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物!”
沖虛一巴掌狠狠地扇在周然臉上,打得周然當場吐血,但這並不能消弭沖虛的憤怒。
讓周然辦的事,就沒有一次是辦好了的。
每一次,都因爲周然壞事,他來承擔後果,而後果一次比一次嚴重。
這次最讓沖虛生氣。
當然,這次的事情並不能完全怪周然,沖虛自己也沒想到會出現這種變故。
他也沒想到會有陳潤雨冒出來橫插一腳,把張池迷暈了自己去送死。
這女人是不是傻?
沖虛心裡知道緣由,但他現在火氣很大,看到周然火氣就更大,忍不住出手教訓了這個沒用的孫子。
周然被爺爺打了一巴掌,也諾諾不敢言語,但他低垂着頭,眼裡滿是怨毒之色。
需要他的時候,就當他是寶貝孫子,事情沒辦成,就怪他是個廢物。
張池要出門了!
而張池的一番話,也將周遊刺激得熱血沸騰,恨不得馬上就要重開天地似的。
周遊感覺內心深處,某一種東西被喚醒了。
現在看他的樣子,張池就知道自己所料不差。
周遊一聽兒子說出如此孝順的話,也連忙阻止道:“不可如此,你怎麼能這麼說你爺爺?”
周遊失魂落魄地走着,也不知道到了哪裡,忽然聽到一聲呼喚:“周師兄。”
“當爹的是廢物,兒子也是廢物,老夫要你們有什麼用!連一個凝氣期弟子都對付不了,白瞎了給你們那麼多修行資源。”
他更僞善,更優柔寡斷。
現在補羊圈,還來得及。
明知道張池是敵人,他還是在張池面前漸漸放下了心防。
現在把張池弄死,還可以推到青輝身上。
沖虛這一次計劃失敗,事後肯定要分鍋。
這事都是他的錯?
周然可不這麼認爲。
若非爲了鞏固父親的權勢,他插手了太多的俗物,以他的天分,應該早就成就神魂了,到時候他會更加風光,哪裡會變成現在這樣?
他被同門厭棄,被父親責罵,就連兒子,都罵他是廢物。
“怎麼會沒有意義?前事不忘,後事之師,已有之事,後必再有,師兄難道要一直這麼身不由己?”
這句話可說到周遊心坎裡面去了。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張池,這小老弟的意思是叫他背刺親爹?
我聽聞師兄年輕時也是劍宗天才,年少俊傑,是很多弟子心中的榜樣,如今走進了低谷,也希望師兄能振作起來,重新找回昔日的榮光。”
說罷,周然憤而離去。
“你說什麼,我不明白。”
一個很簡單的道理,能夠築基的,誰曾經還不是個天才少年了?
就算不是,他也會覺得自己是。
特別是對江輕雲對周遊的處理,很多人其實也心存不滿。
叫他的人赫然是張池!
此時,張池在剛探望過陳潤雨,發現陳潤雨的確沒什麼事情,就簡單說了幾句話,就讓她休息了。
是啊,誰當初還不是個天才少年呢?
想當初,多少人暗地裡仰慕他,風光也未必比現在的張池差。
“呃,抱歉,周師兄,我叫順口了。”
別人就問,羊都丟了,還補羊圈幹嘛?
其實他對周遊過去的事情並不怎麼了解,哪裡用得着費那個心思去打聽消息,還容易留下痕跡。
他不就是那個丟了羊的人麼?
周遊卻可以花靈石解決,這公平嗎?
他們疏遠周遊,也很合情合理。
按照劍宗的規矩,有職位的優先稱職位,沒職位的才按輩分稱呼。
主人便答,已經有羊丟了,還不補羊圈,是不是傻?”
等走出了一段,他才關切地道:“孩子,你怎麼樣?”
他不服!
沖虛卻沒有注意到孫子的情緒,還在罵罵咧咧,宣泄着計劃失敗的憤怒。
父親罵他廢物,他也就認了,現在連兒子都這麼罵他,他心態都崩了。
張池看他這樣子,就知道自己忽悠成功了。
“不用你管。”
周遊也跟着嘆了口氣,道:“事已至此,說這些也沒有意義了。”
張池當然也不想和這個狀態的他多沾邊。
效果到了就行。
他原本是前途無量的白虎堂副堂主,除去兩個名存實亡的堂主,他其實才是真正的掌控者,可以算的上是位高權重了。
“恭喜師兄破了心中魔障,我還有事,不便久留,就先告辭了。”
不應該由他一個人來承擔這份罪過,但整個劍宗上下無一人能理解,沒想到,只有這個被他辜負了的人懂他。
他也心疼捱打的兒子,但現在當爹的正在氣頭上,他也不敢幫忙說話。
然後,他纔開始籌備偶遇。
周然打開他的手,顯然是在氣頭上。
而築基期的弟子相當於往屆畢業生,沒有成爲長老,不能算是長輩,不管年齡多大,都稱之爲師兄。
周遊也低垂着腦袋,滿臉羞愧。
“我當然不會往心裡去,若說我們爺孫三個,不就屬爺爺最廢物麼?
