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兒姓張,叫張仲。二位恩公可能是外地趕來,有所不知啊,這裡是彰德,咱們這從來是兵家要地,而且人傑地靈。去歲,朝廷徵兵討伐關外薩爾滸,在山西征調了一萬騎兵,那些在山西當兵的騎兵中有一部分,大概五千多人是咱們彰德的人,老家在彰德。後來薩爾滸一戰,我大明王師一敗塗地,咱們彰德去的那些人一個都沒能活着回來。”
“我的天啊!”樑景武情不自禁的感慨道。
老漢接着說:“我家長子也是其中之一,可是他如今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我家的同鄉們的遭遇更加悽慘,有的兄弟父子無一生還。前些日子聽說山西發放了對家屬的撫卹,每人五十兩白銀,總計二十五萬兩,我們幾百個家裡人去山西,那裡的長官說已經發給彰德府了,所以我們就去了彰德詢問,可是不問則以,一問還被官家驅趕,硬說我們無禮討要官家的錢財。”
”太過分了!”樑景武義憤填膺的說道。
老漢接着講:“我們有些鄉親很激動,結果雙方爭執起來,官府調兵來抓我們,正巧來了一夥江湖人士,十幾個人,他們也不分青紅皁白的就和官家打起來了,然後保護着我們出了城,哪知道這下子惹惱了官府,把我們定爲叛逆。沒想到昨天晚上我們和那些江湖人士準備去和官家和解的時候,遭到官家的伏擊,我們雙方損失慘重啊,那些江湖人士逃跑了幾個人,其他的都和我們一樣,爲了保命,拼命抵抗,最後都戰死了。”
樑橫皺着眉頭問:“什麼江湖人士,這不是幫助倒忙啊!”
老漢嘆了口氣說:“帶頭的是什麼大俠,姓劉還是姓什麼,我想不起來了,手使一杆鑌鐵狼牙棒,武功高強,七八個人近他不得。”
樑景武聞聽不自禁的說:“聽着耳熟啊!”
老漢一聽忙問:“你們認得這他嗎?”
“不認得,就算他是好心,可是他還是幫了倒忙,武功再高又如何呢?對了他長什麼樣?”樑景武憤怒的道。
老漢點頭說:“五十歲的年紀,國字臉大眼睛。不過他可是害慘了我們啊,這個忙我們寧可不讓他來幫,我們本是那些爲國捐軀的將士的家人,現在一下子變成了叛逆,真是……哎!”說罷唉聲嘆氣起來。
樑橫半晌不語,樑景武見他這樣便問:“二爺,你怎麼看這件事?”
樑橫說:“我看這件事沒那麼簡單,什麼樣的好心人能爲了幫助這些人而得罪官府?”
“我們呀,二爺,我們就可以這麼做!”
“我還是覺得蹊蹺,這些江湖人物明知道自己是在幫倒忙,不去調和雙方,而是去和官府對着幹。還有就是,彰德府是何等重鎮,自古兵家必爭之地,屯駐官軍過萬,怎麼會讓幾個江湖人物領着一羣手無寸鐵的百姓和官軍廝殺之後,還可以全身而退呢?”
樑景武點點頭說:“還是二爺想得周全,看起來我們還是應該入城調查個明白纔是!”
樑橫點頭表示同意。“明日從西城門混進去。”
說完兩人便去拾柴點火燒水,並拿出乾糧和老漢一同分享。
次日平明,老漢也可以下到地上一瘸一拐的走路了。老漢對樑橫說:“小老兒城裡有個親戚,是我的侄兒,我提起他,那些官兵就可以讓我們進去,因爲他是給城裡送柴的。每日上午進城。”
“太好了,我們可以在哪裡到他呢?”樑景武問道。
“這個,好辦,就在西門以外五里,哪裡有塊歇馬的大石頭,他每次都在那裡歇一會兒再進去的。現在咱們出發還正好能趕上”
“事不宜遲,景武,咱們這就去吧,樑橫說完看了一眼老漢,老漢說:“我沒事,可以進去的。而且西城的官兵我也有幾個老相識的,不過二位你們的兵器可不能帶進去。”
“好,二爺,我們不帶兵器也罷,否則是有可能被守城的官兵搜出來,這樣會很麻煩的。”樑橫點了點頭,於是他們將兵器寄存在廢棄的驛站裡。
這一晚,樑景武和樑橫與張老漢聊到深夜,將就了一夜。次日平明,三個人打點好一切,便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