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來錯地了麼?
這滿屋子的官員,令馬天豪是呆若木雞。
方纔王夫人到來,都已經令他感到非常驚喜。
不曾想這驚喜還在後面。
而隨他一塊進來的張斐,卻是淡定從容。
因爲他已經預計到這種情況。
這種貸款真是非常非常適合北宋的中低層官員。
他們俸祿穩定,且不低,關鍵這北宋是刑不上大夫,對於文官給予極大的寬容,即便下野,俸祿還是有的,只是沒有在職那麼多而已。
而且官員們都是知識分子,比一般人要更有眼光,汴京房價,他們都看好一定會漲。
存十年,都不一定買得起啊。
現在有這麼好一個機會,肯定要來看一看。
若是將來外派,還可以將房子租出去,就汴京目前的租金,抵消大部分利息那是一點問題都沒有。
然而,他們兩個的到來,完全被無視。
要知道他們兩個一個是主人,另一個則是房貸的發明者。
然並卵。
那年邁的陳懋遷反倒成爲全場最亮的仔。
要知道這裡只是負責貸款,可不賣房的,而根據北宋律法,買房必須要找房牙,否則,視爲違法。
以陳懋遷爲首的房牙,自然深受歡迎,絕對是喧賓奪主。
除此之外,還有着噼裡啪啦的算盤聲音,他們擠在狹隘的房間內,一邊在詢問房價,一邊在計算利息,看看買自己心儀的房子,繳納多少首付款更爲合適。
可見他們都有不少存款,而且也早就看中了房子,只是買不起而已。
至於馬天豪和張斐,他們的活已經幹完了。
這些都是官員,政令又是朝廷頒佈的,他們能不清楚嗎?
......
“老四,待你忙完之後,咱們談談入夥的事。”
樊顒拖着他那胖胖的身子,卑微地擠過人羣,來到馬天豪身前,微微喘氣道。
馬天豪瞧了樊顒一眼,似乎還未反應過來。
樊顒有些慌,“莫不是後悔了?”
馬天豪一怔,回過神來,苦笑道:“我倒是想後悔,只不過我自己拿不出這麼多錢借啊!”
這麼多人,要真都來貸款的話,他哪裡拿得出這麼多錢。
一套房子,最低上千貫,動輒上萬貫。
拿命造啊!
以前馬天豪是人如其名,豪爽的很,財大氣粗,如今......。
想着想着,他心裡有些慌,得多拉些人進來纔是。
樊顒瞧他神色有異,心裡頓時也明白過來,淡定地呵呵笑道:“那咱們待會好好談談。”
其實他方纔也很緊張,就目前情況來看,很多人有意向貸款,而相國寺已經摻了一腳進來,可能還會加大力度。
然而,在撲買方面,樊樓與相國寺又有競爭關係,如果他不入夥,可想而知,今後的房屋拍賣,都會放在相國寺進行。
買房之人皆是貴人,這貴人都跑去相國寺撲賣,影響是可想而知的。
這是樊顒無法接受的。
他好不容易將白礬樓打造成一個超級綜合體,自不願一朝又回到解放前。
馬天豪點點頭,真不知是喜是憂啊!
張斐突然笑道:“二位員外,擬契這種事,可以來找我。”
馬天豪沒好氣道:“請不起。”
張斐道:“員外說這些可就見外了,多拉個人入夥,也能幫你分擔一些我的酬勞,算下來沒多少。”
馬天豪一怔,對呀!但凡合夥可都得支付這筆錢。
那就沒多少了。
還沒有弄明白情況樊顒道:“不是已經請了你嗎?”
張斐笑眯眯道:“那只是一紙契約的錢,這個是要另算的。”
樊顒不禁看向馬天豪。
馬天豪苦笑道:“他賺錢可比我們厲害多了。”
張斐沒好氣道:“我賺得可都是辛苦錢啊!你們知道這些天我有多麼努力嗎?承受多麼大的壓力嗎?日以繼夜,還天天被王大學士罵。
另外,這麼多人合作做一筆貸款買賣,這其中涉及方方面面,多麼複雜,契約要是寫不明白,那將來可就有得吵了。”
樊顒是連連點頭:“三郎說得不錯,這事必須得請三郎,也只有三郎最清楚。”
馬天豪趕緊一手攔住樊顒,向張斐問道:“先說多少錢?”
