇靠着陰涼的山壁,憂心忡忡地說道:“七天七夜,沒有食物沒有飲水,深山之中又有野狼土豹,說不定還有猛虎大蟲,白天還好,一到晚上,野獸出沒,最是危險。”
說到這裡,霍勇頓了頓:“這次選拔曄雲十八騎,我勢在必得,阿九,花大郎,我們這七日結盟如何?”
花木蘭看了一眼驪歌,也朝她點點頭說道:“阿九,唯有結盟,我們才能彼此照應,七日後返回驍勇營。”
驪歌用那雙清澈黝黑的眼眸瞟了一眼霍勇和花木蘭,淡淡說道:“也可。”
兩字一出,霍勇鬆了一口氣,花木蘭則滿臉歡喜,其他人並不知道驪歌的本事,唯有她隱隱約約知道,驪歌曾經在這三年中,利用不在蒼狼衛居住的自由,在大青山之中訓練行走,也曾經藉着爲醫帳採藥之名,深入大青山的深處,如果說七天七夜的野外生存,跟阿九結盟,是最爲合適不過的。
花木蘭不由自主地轉過頭來,望向了背靠着山壁,神情淡淡的驪歌,問道:“阿九,複選規定,最後必須要取得四個兵士的隨身令牌才能通過,難道要我們兵士之間互相爭搶嗎?”
驪歌還沒有回答,一旁的霍勇馬上接口說道:“花大郎,這不是明擺着要我們在這七日中,除了利用大青山內的野果走獸生存之外,還要挑戰其他兵士,搶奪他們的隨身令牌,兩者缺一不可。”
花木蘭瞟了接口的霍勇一眼,沒好氣的說道:“搶奪,搶奪,我們三人自是不能搶奪蒼狼衛兵士的,那隻能對鐵鷹衛,彎刀衛,虎賁衛的兵士們下手了,假如他們也結盟的話,我們三人算是最弱的,我看除了阿九能憑着身體輕靈奔逃之外,你我都會被人搶走令牌。”
說完,也懶得理會霍勇,又轉向了驪歌,問道:“阿九,你曾經說過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我們三人結盟,需定出盟約纔可。”
“阿九,這盟約加我如何?”小路一側,高壯強悍的賀虎裂開了嘴巴,望着嘴角抽動的阿九,大聲喊了起來,唯恐他人聽不到似的,見到驪歌驟然變色的小臉,忍不住爽快的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