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頭,船上之人落水後,醜小郎歸我。”郭六像是不死心的再提醒陳頭一句。
“隨你!”
船上之人落水後,醜小郎歸他?
她落水後,定然會尋找救命的船隻,那郭六一定會趁機救她,帶她逃離!
“渡船快要返回了,行動!”耳中清清楚楚聽到陳頭的聲音,然後一陣雜亂的腳步聲下了石牆,距離渡口五百多米的地方,有幾條漁船起航,遠遠看去,一些大漢們短衣長褲,在甲板上來回忙碌着。
有兩個身影看上去非常熟悉,正是陳頭和郭六!
怎麼辦?
驪歌閉了閉眼,這些獵奴大漢是江湖上的遊俠,正如阿泰所說的,是貴人們掏錢就能僱傭的,這一次陰謀沉船,正是爲了將大魏內定的太子拓跋曄置於死地,至於背後謀劃之人,應該設計到朝堂太子之爭了吧。
她清楚的知道,時間不多了,那些獵奴大漢已經遠遠地消失在茫茫河面之上,恐怕是提前埋伏的,正如那陳頭和郭六分析的,殺神王爺在陸地上是殺神,令人聞風喪膽,但是在水中,恐怕被偷襲沉船後,河流湍急,自身性命都難保。
她要趁着這個機會逃離嗎?
驪歌眼睛一亮,很快的,她掩去了激動,在上渡船之前,她逃不了!
單單那騎馬的十六個護衛,一個個健壯高大,殺氣森寒,她就算能練出太玄之氣,想逃跑也是妄想!
況且,要逃到哪裡呢?
潼關城是蕭王爺軍隊的管理領地,她就算是變成孫悟空,也只要在潼關,也插翅難飛,最後依舊落入那些軍漢之手,免不了又稱爲兵奴!
兵奴,她全身一凜,想到了被活活打死的阿皮,她一刻都不想當毫無尊嚴的兵奴!
不能逃,只能跟着拓跋曄上船了,上船有兩種可能,一種是陳頭等大漢們偷襲失敗,被殺神王爺的護衛們制服,她跟着拓跋曄一行人繼續北上,另一種可能是沉船落水,想想就知道,一船人落水後,那些護衛先救的是拓跋曄,根本無暇顧及她。
況且,郭六還想趁着大亂救她,然後,她落入郭六手中,成爲玩物!
正是冬季,河水湍流,那些大漢們偷襲的水面恰是黃河拐彎之處,她落入水中,就算她會游泳,也難逃活命!
想活,唯一的機會就是藉助對她有企圖之心的郭六救她,不,不不不,她絕不能落入郭六手中!
“郎君,渡船返回了。”微五望着煙霧迷茫的河面,一艘長達三十多米的狹長渡船乘風破浪,緩緩行駛而來。
渡船返回了,驪歌心中大驚,她要告訴拓跋曄有人要在河中砸船偷襲嗎?
不能!
她馬上否定了這個想法,那些大漢們裝作河邊漁夫的樣子埋伏在雞心島附近,她聽覺靈敏才聽到那些大漢的討論和偷襲計劃,拓跋曄能聽了她的一面之詞相信她嗎?
難道她要將她敏銳的聽覺暴露出來,成爲妖魔般的存在?
不,不能!
那要怎麼辦?
渡口上等待的人們已經騷動起來,渡船一次能載二百人左右,今日渡船的人比較多,其中還有幾個帶着侍女和護衛的富家子弟,這艘能承載二百人的渡船船資不菲,因此,一眼看去,並沒有衣衫襤褸的普通布衣百姓。
驪歌的一雙杏眼焦急無比,眼看着渡船要靠岸,她還沒有想出任何辦法來,她不想落入郭六手中,她也不想被冰冷的河水淹死,她不知道能不能阻止拓跋曄乘坐這艘渡船渡河?
想到這裡,她急急上前,大步穿過簇擁着拓跋曄的護衛,盡力穩定着驚恐,衝着面無表情,靜靜等待的拓跋曄施禮,啞聲說道:
“郎君,昨夜雪大,水位上升,河水要經過九曲第一彎,河水定然湍急,郎君何不等積雪融化後再行渡河北上?”
這是驪歌想出的最恰當的理由了,渡船要經過九曲第一彎,水位上漲,河流湍急,影響安全!
“無妨。”
無妨,拓跋曄說無妨?
怎麼會無妨呢?驪歌急了,顫着聲音誠懇的說道:“郎君再考慮一番,若水中遇險,如何應對?”
拓跋曄的眼眸定定地落在有些焦急的阿九身上,他驚訝於眼前這個小郎的大膽,黝黑的眼眸略顯出疑惑,望着停靠的渡船和奔騰的黃河水,緊緊地盯着驪歌問道:“阿九恐水乎?”
阿九恐水乎?不,不是她恐水,是……
驪歌嘴巴喃喃,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昨夜她還爲了穆泰的利益據理力爭,今天她若說出來有人會偷襲渡船,沒有一個人會相信她!
她一個沒有尊嚴,沒有自由的兵奴小郎,地位卑下,沒有證據,如何使人相信?
“恐!”
只能說她是因爲恐水而驚慌了。
拓跋曄清冷的目光掃過後退着的驪歌,並沒有理會她嘴巴張開還沒有說出來的話,轉眼望向微五時,神情已經是非常的堅定:
“渡河北上!”
“喏!”
要渡河北上了,正如她所料,拓跋曄率軍七年,闖出了殺神王爺的稱號,豈是她這樣的幾句恐水的要求就能改變主意的。
護衛們冷冷地看了驪歌一眼,眼中那鄙視的光芒令驪歌一怔,她這才明白過來,這些護衛們都是身經百戰之人,千挑萬選出來的身手矯捷軍漢,他們渺視的正是如她這種連水位上漲都惶恐不安的小郎。
閉了閉眼後,驪歌咬着牙,深吸了口氣,她跟在了護衛們身後。
渡船寬大,拓跋曄一行人穿戴行動高貴霸氣,恰恰佔據了船艙前半部分,有專門的踏板,當拓跋曄在護衛們簇擁下首先上船之後,走在最後的驪歌正要踩到踏板之上,卻聽到身後有女子的聲音傳來:
“前面那醜小郎且停!”
醜小郎個且停?她四下看看,拓跋曄一行人是第一波上船的,醜小郎應該是她了。
果然,她腳步頓住,四個長相秀美的少女簇擁着當中一個穿着黃色大毛袍子的女子大步走來,身後還跟着四個隨行護衛的壯漢。
見她停住回頭,一個少女便嬌聲厲喝着大步來到驪歌身邊,一把拉住了正要踏上踏板的驪歌,說道:“你是哪裡混進來的醜小郎,還不給我家女郎跟讓路?”
給她家女郎讓路,她連船都不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