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得屁股開花?
這一定是阿九的說詞!
小奶娃說完,腳下一用力,滑板車飛快地朝着太陽城的官道上滑行而去。
就這樣大喇喇扔下了打劫的一百輛馬車在後面,甚至也不管馬車會不會跟上來!
“咯咯咯……”那清脆的笑聲倒是傳出了老遠老遠,在這蒼茫潔白的鄂爾多斯草原上空迴盪。
這個時候,茫然不知所措的馭夫們見自家太子不是開玩笑,連忙揚起了馬鞭,遠遠地跟在了小奶娃的滑板車後面,朝着太陽城的方向前進。
蒼茫的天地之間,廣闊無垠的鄂爾多斯草原之上,茫茫白雪覆蓋着整個草原,唯有中間的一條能並行四輛馬車的官道上乾淨平滑,四個護衛跟在踩着滑板車的小奶娃周圍,三米之外,那叫魅伯的中年大漢也緊緊跟隨着前行,隨後便是一眼望不到邊的一百輛馬車緩緩行駛着,被打劫的一百輛馬車,上面還懸掛着大魏曄家軍的旗幟,此刻卻有了新的主人。
拓跋朗悄悄地打量了一眼神情複雜的拓跋曄,見他癡癡地望着那踏着滑板車越來越遠的小奶娃,不由得心中一動,喃喃自語道:“那小奶娃怎麼同阿姐長得極爲相似?”
拓跋朗口中的阿姐,便是驪歌了,當日他被拓跋珊所逼,逃到了太子府邸,正巧被驪歌所救,拜驪歌爲阿姐學習劍術,這一次,他同拓跋曄到太陽城來,也是來看望驪歌的。
拓跋朗的話音一落,就聽到拓跋曄冷冷地問道:“你的書簡讀完了嗎?你阿姐才華卓絕,定然會考究你的漢家書簡。”
拓跋朗一下子反應過來,直接又返回到馬車之內,又開始用功起來。
車隊再次朝着太陽城的方向緩緩行駛起來,同那小奶娃劫走的車隊距離,也不過五六百米。
護衛們詭異地面面相覷,見微五面沉似水,也不敢多問,護衛這拓跋曄的馬車一路朝着太陽城進發。
這支來自大魏平城的車隊,此時被那莫名其妙的小奶娃打劫走了一多半,剩下的只有十幾輛裝在着護衛軍行囊和日用品的,不知怎麼的,這些護衛們有一種感覺,如果這十幾輛馬車上也裝着從平城帶來的財物,說不定也落到那小奶娃之手。
太陽城北門。
太陽城的北門前,兩列高家軍黑袍銀甲,腰挎彎刀,整整齊齊地從太陽城的主街道一直排到了太陽城外的三裡之處,一襲金邊黑袍,高挽髮髻,依舊是做中性打扮的驪歌,俊美中透出一種驚心動魄的的華美,她的身邊,韋俠一襲青衫,嘴角含笑,望着遠處緩緩駛來的車隊,露出了寵溺的的神情。
一個三歲小奶娃,腳上踏着特製的滑板車,身子如梭魚一般走在車隊的最前列,清澈靈動的杏眼骨碌碌轉動着,穿過排列整齊的高家兵士,遠遠地看到了城門下神情嚴肅的母親驪歌,小身子頓了頓,滑板車不由得緩慢了下來,擡起黑眼睛,看一眼一側的嘴角含笑的韋俠,一下子便踏着滑板車繞着兩人轉了一圈又一圈。
當他轉到第三圈的時候,驪歌看着一百輛馬車上鮮明的大魏曄家軍的旗幟,一張俊臉已經更黑更嚴肅了。
“阿孃,這是欣打劫到的一百車寶物,送給阿孃使用。”小奶娃最善於察言觀色,一看到驪歌的臉色不對,一下子便要撲倒一旁的韋俠懷中。
“夜月夜闌!”就在驪歌的呼喊中,一張大網籠從驪歌的身後罩了下下來,一下子便罩住了撲向韋俠的小奶娃欣。
瞬時間,小奶娃欣肉呼呼的小身子晃了一晃,便置身在一個巨大的網籠之中了,欣大睜着清澈的杏眼,奶聲奶氣地拱手問道:“阿孃大人,欣何錯之有?”
