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了,狗剩來了也一月有餘了。自從狗剩來了,豆花輕鬆了許多,但她和喜子心裡更累了,得時刻提防着這個狗剩,知道他是馬營長派來的人,她和喜子處處得小心謹慎,特別得提防着他,不讓他發現蛛絲馬跡。

一天,來一個住宿的客人,居然也是下鴉兒窩的,豆花就打聽,他們周邊有幾個下鴉兒窩,那人回說,只有一個。豆花就叫來狗剩使喚,讓他把客人領到客房裡去。

這是狗剩來客棧這麼長時間,頭一次進老闆的窯裡,以前他也想着進來,可被老闆警告過幾次,她是一個婆姨,她的窯裡不能隨便進出,特別是你們這些男人,沒有她本人的允許,是不能進她窯裡來的。

老闆有話在先,狗剩也不好隨便,他只是瞅着機會,想一探究竟,老闆的窯裡有甚麼神秘呢?就不讓進來。

狗剩進得窯裡,眼睛四下裡打量,好像老闆窯裡真有甚麼秘密讓他發現了一樣興奮。

豆花說:“狗剩,把客人領客房去安頓好。”狗剩這才收起自己的眼神,和客人打了個照面,衝客人笑了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兩人誰也沒有和誰說話,陌生人一樣,說明互相之間並不認得。

狗剩領上客人走了,豆花招手讓喜子過來,在他耳朵上耳語:“說謊,一個村裡的人都不認識。”

喜子會意地笑了,也去了那個客人的窯裡。

喜子去時,狗剩正給客人拿鋪蓋,甩甩打打的,態度並不友好。

喜子接過狗剩手裡的鋪蓋,笑着對客人說:“新來的夥計,還不懂規矩。”

沒過多久,那個下鴉兒窩的客人有點怒氣衝衝,來找豆花,說:“老闆,你們這是賊店嗎?怎麼還私自檢查人的行李。”剛纔他出去的時候,行李還整整齊齊的,回來時就亂了,說明是有人翻動過。

豆花一團和氣,好言相勸,在她店裡發生的事情,她當然得負責。

她問客人:“東西少沒少?”

客人一臉不悅,說:“東西到是都在,只是覺着心裡不爽。”

這已經不是頭一次了,已經出現過好幾次了,客人的行李有翻動過的痕跡,好在只是翻動,客人的東西都不曾丟失。這種現象是自狗剩來了之後纔有的,不用問,肯定是狗剩所爲。

豆花就要和狗剩談談。她把狗剩叫到一邊,先是旁敲側擊,看看他有何反應。狗剩也許是做賊心虛,眼神有些躲躲閃閃。

豆花就直截了當地問他,沒想到這個狗剩脖子一梗,說:“老闆,你又沒抓着逮着,怎麼就能說,是我所爲,這店裡又不是我一個人。”來了一個死不認帳。

店裡不是你一個人,難道是我乾的?喜子乾的?

豆花知道再說也是白說,只當給他提個醒吧,就讓狗剩該幹嘛幹嘛去。誰知道這小子還蹬鼻子上臉了,說:“老闆,我雖然也是個下人,你可不能這樣不把我當人看待,我也是有尊嚴的人。”

豆花就打了圓場,說:“有則改之,無則加勉,就當是一個教訓。”

這個灰鬼卻不依不饒,非得讓豆花給他恢復名譽。

豆花也惱了,她沉下臉來,說:“喲喲喲,你這是老虎的屁股,摸不得嗎?你這是青蛋子的驢駒,得順毛捋嗎?還說不得你了。就說你了,怎麼着吧。要不是看在馬營長的面子上,我現在就讓你滾蛋。”

狗剩揀了一頓罵,氣哼哼、灰溜溜地走了。

這時正好來了一個住宿的客人,穿着長衫,戴着禮帽,人長的精精神神,操着一副外地口音。

豆花叫喜子來招呼客人,狗剩卻主動過來把客人領到了客房裡邊。

過了一會兒,那客人出去了,豆花多長了個心眼,在窗戶眼上往外面瞭,看到狗剩又進了那孔窯洞,她貓一樣跟了過去,門縫裡看到狗剩正翻動客人的行李。她一腳踢開門,突然出現在狗剩的面前。

狗剩手忙腳亂,驚慌失措,他嚅嚅着,說:“老闆……老闆……”

豆花柳眉倒豎,鳳眼圓睜,說:“你還有甚話說!你到底是甚麼人?你要幹甚麼?”

