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8章 全盛狀態的【色慾】，現身
記憶從未如此清晰，也從未如此詭異。
天空呈現出不正常的昏黃色，周邊卻又有陰沉沉的黑包裹起來，像是人類眼球裡的血絲一般，赤紅色的線在天空中無序地閃爍。
那是一片古堡的廢墟，已經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模樣，只有倒塌牆垣的高處有一面殘破的旗幟，依稀可以辨認出其上的標誌。
焦黑一片、滿是破洞的藍底，沾染着大片血跡的青銅巨鷹。
那是拉文克勞的標誌。
肖恩心神巨震，再次仔細辨別之下，他發現，這裡似乎是……霍格沃茨！
而在染血的旗幟之下，銀髮的女子正在絕望地哭泣。
她的聲音還是冷冷的，特別小，摻雜着沙啞的嗚咽。
場景平靜卻如此絕望，那低低的哭聲在整個霍格沃茨的廢墟上飄蕩，找不到可以安放的地方。
“斯蒂芬妮……？”肖恩不太確定。
銀髮女子半跪在廢墟中，但也可以明顯看出高挑魅惑的曲線，她穿着不太合身的天藍色禮服，與這片廢墟格格不入。
雖然禮物也破了好幾個洞，沾染上了許多灰塵，但依舊有一種不搭的感覺——太不合身了，那件禮服在對方的身上繃地緊緊的，應該垂至地面的裙襬只到了女子潔白的腳踝處。
爲什麼斯蒂芬妮的記憶中會出現這樣的場景……
哭聲似乎越來越低，女子用力地抓着某樣東西，大顆大顆的淚珠滾落下來砸起一片塵埃。
這裡難道就是斯蒂芬妮昏迷過去的原因？那片銀色的霧氣帶來了完全不同的記憶，所以導致了少女的異狀？
肖恩小心翼翼地靠近過去，剛剛走出去兩步，他便感覺自己踩到了一個軟綿綿的東西。
那是一隻無力的手。
手從倒塌的牆面上無力地伸出，早已沒有了半點生命的氣息。
肖恩皺着眉頭慢慢蹲下，然後看到了永生難忘的一幕。
裡面滿是灰塵早已蒼白的臉龐，他熟悉無比。
是……是麥格教授……
麥格教授高盤的髮髻早已散落開來，無力地垂在主人溢出大片血跡的額間，無力地手遙遙指向某個方向，似乎想要抓住什麼東西，想要保護什麼東西。
變形課教授那雙嚴厲有神、內裡帶着溫柔與守護的眼睛失去了所有的神彩，眼鏡碎裂開來，有小碎片扎進皮膚、眼球。
上面的血早就流乾了。
心神巨震的肖恩慢慢地轉頭看向麥格教授手指的方向，那是一片徹底倒塌下去的石碓，從邊緣處似乎可以辨認出一些東西。
那個石巨人……肖恩認出了石堆原來的模樣，是當初載着許多霍格沃茨學生去到紐蒙迦德的石巨人。
石巨人已然被毀滅，那裡面的空間呢……
肖恩慢慢地走過去，他用魔杖掀開了一個又一個石塊。
然後，他怔在了原地，接着又把石塊蓋了回去。
屍體，全部都是屍體……
他看到了和自己同住了好幾年的泰瑞·布特，看到了有些喜歡炫耀但很好相處的厄尼·麥克米蘭，看到了老是被弗立維教授訓斥的西莫·斐尼甘……
霍格沃茨的學生們全都倒在了裡面，他們似乎是想要在教授的掩護之下逃離這所被稱爲英國境內最安全的魔法學校。
但是，沒有成功，只有死亡。
這……這是另一條時間線上的真實情況嗎……
肖恩立刻想到了這一點。
那片銀色的霧氣實際上也源自另一條時間線？
格林德沃在那條時間線上經歷的事情是這些嗎？
那……
肖恩再次看向了依舊在哭泣的女子，自己的動靜似乎完全沒有引起注意，而哭聲已經幾乎聽不到了，只有痛苦而絕望的嗚咽依舊在低低的、不甘地縈繞。
他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想要看看銀髮女子的真實面容。
可是，走到一半的時候肖恩才驚訝地發現，竟然有一層無形的魔法屏障。
這裡是記憶和靈魂交織的場景，而肖恩發現，自己穿不過那層無形的屏障。
他將手輕輕地放在屏障之上，這層屏障堅實而牢固，似乎令人心安——但僅僅是放上手，僅僅是一片記憶中的場景，肖恩依然感受到了熟悉的東西。
罪責的力量，這片屏障源自罪責。