以他的實力,完全可以悄無聲息的去把張池殺了,他自己不敢動手,反倒怪別人廢物,簡直可笑。”
周遊聞言,頓時豁然開朗。
周遊頓時心中一動。
指望着他們,還不如老夫自己再重新生一個出來。
他是對這對兒孫不抱希望了。
周然曾經說的話,不禁在腦海中浮現。
張池對這種事情太瞭解了。
他們若是犯了和周遊同樣的錯誤,廢除修爲逐出師門肯定是少不了的,如果不老實交代,搜魂也可能躲不過。
“事已至此,我又該如何?”
周遊呆立在原地許久,有些不知所措。
而經過之前的事情,他名聲掃地,堂主的身份沒了,往日的同門師兄弟也對他十分疏遠,年青一代的弟子看他也有鄙夷和厭棄。
但周遊不可能把自己的事情和張池說,他擺擺手,意興闌珊地道:“算了,不管你是有心還是無意,你我之間都沒有什麼好說的。”
劍宗三個太上長老都沒有再收徒,因此目前並無特例。
“師弟這是要去哪?”
他下意識朝打招呼的人看過去,整個人頓時清醒了。
“我不止說他,他廢物,你也廢物,別管我,不就是一個張池麼,你們就等着我收拾他吧!”
而周然這個小年輕是不可能拉攏的,周遊就不一樣了。
張池搖了搖頭,道:“我並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希望師兄你能做你自己。
如今他卻被人鄙夷唾棄,落差如此之大,他的心裡更加難受了。
沖虛完全可以把張池殺了,乾脆利落。
別人不知道,但我相信師兄並非有心爲惡,很多時候也是身不由己。”
如此,即便是親生的子孫,也會離心離德。
和周遊身份接近的人最有感觸。
很多人辦事成功了自然是皆大歡喜,失敗了,那就要開分鍋大會了。
周遊如蒙大赦,連忙拉着周然離開了。
沖虛此人,就不像是能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的,他更可能把鍋甩給別人。
沖虛看着他們這窩囊樣子就來氣,罵着都沒意思了。
“周堂主似乎有煩惱之事?”
很多錯誤,不是宗門不追究了,就可以當作過去了的。
張池一開口,就散發出了正能量的氣息。
可是,他曾經也是個天才!
周遊內心深處的不甘被喚醒了。
張池聞言,嘆了口氣,道:“我聽聞師兄近來被人誤會,處境困頓,心裡也有些愧疚。
嘶……
他已經失去了很多東西,現在如果還不改變,以後失去的會更多。
周遊隨口問了一句,張池便道:“聽聞唐若菱得救了,我打算去看看她。”
這一番話,頓時如雷霆一般響徹在周遊心間。
張池這個大師兄稱號也是職務,代表的是這一屆的首席大弟子。
“滾,都滾,什麼時候把張池解決了,再來見我!”
第二次,那是他爹廢物,辦事不利,讓張池用留影石留下了證據,這和他有什麼關係!
這一次,更是荒唐,沖虛自己判斷失誤了,卻把責任都歸咎到他身上。
如果對方師父的輩分特別高,則需要視情況稱呼。
雖然放火的是他,騙人的是他,把張池趕走的也是他,但周遊覺得他是被逼的,不是他的錯。
第一次,他覺得不是自己無能,他只是被張池算計了。
“我曾聽過一個故事,一戶人家養了一羣羊,有一天羊圈破了,有狼進來叼走了一隻羊,這主人家便開始修補羊圈。
而這個實力,不只是沖虛有,他也有。
見張池道歉,周遊也相信張池或許是無心之失,但他心中還是難免悵然。
周遊連忙安撫道:“你也別難過,你爺爺只是一時生氣纔會動手打你,他說的話,你也別往心裡去。”
周遊有愧於張池,現在見到張池主動搭話,以爲他是來嘲諷自己的,語氣也很不友善,道:“我已經不是堂主了,你也不必來笑話我。”
他要是幹成了這件大事,父親和兒子對他的看法也肯定會不一樣。
此時此刻,周遊已經動了殺心。
但想到張池不計前嫌鼓勵自己,他又有些心存不忍。
“我下不了手,還是讓別人動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