狗剩低下頭來,默默地走了出去,去了夥計的窯裡,收拾好自己的東西,不聲不響地走了。

豆花也沒想到會是這樣,她也愣怔住了。剛纔還想着怎樣去和馬營長說說這事呢,這灰後生就脾氣上來,走人了。

想到馬營長,馬營長人就來了。豆花笑着迎上去,說:“說曹操,曹操就到。正想着您呢,您就大駕光臨。”

馬營長把他身後的狗剩拽到豆花面前,甩手就是一個耳刮子,對豆花說:“山裡來的,沒見過世面,已經讓我教訓過了,還望谷老闆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他這一回。”

豆花也沒有說甚麼,心說:還演戲呢。就對狗剩說:“該幹嘛幹嘛去吧。我和馬營長說會話。”

送馬營長走的時候,在大門口,和剛纔那個穿長衫、戴禮帽的住客不期而遇,豆花笑着和客人打一個招呼,馬營長卻表現出了少有的卑謙,只拿眼神和那人做了極爲短暫的交流。

這兩個人一閃而過的交流,沒有逃過豆花的眼睛,她心裡震顫了一下,不露聲色,回頭把喜子叫到一邊,和他耳語了幾句。

然後叫來狗剩,豆花和顏悅色地說:“狗剩啊,咱一家人不說兩家子話,和姐就別見怪,姐也是爲了咱客棧好。”

狗剩有些受寵若驚了,老闆給他當姐了,就說:“老闆,我那樣也是爲了客棧的安全。”

豆花又說:“你做的對,那個戴禮帽的住客,你要多加留意。”

到了很晚的時候,住店的客人都睡了,整個大峪口都是黑乎乎的一片。靜謐的客棧裡響起了客人此起彼伏的鼾聲,一個人影子躡手躡腳地去了禮帽客的門外。禮帽客住的是單間,不知道他在裡面幹甚,門外的那個人影子突然衝了進去,就聽得窯裡“叮了當啷”幾下,傳出一聲慘叫,一個黑影奪門而出。

豆花和喜子突然從黑夜裡鑽出來,撲進了那孔窯裡,看到狗剩倒在了血泊之中,胸口的鮮血汩汩地往外冒。狗剩指着外面,用盡最後一口力氣,說:“老闆,快,快,報告馬營長,共……共……”共沒了下文。

豆花和喜子對視一眼,同時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對喜子說:“快,快去河防隊,通馬營長,客棧裡出了命案。”

馬營長領着人來了客棧,有點氣急敗壞,踢了一腳已經僵了的狗剩,罵一聲:“飯桶。”命人把他拖走。

豆花假眉三道,添油加醋地大致說了一下事情的過程,說:“殺人犯跑了,怎麼辦呢?”

馬營長說:“我自有辦法。”

豆花又說:“可憐了狗剩,多踏實的一個娃,怎麼向他的爹孃交代呢。”拿出一些錢來要給馬營長,讓轉交給狗剩的爹孃。

馬營長已經很不耐煩了,他說:“你怎麼這麼多事呢,我自有安排。”氣鼓鼓地帶着他的人走了。

豆花衝馬營長的後背“呸”了一口,罵道:“狗日的,黃鼠狼插雞毛撣子——充甚麼大尾巴狼呢。饒你精似鬼,喝了老孃洗腳水。”

一旁的喜子不由地笑出聲來。

客棧裡又恢復了安靜,住客們鼾聲依舊,仍在做着美夢,誰也不知道剛纔發生了甚麼。

馬營長回到營房,到了自己的辦公室,那個戴禮帽的男人端坐在了他的椅子上,虎着臉,一言不發。

馬營長陪着小心,把一杯茶水端到那人的面前。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茶杯就衝着他飛了過來,馬營長偏了一下腦袋,茶杯飛到牆上,碎了,茶水湯湯水水灑了他一身。那人把禮帽甩到桌子上,怒火沖天,狠狠地罵道:“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廢物,都他媽一幫廢物!”

馬營長誠惶誠恐,戰戰兢兢,說:“是,長官。”

那人餘怒未消,罵一聲:“滾!”馬營長灰溜溜地出來,回頭望一眼自己的辦公室,這叫鳩佔鵲巢嗎?他再要回去拿點東西,又不敢進去,在門口躊躇了片刻,進了苟營副以前住過的窯洞裡。

自苟營副死後,這孔窯洞被當做凶宅,就一直空着。馬營長站在窯洞中間,感覺背後一陣陣發緊,好像苟營副的鬼魂要來向他索命,他大叫一聲:“勤務兵!”勤務兵立馬進來,伺服他的左右,陪着他的長官。馬營長也不敢去休息,等待着那位長官的調遣。

豆花客棧這頭,雖然是借刀殺人,搬走了狗剩這塊絆腳石,但豆花和喜子一點都輕鬆不起來,別看眼前暫時平靜了,也許,更猛烈的暴風雨在後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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