那麼……銀髮女子的身份已經呼之欲出了。
可是，爲什麼……
肖恩難以置信地看向屏障之中。
那是斯蒂芬妮。
和自己所認識的那個斯蒂芬妮完全不一樣。
肖恩第一眼見到少女的時候，也曾經冒出過對方長大之後會是什麼模樣，大概就跟現在看到的那個女子差不多。
但是斯蒂芬妮嬌小的身材在霍格沃茨七年的學習生涯中幾乎沒有太大的變化，即便已經畢業，但少女的個頭也不過剛到肖恩的胸膛處。
她都成年了，照理來說已經不會出現多少身材上的變化了纔對……
但眼前的斯蒂芬妮……
肖恩猛然反應了過來，這是源自罪責力量的屏障。
更高層次的魔力已經可以外放形成屏障，那就證明——
斯蒂芬妮體內的【色慾】已經徹底甦醒。
而【色慾】的徹底甦醒爲斯蒂芬妮帶來了巨大的改變。
但是……肖恩的眉頭依舊牢牢地皺着。
【色慾】屬於罪責，而罪責現身的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毀滅這個世界。
她怎麼會在霍格沃茨的廢墟之中絕望地哭泣呢……
記憶的場景中，整件事情似乎陷入了一個僵局。
“斯蒂芬妮？斯蒂芬妮？”肖恩嘗試着呼喚了一下，但沒有得到任何的迴應。
自己的聲音已經被這片屏障完全遮蓋住了。
而斯蒂芬妮已經深陷絕望，似乎失去了和世界對話的能力。
就在此時，不遠處的廢墟突然抖動了起來。
塔樓破碎的高窗發出嘩啦啦的聲響，碎片和灰塵都震動起來，有一個身影慢慢地、艱難地從裡面爬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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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遠的身影肖恩看不清，但斯蒂芬妮卻猛地就站了起來。
肖恩終於看到了女子的全貌，她的手心處按在胸口，牢牢地抓着某樣東西，臉上滿是淚痕。
臉龐和自己認識的那個斯蒂芬妮如出一轍，但眉眼處的清冷和漠不關心已然消失。
唯有死心的絕望，以及看到那個身影之後透露出的徹骨仇恨。
“你沒死……不愧是，大名鼎鼎的，被稱爲這個世界最偉大的，最仁慈的，最慷慨的——”斯蒂芬妮咬着牙，露出譏諷而仇恨的笑容。
那個身影一步一個踉蹌地走了過來，露出灰敗而悲傷的臉龐。
“阿不思·鄧布利多。”斯蒂芬妮簡直想要嚼碎嘴裡冒出來的名字。
肖恩瞪大了雙眼。
那個滿身傷痕、重傷在身的老者，就是鄧布利多！
這怎麼可能！
這和現世完全不一樣的場景顯然源自於銀色的霧氣，這不可能是斯蒂芬妮想象中的記憶，這也證明，銀色霧氣所包含的記憶來自於另一條時間線。
但是，那條時間線之上，成爲霍格沃茨校長的人明明是格林德沃！
鄧布利多作爲當年決戰的失敗者被囚禁在了紐蒙迦德高塔，但最後爲了幫助格林德沃穿越百年，而犧牲了自己的生命！
爲什麼，鄧布利多會出現在被毀滅的霍格沃茨。
爲什麼斯蒂芬妮對鄧布利多有如此強烈的恨意。
鄧布利多拖着殘敗的身軀一步步地靠近過來，他臉上帶着巨大的悲傷。
“斯蒂芬妮……”鄧布利多咳嗽了一聲，神情悲憫而痛苦，“這是我一個人的錯誤，你沒有必要去對無辜的人們做出這些事情來……”
“無辜？！”斯蒂芬妮的聲音一點都不像肖恩印象中的樣子，聲調因爲巨大的憤恨而尖銳無比，“無辜？！鄧布利多，你該死，但這裡的每一個人，也都應該死！”
肖恩悚然，這對話……這裡的所有毀滅，全都是斯蒂芬妮一個人做的？
鄧布利多試圖挽回些什麼，他艱難地坐下來，痛苦地看着斯蒂芬妮：“每個人都有自己選擇的機會，他們懦弱，而我愚蠢——我願意爲我的愚蠢付出更多的代價，但懦弱不應該成爲通向死亡的那一張門票。”
“僅僅是懦弱和愚蠢嗎？”斯蒂芬妮的恨意幾乎化作了實質，“這是背叛，這是最可怕的、最痛苦的背叛！”
她的眼淚大顆大顆地掉落下來，伴着血水。