居然還問他何錯之有?
“然,妹子,欣何錯之有?”飛身而來的四胞胎大睜着吊角眼,一下子竄到了驪歌身前,着急的問道。
剛纔還跟在小奶娃身後的魅伯,在驪歌罩住小奶娃的瞬間,已經藏匿的無影無蹤,驪歌心中明白,魅伯這次帶着小奶娃出去打劫,也感到不好意思了。
驪歌狠狠地瞪了四個活寶幾眼,壓了壓心中的怒火,她已經看到大魏拓跋曄的車隊和護衛軍隊緩緩而來,又瞪了一眼滿臉無辜的小奶娃,儘量平淡地說道:“欣,男子漢大丈夫要有所爲有所不爲,小小年紀便做雞鳴狗盜之事,有辱你阿耶蘭陵王威名,此乃大錯!”
男子漢大丈夫要有所爲有所不爲,小小年紀便做雞鳴狗盜之事,有辱你阿耶蘭陵王威名!
這句話就像驚雷一般,衝入了跳下馬車,看到小奶娃欣被罩子大籠子裡,準備求情的拓跋曄耳中!
欣的阿耶,是爲保衛太陽城而死的蘭陵王高長恭啊,欣的阿耶,不是他拓跋曄!
就這樣,被一羣護衛簇擁着的拓跋曄僵硬到了當場!
彷彿,驪歌並沒有看到他下車到來一般,彷彿,天地之間所有的人和事務都比不上教育眼前這個被關在巨大籠子裡的小奶娃欣一樣。
“阿孃,欣打劫是爲阿孃盡孝!”小奶娃的小肉手拍打着巨大的籠子,奶聲奶氣地說道:“阿舅說了,百善孝爲先,阿孃本是女郎,卻是連女郎衣裙都沒有,連首飾美玉都沒有,連珍珠玉翠都沒有,齊皇要頒佈阿孃爲女將軍,阿孃不急,欣爲阿孃着急!”
阿舅,阿舅,又是惹事的四個活寶教唆的!
“嗖嗖嗖嗖……”四道無形的氣流瞬間侵入了那瞠目結舌的四個活寶體內,那四個活寶大張着嘴巴想要辯解,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夜月夜闌!”驪歌狠狠地瞪了四個活寶一眼,命令道:“將欣和這兄弟四放置到蘭陵王宮中,面壁思過一日。”
“然。”夜闌和夜月帶着八個護衛,直接擡了那照着小奶娃的巨籠子便走。小奶娃胖乎乎的小肉手一拍自己的腦門,奶聲奶氣地說道:
“聖人云,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阿孃,欣主持完歡迎儀式再行面壁可好?”說到這裡,小奶娃吐了吐舌頭,使勁地點點頭,安慰着自己:“莫怕阿孃,莫怕阿孃,一日面壁後欣又是一條好漢!”
“哈哈哈……”韋俠再也忍不住了,放聲大笑了起來,邊笑便指着被擡走的欣道:“好一個一日面壁後又是一條好漢!阿九,欣古靈精怪,真乃當世罕見!”
“還不是被韋大哥和魅伯教壞的。”驪歌也忍不住了“噗嗤”笑了出來:“這小子也不知道哪裡學來的聖人之言,說的頭頭是道。”
“還不是庚郎君教的,阿九可找庚郎君問個清楚。”韋俠嘴角含笑,朝着被護衛們簇擁着的拓跋曄朗聲說道:“欣調皮至極,阿九教子倒教太子見笑了,太陽城歡迎大魏拓跋太子到來,剛纔怠慢太子了。”
“哪裡哪裡?”拓跋曄那矯健的身子站的筆直,也拱手笑道:“曄隨身之物皆被打劫一空,此刻兩手空空而來,不知城主和王妃可能爲曄家軍提供免費的安身之所?”
說完,深入夜幕的璀璨星目便對上了一雙平靜無波的杏眼。
他的心,又劇烈的痛了起來。
猶如針扎,猶如刀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