你丫是在防盜吧!我有這麼可怕嗎?張斐想了想,道:“算了!算了!看在友情的份上,再加上這隻涉及到私人,不涉及到朝廷,就三百貫吧。”
樊顒目光無神,呆呆望着張斐,“多...多少?”
“三百貫。”
張斐道:“這已經是很便宜了,那份契約的價格可是五百貫。”
樊顒倒抽一口冷氣,不禁看向馬天豪,土豪,咱交個朋友吧!
馬天豪面無表情地看着樊顒,“還請不請?”
樊顒吞嚥一口,又瞧了眼張斐,這人看上去人畜無害,想不到這麼狠,也真下得去手啊!嘴上卻道:“三百貫而已,值!”
這買賣剛冒出來,誰也不太懂,但是將會涉及到龐大的利益,他也不敢請別人,再者說,這錢人人有份,他也攤不了多少。
“還是樊員外通情達理!”
張斐拱拱手,又鄙視了一眼馬天豪。
而作爲全場明星的陳懋遷,急得眼淚都出來了,那邊應付着好幾個官員,而這邊則是猛地向馬天豪使眼色,就差沒有大聲喊出來,哥們,我要入夥!我要入夥!
如果讓別得房牙與馬天豪達成合作,那可想而知,他行首的地位不保啊!
過得好一會兒,陳懋遷可算是找到一個空檔,立刻飛奔過來,一手拉住馬天豪的衣袖,可是口乾舌燥的他卻是說不出話來。
豪哥!
一切,一切盡在不言中啊!
馬天豪拍拍他的手臂,“待會咱們一塊談談。”
陳懋遷是直點頭。
理解萬歲啊!
張斐又道:“陳員外,樊員外,入夥一事可以先放到一邊,你們應該也會跟典當行進行合作吧。”
樊顒多精明,一聽就有問題,正準備阻止陳懋遷,卻未來得及,陳懋遷點點頭道:“那是自然,若是合作,許多事也都方便一些。”
張斐又笑眯眯道:“那定要立契,這可以找我啊!”
陳懋遷點頭道:“行啊!”
樊顒咳得一聲:“陳兄,你不先問問價格嗎?”
陳懋遷道:“立契能要多少錢?”
樊顒道:“咱們的入夥契約價值三百貫。”
“什麼?”
陳懋遷大驚失色。
張斐忙道:“不不不,這種雙方合作,價錢又便宜一半多,就只需一百貫,兩人分擔就只要五十貫。”
陳懋遷咬着牙道:“一張契約就五十貫?”
你們房牙也真好意思說這話?要點臉不?張斐心口不一地笑道:“員外呀!你不能這麼想,這番合作,可是大項目,要是出現糾紛,可能一千貫都解決不了問題,而我的契約,那是完美得,朝廷都給予這麼高的認可,不虧啊!”
牙人是非常狠得。
一般只有他們坑別人,很少有人能夠坑他們。
這錢是小事,面子是大。
小小珥筆,也敢在我牙人面前賣弄坑錢之術?
真是豈有此理。
陳懋遷當即點頭道:“那就拜託了。”
對方是實力坑錢,他也沒有辦法。
“好說好說!到時你們談妥後,咱們再談談。”張斐笑着點點頭,突然道:“陳員外,你現在面臨的壓力可不小啊!”
陳懋遷一愣,問道:“此話怎講?”
張斐道:“憑空多出這麼人買房,按理來說,這房價是一定會上漲的。”
陳懋遷聽得眉頭一皺:“多半是會上漲。”
張斐道:“所以你必須穩定住房價,即便要漲,也決不能漲太多,最好是別漲。”
陳懋遷問道:“爲何?”
“你看看來這裡買房都是一些什麼人。”張斐頭朝人羣中一揚,“如果此時房價大漲,你道他們會怎麼想,他們會認爲這是一個騙局,他們可是能夠改變朝廷政策的。”
坑坑P民也就罷了,去坑老爺?
你活膩了吧!
陳懋遷頓覺亞歷山大,今日報的價,明日就漲,那還能不能混下去?
可逆市場法則而行,也是行不通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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