“他是如此的信任伱……他從來沒有質疑過阿不思·鄧布利多做出的決定……他爲了你的計劃，爲了這羣懦弱者的生命，他一個人揹着所有的痛苦……”
斯蒂芬妮幾乎在尖叫：“他走投無路了！他只想得到了一些最後的關懷，一點點的幫助，就那麼一點點而已！”
整片天空因爲斯蒂芬妮的痛苦在劇烈的顫抖，源自【色慾】的巨大力量如同洶涌的海浪在撲擊名爲世界的岸口。
空間似乎都在塌陷。
斯蒂芬妮的臉慘烈而絕望：“一個可憐蟲，失去了所有的男人……他回到曾經當成家的地方，去找找那些他竭力保護的人……”
“你們呢？”
鄧布利多低下了破敗的臉龐，沉默不語。
“你們呢！”斯蒂芬妮尖叫道。
她的淚水還是止不住地在滑落。
“你們竟然全都忘了他……你們竟然全都忘了他……”斯蒂芬妮喃喃的低語重複着無限的痛苦，“怎麼可以呢？你們怎麼可以忘記他呢？”
“即便是忘了……即便是忘了……一個什麼都沒有的可憐蟲，你們就不能給那麼一點點的同情嗎？”
斯蒂芬妮徹底崩潰了，罪責的力量已經完全爆發了開來，鄧布利多的身子像是狂風的樹葉被吹起又砸落，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
“他就死在霍格莫德最陰暗的那個角落裡！他身上穿着拉文克勞的制服，上面最大的那個口子，灌進了最多的寒風！那個口子，是他掏出了自己的心，是他掏出了自己的靈魂，爲了你們這羣懦弱愚蠢的背叛者！”
淚水奪眶而出，銀髮如風一般飛舞，斯蒂芬妮穿着的那件天藍色禮服變成了完好的樣子，而肖恩也認出了那件禮服的來歷。
那是聖誕舞會上，斯蒂芬妮只穿給了他一個人的禮服。
“他扛着你們這個世界的脊背被下水溝裡的老鼠舔舐，臉上的孔洞裡鑽出一個又一個貪婪的驅蟲——他死的時候就像是這個世界永遠都不會注意到的一粒灰塵，就這麼硬生生地徹底消失了……”
斯蒂芬妮的雙眼徹底變成了代表罪責的赤紅色。
她悲愴而絕望的語調愈發地無情、愈發地冷酷，而鄧布利多最後的聲息也只剩下了嘆息。
【色慾】，祂高傲地看着滿眼的廢墟和死去的鄧布利多。
“你們不值得這樣活着，他不該這樣死去——我是來爲她【復仇】的，也是爲了我那可憐又愚蠢的兄長。”
“巫師，本質上還是人類，渺小、卑劣……”
【色慾】沒有再看一眼徹底死去的鄧布利多，她看向了遙遠的地方，臉上交織着愉悅和魅惑。
興奮而期待地舔了舔嘴脣之後，她慢慢地邁動了步伐。
而此時，一直在屏障外看着這一切的肖恩發現，屏障終於消失了。
他來不及細想這究竟是發生了什麼，連忙上前一步。
“斯蒂芬妮！這不是真實的！清醒過來！”
迴應他的是【色慾】高高在上的目光，祂打量了一眼突然出現的肖恩。
“有趣了起來……”【色慾】伸出舌頭，誘惑地在自己的脣邊轉了一圈。
壞了，這已經不是斯蒂芬妮的靈魂在主導了……
肖恩凝神，藏在袖子中的魔杖蓄勢待發。
但這裡不是現實，是記憶！
“你不是這個世界應該存在的記憶，但你也僅僅只是記憶——”面對【色慾】，肖恩依舊鎮定。
【色慾】嬉笑了起來，神態一下子變得像是個活潑可人的姑娘。
“你這麼說，我可不喜歡哦，哥哥~”
“斯蒂芬妮，我是肖恩，我沒死，別沉浸在虛假的記憶中。”肖恩無視了對方的調笑，讓自己的靈魂身軀更加凝視，期待可以呼喚到真正的斯蒂芬妮。
“哎呀~”【色慾】這次又笑得極有成熟女人的魅力，“你知道小姑娘口中的那個人是你了？咯咯，真是令人心疼……”
“而去，我必須提醒你哦——”色慾看上去又楚楚可憐了，她甚至還縮小了身形，“記憶，可不是虛假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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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